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足底的胎記
府裏的荷花池很大，此時荷花盛開，正有幾個婢女劃著船在池中遊玩，甚是愜意。
自來到大唐，嶽風從來沒有欣賞過這樣美麗的風景，少女劃著漿，伸手撫摸著新綻放的荷花，擺弄著荷葉上的水珠，臉上洋溢著笑容，一幅采蓮圖生靈活現，引人駐足。
但忽然一隻青蛙從荷葉上跳到劃槳少女的手背，驚得那少女“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同時她手裏的漿也掉入水中。
這還不算什麽，更糟糕的是那劃槳少女一聲尖叫，導致船行不穩，那站著的少女一個不小心竟掉入了水中！
那少女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狀況，驚慌失措的一個勁呼救：“快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小雲，救我！”那落水的少女在水中掙紮。
嶽風站著岸邊，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發現這荷花池並不淺，若不及時去救，恐怕要出大事！
“方總管，你快去叫人，我先去救人。”嶽風連忙交待兩句，便脫了鞋跳了下去！
好在那少女落水的位置離岸邊不遠，嶽風很快就將她給拖到了岸邊，然後他才遊到船邊，將落在池裏的漿交給另一個少女，讓她趕緊將船劃到岸邊，然後嶽風才上岸。
嶽風將那落水少女扶到岸邊，那少女猛吐了兩口水，已緩過了勁，此時正睜著眼看著救她的嶽風。
“小芹，你沒事吧，可把我嚇死了！”
“沒……沒事，多虧了這位大哥，不然可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那少女輕聲回道。
“啊！你的腳！”那少女忽然指著嶽風的右腳發出驚呼。
嶽風聞言，一臉疑惑，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他腳上的襪子竟被血染紅了，而當他輕輕挪動腳掌的時候，才感覺到一股刺骨的疼痛感。
“嶽兄弟，你沒事吧！”方忠帶著周福和另外兩個下人跑了過來。
“沒事兒，可能是被池底的石頭給劃了。”嶽風慢慢脫下襪子，仔細的看著腳下的傷口。
“你們有幹淨的布嗎，我拿來纏一纏腳。”嶽風抬起頭望著眾人。
小雲從懷裏拿出一張繡著花的手絹遞給嶽風：“給，快包一下吧。”
“多謝！”
嶽風接過手絹，折了一折，往傷口上一敷，正要係上，忽然方忠衝了過來，按住嶽風的腳，嘴裏大叫道：“別動！”
方忠的舉動讓嶽風大感奇怪，他不禁抬頭疑惑的看著方忠，卻發現方忠也正驚奇的看著他，就像忽然不認識他了一樣！
“方總管，怎麽了？讓我先把腳包上好麽？”嶽風實在搞不清楚出了什麽狀況。
方忠聞言，不禁一愣，然後才微笑道：“哦，對，趕緊包上，周福，快去把我的金瘡藥拿來。”
周福有些沒反應過來：“啊？”
“啊什麽啊！還不快去！”方忠神色嚴厲的催促道。
然後方忠忽然俯下身將嶽風扶起朝不遠處的涼亭走去：“嶽……嶽兄弟，你腳上的印記是哪來的？”
“嗯？什麽印記？”嶽風不明白方忠的意思。
方忠道：“就是你腳上那個像梅花一樣的印記，剛剛我才看到的。”
“哦，你說那幾顆痣啊，從小就有了，可能是胎記吧！方總管怎麽想起問這個？”嶽風有些奇怪。
方忠又道：“你今年多大了？”
方忠的提問雖讓嶽風感到十分奇怪，但他還是回答道：“二十三。”
“嶽兄弟，我好像還沒問過你家鄉是哪裏？”方忠扶著嶽風坐下。
“小的家鄉在遂州。”嶽風生在四川遂寧，知道在唐代遂寧叫遂州。
“遂州？怎麽會在遂州？”方忠滿是疑惑的嘀咕著……
嶽風疑惑道：“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什麽！周福，快把藥拿來！”看到跑過來的周福，方忠忽然轉移了話題。
方忠接過藥，抓住嶽風的腳，將剛綁上的絹布解開……
“這怎麽使得？方總管，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方忠卻像是充耳不聞，將藥塗抹在傷口處，重新用幹淨的紗布包好，然後道：“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什麽也不要做，我等會兒再來看你。”說完又轉頭向周福吩咐道：“周福，你等會兒將嶽風扶回去歇息，後廚的事就先讓秦芸和劉三負責打理。”
“是，總管放心。”周福嘴上答應的爽快，心裏卻著實納悶，“為什麽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受了這麽一點小傷，倒像是老爺、少爺受了傷一樣！”
方忠匆匆離去，那兩個小婢女也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周福和一頭霧水的嶽風留在涼亭裏……
方忠一路小跑，來到後院一座小佛堂外，滿臉焦急的等待著。
“方總管，您老怎麽有空到這裏來，您看您這滿頭的汗，快擦擦。”從佛堂裏迎出來的婢女微笑著遞給方忠一張手絹。
方忠道：“多謝，小菱，老夫人在裏麵嗎？”
小菱道：“老夫人正在清修，方總管有什麽事嗎？”
方忠道：“可否為我通報一聲，我有重要的事找老夫人。”
小菱有些為難道：“方總管知道，老夫人清修的時候，一律不見人，可否稍待片刻？”
這是府裏的規矩，誰也不敢輕易觸碰，方忠也隻好再等等了。
……
等待是一種煎熬，焦急的等待更甚，不過好在方忠沒有白等。
“方總管，老夫人請您進來。”小菱終於再次從佛堂裏出來。
佛堂裏，一身素服的婦人麵朝佛像盤坐在蒲團上，像是在祈禱著什麽……
方忠遠遠的稽首：“老奴方忠，給夫人請安。”
“聽小菱說你有事找我，是什麽事？”老夫人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方忠抬頭道：“是關於小少爺的事。”
“諗兒怎麽了？”老夫人還是一動不動。
方忠道：“不是四少爺，是五少爺！”
老夫人忽然回頭，一臉吃驚的盯著方忠：“你說什麽？”
方忠道：“老奴今天看到一個人的腳上有和五少爺相似的胎記，但還不敢確定，特來向夫人求證！”
老夫人聞言，兩眼放光，激動不已，但卻又不敢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方忠道：“老奴當年雖然見過五少爺腳上的胎記，但十餘年過去了，怕記得不清，鑄成大錯，想請夫人將當年的畫像取出來比對比對，才敢下結論。”
老夫人道：“小菱，去把畫像取來，方忠，帶我去看看我苦命的議兒。”
方忠道：“夫人莫急，此事尚有一疑未解，貿然前去，恐怕鬧出笑話！”
老夫人疑惑道：“若胎記相合，能有什麽差錯？”
方忠道：“當年五少爺是在華陽失蹤，但那人家鄉卻在遂州，兩地相隔千裏，或許隻是巧合。”
老夫人道：“那按你的意思，怎麽做妥當些？”
方忠道：“老奴先拿畫像前去比對，若是相合，再引他來與老爺、夫人見麵，到時由老爺、夫人來做決斷。”
裴府是名門大戶，怎能因家事惹人非議，老夫人喃喃道：“也隻好先如此了。”
方忠拿了畫像，再次稽首道：“老奴告退。”
……
嶽風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的種種遭遇，不禁感歎：“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才說了謊，這懲罰就到身上了，以後還是要謹言慎行啊！”
“嶽兄弟，你說什麽呢？”恰巧在這個時候，方忠忽然來了。
嶽風聞言，尷尬得麵紅耳赤，連忙起身道：“沒什麽，就是瞎念叨……”
方忠倒也並不關心他到底說了什麽，走到床邊道：“來，讓我看看你的腳好些了嗎？”
嶽風道：“多謝方總管關心，用了藥感覺已經好多了，過兩天應該就能正常走路了。”
方忠笑道：“看來這藥的確有用，來，我給你換藥，要想好得快，就得兩三個時辰換一次藥。”
嶽風連忙推辭道：“怎敢再勞煩方總管，我自己來就行了。”
方忠見嶽風解起了紗布，也不再爭，便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腳底，和剛才他記下的畫像對比著。
見嶽風重新綁好了紗布，方忠忽然問道“嶽兄弟，除了遂州，你還去過其他地方嗎？”
嶽風道：“十三歲前和父母在漢中待過幾年，之後便一直在遂州，直到前段時間遭了災……”
他說的是實話，但卻不知道現在那裏不叫漢中叫興元府！
方忠兩眼一亮，問道：“你在興元府待過？”
嶽風並不知道興元府在哪，但他猜想定是和漢中有關，也就點頭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