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遠水救不了近火
“且慢！且慢！吳縣令這案判得實在荒唐，讓人不忍看下去了！”
仇玥從容的走上堂，臉上憋著笑，語氣裏充滿了嘲弄。
公堂之上，吳知遠就是這裏唯一的主宰，現如今來了個挑戰他權威的人，心火不禁冒起了三丈高！
他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在公堂上喧嘩！來人，拿下！”
話音剛落，早已準備好的衙役一下子向仇玥撲了過去！
但讓吳知遠沒有想到的是，仇玥不僅沒有被擒住，還好端端的站著那裏，反而那些衙役全都倒在了地上，發出痛苦的號叫。
“哎喲……啊喲！”
吳知遠再一次猛拍驚堂木，厲聲道：“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為？這裏可是東都重地，你若敢逞凶行惡，決計不能活著走出去！”
此時，外麵的衙役捕快全都圍了上來，但他們看到地上哀嚎的人，卻都不敢動手了！
仇玥看著吳知遠，忽然笑道：“吳縣令誤會了，我等非但不是來逞凶行惡的，反倒是來幫縣尊審案子的，相信在我的幫助下，縣尊的案子會審得更讓人心悅誠服些！”
吳知遠喝道：“大膽的惡徒，竟敢口出狂言，本官審案子，難道還要你教嗎？”
仇玥笑道：“我本來以為洛陽乃是東都，官員必定稱職得很，所以是不必教的，但今日看你審案子，卻覺得非教不可！”
吳知遠現在雖然一直在堂上說話，但實際上卻是無可奈何，說道：“那好，本官倒要聽聽，本官哪裏審的不當！”
仇玥微笑道：“那我就代縣尊問問案情。”
事情已不可阻止，吳知遠隻得道：“你問吧！”
仇玥自信道：“那就請縣尊好好看著。”
吳知遠無奈的坐在上麵，等著看仇玥到底要做什麽！
隻見仇玥走到擔架麵前，朝王朗大聲喝道：“起來！”
王朗看到眼前的人，眼中忽然充滿了恐懼，下意識的將頭偏到了另一邊，根本不打算搭理仇玥！
“你不起來？難道是要我來幫你一把？”仇玥的聲音裏透著憤怒與威脅！
王朗剛剛親眼看見了呂朗瞬間打倒了一眾衙役，又經曆了昨日的事情，哪裏還敢遲疑，一下子從擔架上爬起，低著頭站在一旁，根本不敢看仇玥！
“現在吳縣令是不是有些明白了？”
仇玥笑得已有些得意。
吳知遠完全沒有想到平時橫行霸道的王朗這個時候竟然沒了脾氣，狠狠的盯著王玉林道：“這……這……”
仇玥歎息道：“唉，沒想到縣尊還不明白！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再幫你好好審審。”
吳知遠忽然間沉默不言，但王玉林卻再也憋不住了：“縣尊，不可！千萬不能讓這來曆不明的人亂了朝廷法度！”
仇玥皺眉看著王玉林，冷笑道：“很好，想不到你還知道朝廷法度的存在，等會兒你可一定要遵守朝廷法度行事，知道嗎？”
說罷，仇玥對呂越使了個眼色，呂越便朝吳知遠走去，從懷中掏出一個鐵牌，放在了吳知遠的桌上。
“好好睜開你的狗眼看看！”
鐵牌上一麵寫著“大內”，另一麵寫著“神策”，右上角有一行小字，“禁，右軍郎將。”
吳知遠一看，頓時魂飛膽喪，當即便想起身見禮，但看到呂越的怒目，不由得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嘴裏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事情究竟是怎樣的？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仇玥正一臉怒氣的朝王朗喝道。
王朗不禁微微抬頭，看了看癱坐在堂上的吳知遠，又看了看一旁失聲的王玉林，他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能屈能伸，他日還有機會再找補回來。”
“是……是我先帶人到他府上行凶的，誰料……誰料……”王朗也不知怎麽回事，說到關於仇玥的事怎麽也張不開口。
王朗說的話雖不多，但已完全夠用，王玉林已癱軟在了地上。
“讓我來幫你說吧，你本來到嶽掌櫃家行凶，已將他家人全都狠狠的打了一頓，正在得意之時，誰料我們突然到來，壞了你的好事，還將你打了一頓，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吳知遠頓時一驚，心裏萬分疑惑，王玉林怎麽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打了人還反而誣告被打的人，更過分的是證據還被別人拿著！
難道他真的以為有人幫他，就可以當大唐律例是擺設嗎！
王朗低聲道：“是……是。”
他聲音雖然不大，但堂中的人都能聽的清楚，仇玥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縣尊現在知道該怎麽審案子了嗎？”
仇玥微笑著望著吳知遠，提醒著他該履職了！
吳知遠聞言，簡直就像是聽到了聖旨一樣，立即坐直，高聲道：“下官明白了。”
吳知遠是一縣之尊，竟然在年紀不大仇玥麵前自稱‘下官’，不由得讓所有人都感到吃驚，也讓人對仇玥的身份充滿了好奇。
吳知遠這麽喊也不是沒有緣故，身為神策郎將的呂越同樣是正五品上，但是卻甘願當仇玥的隨從，他的身份，可想而知！
“啪……”吳知遠猛拍驚堂木，神色也變得異常嚴肅，官威十足。
“王朗，你究竟因何前往嶽風家中將他打傷，還不從實招來！”吳知遠一聲怒喝。
王朗聞聲，不禁雙腿一軟，直直的跪了下去。
“快說！”吳知遠表現得和剛才審問嶽風一樣積極。
“小的是因為聽人說嶽風查出了書店失火是我派……”說到這裏，王朗突然住口，因為他看到了王玉林拚命揮手製止他！
可這個時候住口已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在場的每個人都猜到了後麵該是什麽話。
“什麽！育才書店是你派人去燒的！大膽的王朗，還不速速將實情招來，不然莫怪本縣刑法無情！”
吳知遠已經豁出去了，王守澄雖然是得罪不得，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眼前的人也是得罪不得的！
而且如此名目張膽的包庇罪犯，吏部更是不會放過他！
現如今證據確鑿，王朗又親口招供，他隻有先順水推舟，等到後麵仇玥離開，他再想後招，畢竟最重要的是先保住他的一身官衣！
事已至此，王朗已不再有半點遮掩，將那日如何吩咐馬三讓他縱火燒掉書店，又如何在王玉林走後，便去教訓嶽風這些事全部招了出來。
真相大白，已不需要再審，王朗作為主謀，罪大惡極，故意燒毀房屋，按所燒之物的價值論，當判絞刑。
而絞刑這樣的大罪需要上呈刑部，他一個縣令並無權決處。
“這位公子，下官還有一事要與公子商議，請公子近前一步。”
吳知遠忽然十分恭敬的請示著。
但仇玥卻並不想聽，沒好氣的道：“我與你沒什麽好商議的，你快點宣判！”
吳知遠隻得拱手道：“是。”
“啪……”又是一聲驚堂木響。
“本官宣判，王朗授意惡仆，縱火行凶，燒毀育才書店，禍及豐泰酒樓，所毀之財物，價值數千貫之巨，事後又率眾入室行凶，實係罪大惡極，按律當處絞刑！然生殺予奪，需上呈刑部勾決，權且收押王朗及馬三等行凶之人，待刑部下判，再行處置！”
“什麽！絞……絞刑！爹……爹救我啊！救我……”王朗大聲的向王玉林呼救，但王玉林已心灰意冷，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來人！將王朗收監，並立即抓捕馬三等人歸案！”吳知遠大聲道。
“是！”一旁的衙役聞聲上前，將王朗帶走，押入監牢。
吳知遠賠笑著道：“公子看下官如此審判，可合心意？”
仇玥笑道：“尚可，那麽現在縣尊是否可以退堂了？”
“是，是，是！下官這就退堂。”吳知遠笑道。
“且慢，草民還有一事要請縣尊做主。”
說話的是嶽風，他還有點事沒有解決。
吳知遠皺眉問道：“哦？你還有什麽事？”
嶽風道：“既然縱火案的主犯已經抓住，那麽豐泰酒樓的損失就不該由草民來承擔了，縣尊剛才判草民賠豐泰酒樓損失，還請縣尊改判。”
吳知遠笑道：“既然主犯已經找到，這賠償自然要由王朗負擔了，你就不用管了。”
嶽風道：“多謝縣尊。不過草民還想請縣尊做主，讓王家賠償書店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