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路在何方
“叮……叮……”
一枚銅板滾落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唉！這年頭和尚都活不下去了……”
路人看著路旁癱坐的嶽風，不禁發出一聲哀歎。
已快要餓暈過去的嶽風，聽到這聲音，勉力將眼睛睜開一個縫，一眼就看到了石板上朝他滾來的那枚銅板！
他的眼睛忽然放出了光，錢！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他一下捂住那枚銅板，緊緊拽在手心，然後快步跑到剛才那個包子鋪前……
“這個能買什麽？”
嶽風將那枚銅板放在攤主的麵前！
“隻能買一個饅頭。”
“給！”
攤主一手收錢，一手遞出饅頭，然後臉色又陰沉了下來，像是在趕嶽風走！
嶽風也很識趣，拿了饅頭，轉身離開……
饅頭不大，嶽風又太餓，還沒嚐出什麽滋味，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他盯著自己拿又黑又髒空空如也的雙手，不禁發起了呆：“以後可怎麽辦啊……”
俗話說：“一文錢也能難倒英雄漢！”
他並不知道該怎麽辦，也許像剛才那樣，什麽時候遇到好心人賞個銅板，可以吃個熱饅頭，可也許再也遇不到好心人……
此刻，除了向前走，他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麽！
在這熱鬧的大街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世界上的熱鬧都是別人的，與我無關！”
“咚……”
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嶽風竟連路邊的小凳都沒注意到，一腳踢在了凳腿上，將板凳給踢倒了，小腿還給撞了一下。
“哎喲……我靠！”
板凳倒了，他的小腿也不好受，嘴裏不自主的小聲叫罵起來……
“你這人怎麽走路的？看著點行不行，我才擺好的攤！”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留著長須，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扶起板凳道。
錯在嶽風，他也不想惹麻煩，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哎？你……”
那道人盯著嶽風的臉，露出無比驚異的神情，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
嶽風見狀，還以為是他的臉太髒，嚇著那人了，趕忙低下頭，繼續向前走著。
“請留步！”
嶽風聽出這聲音像是叫他的，但他卻裝作充耳不聞，自顧自的走著……
“小兄弟！煩請留步。”
那道人跟上前，一手把著嶽風的肩膀，他也不得不停下來了。
“剛才的事實在對不起……”
嶽風話還沒說完，那道人連忙道：“小兄弟誤會了，老夫並不是為了剛才的事叫你。”
“哦？那是為了什麽？”
“小兄弟有所不知，老夫一生以看相算命為生，所遇之人不下數萬，從未見過你這樣麵相，心中好奇，想替小兄弟算上一算。”
“算命？我可沒錢！”
嶽風心裏有些猶豫，他現在正迷茫萬分，不知何去何從，想找人指點，這道人自己上門，本是求之不得，可是奈何他身無分文，怎敢答應下來。
那道人自然明白嶽風的言下之意，忽然笑道：“這個嘛……自然是不要錢的！”
嶽風見那道人發笑，心中也覺好笑，的確，他這個樣子誰都知道沒有錢。
“那就煩請道長賜教了。”
嶽風雖是個唯物主義者，但畢竟他連穿越這種事都遇到了，有人能預知未來，也算不上是什麽怪事了，而且免費的“午餐”，不吃白不吃！說不定他真能從中得到什麽啟示呢！
兩人回到算卦的攤子，隻見那道人仔細的看了看嶽風的麵相，然後拿出一個龜殼，放入幾枚銅板，搖了幾下，再將銅板搖出，用手排布清楚。
“奇哉！奇哉！”那道人看著桌上的銅板，連連感歎。
“有什麽奇怪的嗎？”嶽風被道人的神情勾起了興趣。
那道人笑道：“倒真是老夫一生僅見，你想知道什麽？老夫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
道人的話讓嶽風有些不解，不禁愣住了，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算出來了卻不告訴他，還要賣這種關子，難道還真的是天機不可泄露嗎！
那道人見嶽風一臉疑惑，微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老夫算命，向來是先問後算，像今日這般先算後問，已是破例了。”
嶽風冥想片刻，才問道：“我來自何方？”
他畢竟受過現代高等教育，骨子裏還是覺得什麽“看相”、“算命”都是封建迷信，不值得相信，所以決定驗證一下。
“你確定要問這個？”那道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嗯，請教。”嶽風打定了主意，沒有半點猶豫。
“從卦象上看，小兄弟應是生於西南巴蜀之地，不過……”那道人看著桌上的銅板，突然停住，竟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嶽風聽到“巴蜀”二字，臉色大變，心想：“他果真能算人過去未來？世上真有這麽神奇的術數？”
他雖不願相信，可卻已經動搖，他在北京讀書生活多年，自信說話已沒有川話口音，他是怎麽算出來的呢！
“不過什麽？”嶽風好奇心已有些按捺不住，追問了起來。
“卦象中乾坤異位，像是在說雖是巴蜀之地，卻不是今時之巴蜀，實在是奇哉怪事！”那道人眉頭緊鎖，深深疑惑道。
此言一出，嶽風心中更是一震，幾塊銅板，竟可以算出這樣的事情，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了！
但此刻這已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神人在前，機會難得，嶽風連忙問道：“敢問道長，不知在下前程如何？”
那道人歎息道：“俗話說，星移鬥轉，運途難計，純心至性，天道不虧。小兄弟未來之路實也難測，不過隻須守持純心，必可行有所得。”
道人的話實在讓人費解，嶽風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怎肯甘心，繼續問道：“道長既知，何不明言？”
那道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若說方才，或許還知，若是如今，萬象皆變，怎敢妄言。”
“什麽？怎麽會這樣？”嶽風實在不敢相信，他剛才明明算出來了，怎會片刻間就不知道了呢！
“唉……老夫一生，也從未遇過如此離奇之事，想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天命難違，小兄弟大可順其自然，正所謂是禍是福，是苦是甜，皆需自我感受，苟預知其事，又有何滋味可言！”
嶽風自小受的教育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那道人的話雖說自有天數，卻也是萬事由己，道人既說卦象已變，想來也不是騙他，嶽風也隻得放棄追問。
不過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事關重大，他雖猶豫卻還是問道：“不知我還可以問第三個問題嗎？”
那道人道：“小兄弟請說，老夫定知無不言。”
“不知城中何處可以容身？”這是嶽風此刻正麵臨的嚴峻問題，他希望能得到一點幫助。
那道人伸出手指道：“從前麵街口往東，宣教坊和集賢裏中間有一拱橋，橋下足可容身。”
“你說什麽！”嶽風聞言，頓時心中大為不爽。
“小兄弟難道還能想到更好的去處嗎？”那道人麵露微笑，似乎根本不怪嶽風無禮。
嶽風愣了一愣，無奈道：“似乎……好像……的確……沒有……”
說完，嶽風慢慢站了起來，想要走，卻又還想說些什麽……
“小兄弟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那道人好像看穿了嶽風的心思。
嶽風小聲道：“我想知道如今是什麽朝代？什麽年代？”
嶽風的問題，一時間竟像是將那道人給問懵了，隻見他一臉疑惑的看著嶽風，像是看著怪物，但想到剛才的卦象，他很快便釋懷了。
那道人道：“現今是大唐太和八年，大唐立國已二百餘年了。”
嶽風不禁心中一震，萬千感歎一時湧出：“這裏是大唐！還是已經立國兩百餘年的大唐！天啊！我該怎麽辦，才能活下去！”
嶽風不知道，他平複了下心情，心想：“船到橋頭自然直，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嶽風最後問道：“那這裏是？”
那道人答道：“東都洛陽。”
“多謝。有緣再會！”嶽風已沒有問題想問……
看著嶽風離去的背影，那道人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喊道：“那座橋在從這裏過去的第六個路口！”
聞言，嶽風忽然轉身，向那道人深深鞠躬，這才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