第二十七章 平靜
寒風吹遍了晚上的郊野，野草隨風擺動，樹葉在風吹過時發出一陣聲音，看上去十分詩意，但對衛曙等身在郊野中的人來說就不太友善了。
唉!身上黏黏糊糊的!
薑瑤先是看了看四周，再壓低自己的聲音說話。
她的衣服在她一整天趕路勞動及剛才在惡鬼出現的驚嚇早已濕透，緊緊貼著她的身體，令人十分難受。
兩隻手指夾起貼在皮膚上的衣物。
一股寒風吹拂過她的身體。
好涼啊!
寒氣穿透了濕透的衣物，水銀瀉地般在她皮膚上掠過，帶走了她身體中的溫暖，同時也鑽入她的毛孔中，把寒冷滲入她的血液﹑骨頭裏。
我們要快點找過可以擋風的地方生火保暖。
老兵雲程查看著四周。
我們今天晚上不趕路?還要生火取暖!
這…不是要招惹惡鬼嗎?
鄭世傑一麵狐疑。
他們生火在黑暗的郊野中將會相當明顯，像在告訴這片郊野中的人和鬼他們的位置。
衛曙搖頭，站在一塊巨石上看看附近的地形。
你看看其他人。
鄭世傑隻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體弱的甘羅早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氣，又開始咳嗽起來，十分健談的陳五也沒有精神，早就安靜下來了，四肢張開睡在地上。
縱使身體素質甚至比一般男生還強的薑瑤也開始累了，手掌在拍打著自己腿上的肌肉，想要拍走自己腿上的疲勞。
大家連續兩天拚命趕路，加上剛才惡鬼出現時的一驚一乍，都幾乎耗盡各人的體力，哪怕是素來有訓練身體的衛曙也感覺到體內的力氣都要抽光般，他甚至想就這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不再膽驚受怕，不再繼續受惡鬼的追殺。
衛曙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大叫著要休息，一股強烈的疲倦湧上心頭，隻是他心中的堅持令他至今仍然站立。
像有萬斤重力在向下拉扯他的眼皮，他隻要看睡在地上的陳五和甘羅一眼，都會產生強烈的睡意。
你已經很累了，你睡覺吧!
彷佛有人在他耳邊說這句話。
身上的炬仍在燃燒，隻是火光越來越暗淡，越來越多火花在風吹動時脫離火焰落在地上，化為飛灰消失於空氣中。
剛才麵對惡鬼和陰氣時的勇猛隨著精氣神的流逝而消失。
這—是什麽事?
衛曙隻覺自己的大腦被鎖鏈束縛了，動彈不得，昏昏沉沉，想不了什麽東西。
康侯!康侯!
一陣叫聲把衛曙從這種蒙昧混沌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你叫我有什麽事?
我剛才已經看見你有問題了，一直十分疲累，不像平時龍精虎猛的你。
衛曙大腦立即靈光起來。
這…的確與平常十分不同，我未曾有如此強烈的疲倦感覺。
為什麽我現在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這麽大的問題?
他腦海中想著問題。
但很快眼前視線又模糊起來。
不要!
聲音突然劃破了黑夜無窮無盡又絕望恐怖的寂靜，如利刀把一直令人畏懼驚恐的寂寞劈開，也是斬開束縛自己鎖鏈的神劍。
炬一剎那間變得光亮起來。
是炬法在影響我!
但是腦海中的靈光也很快消失了，疲倦似海嘯般吞沒了衛曙腦海中最後一絲清醒。
然後他便眼前一黑了，整個人向後倒下，看樣子就要摔在地上的硬石上，要摔個頭破血流。
你—什麽暈倒了!
鄭世傑正想跟他說數句，便撲上去想拉著衛曙。
但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衛曙剛才正是精神奕奕，別人看他的眼睛像看到照破黑暗的火炬，眼睛都要被刺得流出淚水，誰想到他下一刻就暈倒了。
鄭世傑的手隻碰到衛曙的衣袖。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拉著他。
你們都笨手笨腳的，在戰場上早死了!
及時伸手的卻是剛才一直四處探查的老兵雲程。
老兵雲程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事會發生，不知道何時就站在衛曙身後。
咳!你知道康侯剛才為什麽會暈!
從甘羅口中說出的這句話看似疑問，實際是肯定語氣。
鄭世傑也把暈迷中的康侯搶回來，防備著老兵雲程。
雲程也隻看了他們一眼，便走向一個方向。
老夫勸你們跟著我走，你們再留在這裏，老夫可不擔保這個小子的性命!
這…
甘羅點了點頭，他看到老兵雲程對衛曙沒有惡意。
在衛曙暈倒後群龍無首的眾人也隻好聽從老兵雲程的指示行動。
我—暈倒了!
又一次暈倒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接觸到淵廈後暈倒了多少次，比他二十多年來暈倒的次數還要多。
雙手在醒來後第一時間摸索著自己的身體。
右手立即放在腦袋上，沒有傷口，摸上去沒有痛楚，也沒有血痂。
衛曙鬆了一口氣。
在他暈倒前最後的意識中記得他向後倒下，他當時後方地上隻有一片亂石，一般人摔在亂石上有可能就會摔出一個大傷口流血不止而死。
雙手雙眼動了數下，便知道自己也沒有受其他傷。
有人接住我!
他這才看了看身處的環境。
一絲月光照射入來，灑在他的臉上。
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小山洞，一個小山坡中十分隱蔽的角落。
一些水流聲從洞口外傳入來，看來是山洞外有一條不大不小的山溪。
山洞裏的空間不大，甚至比較狹窄，魁梧的鄭世傑﹑陳五和甘羅擠在一起，三個人睡覺時身體動也動不了。
你醒來了?
衛曙沒有立即轉過身來，仍然看著洞外的風景夜色和那道如鐵塔般任由風吹雨打屹立不動的身影。
你為什麽沒有睡覺?
剛才說話的人就是一直和他們爭勝好強的薑瑤。
我自然是當值。我們可不能完全倚靠陌生人。
晚上當值的薑瑤沒有不岔，反而十分興奮，拉著剛醒來的衛曙就要說數句。
你剛才為什麽暈了?
衛曙盯著動了動的身影。
短時間內精氣神嚴重虧損就會這樣。
精氣神?
薑瑤盯了盯衛曙。
衛曙點頭。
我雖然聽過別人說過，但沒想過如此強烈及突然!
然後便起來不管薑瑤走向山洞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