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四等學生
那人蓬頭垢麵，黑發夾白，臉上有垢，手捧一書，就著饅頭，於書架前涼席靜坐。
葉安揉眼複看數遍，方才確定眼前確有一人。
木桌之上，一念合掌，淡笑端坐。
這般模樣，較之前並無不同，一時間，葉安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
“小子，醒了。你怎麽一進門就暈了？”
葉安撓頭，故作磕巴言語。
“之前被血巫教抓了，一天沒吃飯了，大概餓了吧。”
那邋遢之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中饅頭遞到葉安麵前言。
“還有一點，吃不？”
望著那沾染泥垢的饅頭，葉安撇嘴抽搐，剛有一點餓意的他瞬間飽了。一念從身後簍筐中掏出幾疊百合葉包裹的食物。
雞鴨魚肉，熱氣騰騰，另有幾樣素菜。
原本冷清的房間，頓時香氣四溢，餓了一天的葉安頓時眼冒金星，他本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卻快不過那位啃饅頭的男人，更快不過那隻多嘴的烏鴉。
“丫丫，丫丫，居然是肉哎，一念你個小佛陀今兒怎麽想起來買肉吃了。”
垢麵之人拿起一念遞過來的筷子，於飯桌上挑挑揀揀的吃著。
“咦，會說話的影鴉。”
“哼，老子才不是影鴉呢，老子是.……”
夢魘雀拍打著翅膀，憤憤不平的嚎叫著，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念對準他的鴉臉甩手就是一巴掌，鴉臉左側微紅的他頓時改嘴。
“老子是一隻高貴的影鴉。”
“那還不是影鴉。”
“丫丫丫。”
夢魘雀隨即開始喋喋不休的廢話與謾罵。
垢麵之人假裝沒聽見，挑了一塊肉，往書架方向一扔，那模樣像是喂狗，陰影之中爬出一位脖帶枷鎖的無臂男人。赫然就是西門鏡。
葉安看到了他，而西門鏡也看到了葉安，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慌之相。
“是你？”
“呦嗬，好巧啊。你也在這兒。”
熟人相互打招呼的方式，垢麵之人來了興趣，將一塊肉愜意的放進口中，而後笑言。
“你們認識？”
“恩，之前被他坑過幾次。”
“我的手就是被他砍的。”
垢麵之人一口小酒沒喝下肚，頓時噴了出來。對葉安豎了一個大拇指。
“那你契靈可真強。”
“說實話，我還沒有契靈。”
垢麵之人一愣，隨即挑眉不解言。
“那你是用什麽斬斷他雙臂的。”
“劍法！”
聽到葉安說出這樣的話，垢麵之人剛剛端起的酒杯忽而又放下，眼神中露出狐疑之相，他將臉湊到葉安麵前言。
“在我看來，你根本不會劍法。”
“不，他會劍法，他就是用藏吾劍斬我雙臂的。”
可憐的西門鏡用嘴撿起那塊肉，一邊咀嚼肉食一邊插嘴回答道。
對於這樣的回答，垢麵之人淡然一笑，眯眼搖頭言。
“這小子一定不會劍法，他隻是用了某種特殊的手段施展的藏吾劍。劍符、劍陣、圖騰、契靈之印，劍神留影。這世上能讓一位手無寸鐵之人施展無上劍法的手段多了去了。”
垢麵之人侃侃而談，簡單一句頗顯其學識淵博。書架處，那位多事的西門鏡又開始言語反駁。
“李慕白，你一個隻有殘頁經書的廢柴三藏，居然說自己懂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西門鏡戲謔的話一出，垢麵的李慕白頓時有些不爽，他放下手中筷子，走向西門鏡，抬起腳，對準西門鏡的臉就是一頓爆踹。
“叫你話多，叫你話多。”
末了，滿頭大汗的李慕白插著腰走回木桌，口中喃喃言語。
“許久沒運動了，有些力不從心了。”
隨即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葉安望著木桌之上被一人一雀糟蹋的飯食，頓時沒了興趣。他與一念一樣，端坐在長凳之上。隻是，這位李慕白的話倒是引起了葉安的注意，葉安出言提問。
“敢問李係主，您是怎麽看出玉方我不會劍法的。”
這話一出，李慕白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已然鼻青臉腫的西門鏡大驚失色言。
“不是吧，你真的不會劍法。”
待其說完，李慕白小手一揮，嘚瑟挑眉，得意言語。
“不用這般客氣，你叫我慕白先生即可，玉方，寧玉方！看來你就是西門老狗靈信中提到的那位城主之子啊。哼，如此重要的學生，那隻吝嗇的老狗居然十人份的補貼就打發你進來了。話說，你怎麽不多要一些？”
這話一出，葉安也明白這位李慕白已然知曉自己入道兵係之事。隻是既是杜院長所托，那位道射係的係主西門長陽為何不敢入這破院。
從李慕白的話中，葉安隱約聽出，兩人似乎有些糾葛。然令葉安不解的是，李慕白為何說西門長陽吝嗇，類似的話，方才夢中一念也說過。
抱著請教的態度，葉安向李慕白詢問緣由。李慕白與葉安講了一些有關道射係的事情。
射日學院有其特色上位神靈，後羿。後羿乃頂級道射，故而在射日學院最強一係便是道射。射日學院分南北兩院，南院收世族子弟，北院收清寒學徒。
自杜少狼創立北院以來一直如此。然，直至三年前北院道射係開始變味了。他州慕名而來的大族子弟與以青陽王三公子為首的京城弟子入學射日。
自北院創立至今，射日學院一直都是北強南弱，這些見識頗廣的大族子弟和京城弟子自然是喜強不喜弱。
故而他們隻願呆在北院，否則便轉入五行書院修學。五行書院在幽州十大書院排名第九，僅次於射日學院。
若是這些人入了五行書院，些許年後，沒準五行書院便反超射日了。這一幕，射日學院的那位老院長自然不願看到。
故而隻能同意這幫執跨子弟的要求。非但如此，他們還要求擁有和長安四大院一樣的補貼。
射日學院不過幽州名次稍稍排前的書院，哪能與長安四大院比啊，別說射日了，便是幽州第一的巨靈書院，也不及長安四大院十分之一。
可，為了留住這幫學生，糊塗的老院長還是同意了，至於補貼的金錢、靈物總院概不出分毫，要北院道射自己想辦法。
因為這般，如今北院道射係被分為四等。
甲等，以青陽王三公子為首的長安子弟，享受與長安四大院同等的補貼，約射日學院正常補貼的百倍。
乙等，以南蠻王二公子為首的他州子弟，享受與巨靈書院同等的補貼，約射日學院正常補貼的三十倍。
丙等，寒門之中頗有培養天賦的學生，享受特級補貼，約射日學院正常補貼的十倍。
下下等，道射係的其他寒門子弟，由於補貼總數有限，他們隻能得到他係十分之一的補貼。
“杜院長說要重點培養你，汝作為蘭遊城城主之子，至少也得受個乙等補貼吧，結果呢，在西門老狗那廝眼中，汝不過就是有點培養天賦的學生。這還是給杜院長麵子，不然的話，你這道兵係的首徒，連道射係的下下等學生都不如。”
“原來如此！”
因為李慕白的話，葉安剛對西門長陽有的那點好感也沒有了，甚至對所謂的道射係也頗為厭惡。
“好一個三教九流啊。”
“是啊，變味了。之前是南院變味了，現在是道射係變味了，如今北院他係也有樣學樣。搞起四等學生來。再過不久，整個射日學院都變味了。”
念至此，李慕白感慨良多。就在煩絲漸多之時，李慕白回答了葉安之前的問題。
“你可知我為何知道你不會劍法嘛.……”
然說到此處，李慕白稍稍停頓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