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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李師師出道

  房間裏。


  封宜奴早就滿懷欣喜地離去,她還是個守諾之人,不一會就差人送來了報酬。


  一錠束腰板型的金子。


  折合銀子六百多兩。


  趙明誠掂量著,自言自語道:“咱靠賣詩詞也能發家致富。”


  咯吱一聲。


  偏房的門打開了。


  李迥扶著腰走出來,感慨萬千道:“德甫,都說婦人是水做的,以前我還以為是指眼淚,現在卻……”


  “滾!”


  李迥得意笑道:“德甫,你是不知道她那股狐媚勁,幸好來之前我服了虎狼之藥,才堪堪把她斬落馬下。”


  怪不得能折騰這麽久呢,趙明誠沒好氣道:“就你花花腸子多。”


  “還是子能特意叮囑的,他經驗老道啊。”李迥坐下後又起身罵道:“這王媽媽,飯菜還不送上來,我肚子都咕嚕作響了。”


  “去催催。”


  ……


  亥時,夤夜。


  此時二更夜已深,換做其他地方人們早已安歇入眠了。


  可樊樓更喧囂沸騰了。


  東南中北樓的達官貴人從房間裏走出來,皆搬桌椅到欄杆飛橋前。


  擾攘好一番才坐定,五座高樓擠得滿滿當當。


  其他人一窩蜂湧向一樓正堂,外麵茶肆、酒樓,客棧上方也站滿了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西樓舞台上。


  舞台上的琉璃燈被點亮,加上四麵簇擁的花兒,把整個舞台裝點得如夢如幻。


  花魁大賽即將開始。


  舞台上走來一個中年男子,其人洪聲道:“老規矩,大家購買花綢相贈。為了公平起見,每人最多限購一百朵,取花綢最多的前三名,再經由幾位名士評判,東京城花魁就出爐了。”


  話音一落,飛橋上就有幫閑小廝往來穿梭,皆背著竹筐,裏麵裝著花綢。


  “唔,這裏要三百朵。”


  張邦昌招手叫來了一個小廝。


  懷裏的女妓一雙媚眼滴溜溜地望著他,嬌軀貼得更緊了。


  一旁的趙明誠還搞不清楚狀況,直到張邦昌掏出一錠金子…


  這才咂舌,一朵花就是一貫錢。


  簡直窮奢極侈!


  這花魁大賽估計要賺得盆滿缽滿。


  此時。


  咚!

  咚!

  咚!

  三聲震耳欲聾的鼓聲響起,整個樊樓徹底安靜下來了。


  開始了。


  中年男子朗聲道:“讓我們有請李憐兒姑娘!”


  第一個竟是天仙樓的頭牌,台下頓時傳來潮水般的歡呼聲。


  等李憐兒登場,還沒開演,便有許多人揮舞著手上的花綢,紛紛扔向台上。


  連李迥這廝也朝下扔了五朵。


  趙明誠抿口酒,問道:“你還跟人家有交集?”


  李迥搖頭,笑道:“為啥要認識?我不能友情支持美人嘛。”


  趙明誠:“……”


  李憐兒不愧是天仙樓的招牌,一曲詞伴著獨特的舞蹈,衣袂飄飄,舞姿柔美。


  一曲唱罷,台下的喝彩起如浪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響徹雲霄。


  李迥花癡般的一直喊著李憐兒的名字,惹得懷裏的美妓嬌惱不已。


  趙明誠倒也看得聚精會神,這詞還不錯,應該是買自京中才子之手,舞蹈更是媚人。


  該打賞!

  於是也扔了五朵花綢下去。


  不過也僅此而已,拿來打頭陣的應該要被“獻祭”了,越是被安排壓軸出場越有可能奪魁。


  誰叫這是花魁大賽呢,來的都是各勾欄的行首,無不是色藝絕佳、才貌雙全的美人。


  接下來出場的行首也都各有才藝,贏得滿堂喝彩。


  當中年男子宣布西樓封宜奴登場時,引來叫好陣陣,觀眾陷入了沸騰,乃至瘋狂。


  樊樓五樓各有一行首,這才是東京城頂級的美人。


  一聲清越的簫音在舞台上響起,眾人頓時沉寂。


  燈影下,封宜奴一襲拖地宮裙,蓮步輕移登台,她那妖禍眾生的顏容,就像九天之上的魔女,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封宜奴!封宜奴!封宜奴!”


  李迥的喉嚨都喊得嘶啞,全部花綢都扔向舞台,人也站起來喝彩。


  台下更甚,許多少年郎滿臉通紅,直勾勾都盯著封宜奴。


  趙明誠竟然瞧見,樓外有個猥瑣男手都伸進褲襠……


  太瘋狂了。


  追星太可怕了!


  台上。


  封宜奴櫻唇貼著簫孔,簫孔中漂出來的音韻如絲如霧,簫聲空靈悠遠,直滌人心肺。


  她緩緩吟唱道:


  “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


  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聲調中彌漫著淡淡的淒涼,讓人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


  可讀書人失神過後卻有些震撼。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這是誰寫的詩?


  獨立中庭,久久望月,一任夜晚的冷露打濕了自已的衣裳,打濕了自己的心靈。


  那種孤獨寂寥,那思念到極致的感情。


  一樓舞台後方的一排座椅,秦觀蒼聲道:“這是千古絕句啊。”


  其他老頭子也頷首讚歎。


  晏幾道笑著說:“原以為是小打小鬧,沒想到不虛此行,卻不知是哪個才子寫出來的。”


  周邦彥臉色有些難看,他專門給中樓的詞也稍遜一籌。


  人群中,一個眉目如畫,身穿寬大書生袍的“男子”喃喃道:“好詩好詩。”


  “姑……”


  旁邊同樣裝束的人剛想開口,就被瞪了一眼。


  “公子,與你相比如何?”


  男子貝齒輕咬下唇,不忿道:“本公子暫不如矣。”


  ……


  封宜奴蕭聲落盡,台下的觀眾還久久的沉醉其間,不僅是優美的簫曲,更有那絕佳的詩作。


  過了好一會兒,才暴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多少人恨不得將手掌都拍破,投來的花綢漫空飛舞,舞台上鋪滿了花綢。


  李迥這邊不需多說,花綢投盡了,連張邦昌和趙明誠的花綢都被他搶過來,皆扔給封宜奴。


  李迥大聲道:“這簫,這詩,太完美了。吾願每晚都在院子裏望月,被露水打濕身體也要等封姑娘回眸一笑。”


  周邊人皆點頭應和。


  趙明誠無語,這不就是舔狗的最高境界?

  封宜奴的演奏把氣氛推至高潮,接下來出場的是東南北三樓的行首。


  分別彈琴、古箏、琵琶。


  各有特色,各有粉絲,喝彩聲都快把樊樓樓頂掀破了。


  最後,就是萬眾矚目的壓軸了。


  其實大夥都清楚,樊樓舉辦花魁大賽就是為了推出一個招牌,畢竟中樓的李姑娘已從良,中樓人氣早被東南西北樓蓋過了。


  他們都樂意捧場,想看看這女子是何等尤物。


  於是氣氛幾近凝結,整個樊樓落針可聞、鴉雀無聲。


  中年男人也不墨跡,揚聲道:“讓我們有請,李師師登台!”


  什麽?

  趙明誠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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