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爐渣
李忘塵走到了藥櫃前，和大師兄對視一眼。
大師兄陰惻惻地一笑：“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李忘塵無所謂地聳聳肩，彎下腰來，打開了寫著“繞風藤”的那處藥櫃。
他從中拿出了那株青色草藥，放在手裏掂量了掂量，又湊到鼻子旁邊聞了聞，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小子竟然看得出區別？”
大師兄心中不由得一驚。
李忘塵微微蹙眉，朝著大師兄看了過來。
“哼，連我都被這株繞風藤給騙了。又何況是你！”
大師兄心中強自鎮定，直視著李忘塵的雙眼，麵無表情。
李忘塵搖頭一笑。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把那株繞風藤收進了藥筐裏。
“嘿嘿。”大師兄心中長出一口氣，他暗喜道，“果然是虛張聲勢。”
“小子，別說你沒有一品修為。就算你真有一品修為，拿著殘次的主材，又如何能煉出靈丹來？”
大師兄手指微動，心中惡狠狠地自言自語：“等會兒老子要親手挑斷你的手筋，以儆效尤！”
“看看以後還有沒有人敢頂撞本師兄！”
不提大師兄心中諸般惡言惡語，李忘塵在藥櫃旁走走停停，接連挑選了幾株草藥，看得一旁的華師眉頭微皺。
“他挑的草藥……的確都是輕風丹所需的草藥。”
“這小子……難不成真的有把握練出靈丹？”
選罷草藥，李忘塵緩緩地走到丹爐旁，在眾人的注視下，將藥筐放在一旁，打開了丹爐的爐蓋。
接著，他輕拍藥爐，爐鼎下方的法陣隨之激發，一束火焰竄了上來，舔舐著爐底。
熱力催發，圍觀的眾人不由得微微後退。
李忘塵不緊不慢，等火焰燒熱了爐身，他從藥筐中掏出幾棵草藥，丟進了爐鼎裏麵。
其中，就有那株缺了九個月生長期的繞風藤。
“小子！”
大師兄雙眼一亮。眼睜睜地看著李忘塵把殘次品的繞風藤丟進爐鼎，他心中大定，幾乎按捺不住臉上的喜色，“看你這次死不死！”
“你這爐丹要煉得成，老子把腦袋給你擰下來！”
火力逼催，爐鼎內的草藥迅速化作最純粹的藥力，彼此交織，互相作用。
在學徒階段，這個過程不由煉丹之人掌握，純粹依靠藥物間自行組合、變異。煉丹學徒能做的，就是在煉丹前盡可能掌控好草藥的配合和分量。
然而在煉製靈丹的階段，藥力之間的相互作用更加複雜，靈氣交織，變幻莫測。稍有不測，輕則丹藥損毀，重則藥力逼催，炸毀爐鼎都有可能。
因此，就必須要煉丹師用精神力掌控藥力，影響草藥間的相互作用。因勢利導，徐徐改變。
這也就是為什麽，隻有真正開辟了識海、溝通了精神力的煉丹師，才能煉製靈丹。
李忘塵一邊不斷向爐鼎裏投放著草藥，一邊激發識海，放出精神力，投進了爐鼎之中。
精神力，就是人類精神的化身。精神力一進入爐鼎，李忘塵便覺得整個人都進入了一方奇妙的天地。
其中蒼穹如蓋，大地轟然散發著熱力。天地如烘爐，宇宙好似一團混沌。
混沌之中，有數十道力量交織碰撞。他們有大有小，有強有弱，互相吞噬，互相鬥爭，互相融合。變幻多端，不一而足。
如果把李忘塵的精神比作一個小人，那麽這些力量就好似一頭頭洪荒巨獸。
李忘塵的精神力必須要恰到好處、於毫厘之間輕輕一點，才能夠改變這些“巨獸”運動的方向。讓它們隨自己的心意組合。
這也正是“煉丹”最複雜、最危險的地方。
稍有不慎，反噬己身。
隻見李忘塵淡淡地一笑，輕輕閉上了雙眼。
他的精神力於數十道藥力之間穿行跳躍，時而阻攔、時而引導、時而打消，四兩撥千斤，控製著這些藥力的運轉。
在他的控製下，這些張狂凶猛的“洪荒巨獸”，反倒像是馬戲團裏的獅子和狗熊一般。
看似凶猛，實則要它們往上就往上、要它們往下就往下，一切盡在掌控。
一旁的華師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得嘀咕起來。
他能夠遠遠地感受到爐鼎裏藥力的交織變幻。非但沒有一絲失控的景象，反而是有條不紊地運轉著。
“莫非這小子……真的溝通了精神力？”
華師心中隻覺得一陣驚駭莫名。
“如果沒有精神力調控，這爐藥力早就應該炸開了……”
“天底下真有自學丹道的天才不成？！”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一旁的大師兄也瞧出了不對勁來。他也看出李忘塵在用精神力調節爐內藥力，但是與華師不同，他的心情要更加鎮定一些：
“這家夥，居然真的有一品的修為……”
“開辟識海、溝通精神力，這妥妥是一品煉丹師的表現！”
“哼……不過，那又如何？”
“就算你真有一品煉丹師的實力，拿著殘次品的主材，也絕對不可能煉得出靈丹！”
大師兄看著李忘塵輕閉雙眼、自信淡然的模樣，心中暗道：
“此子不可久留……這樣的天賦，絕對不可久留！”
“嘿嘿，小子，誰讓你剛才打了挑斷手筋的賭呢！”
“要怪，就怪你不該惹上本大爺吧！”
過了一陣，爐內丹香飄來，圍觀的眾人麵色一變。
看了這麽久，他們心中也隱隱約約猜測到，李忘塵也許真的有一品煉丹師的實力。
也許，他真的煉出了一爐一品靈丹！
李忘塵睜開雙眼，麵露微笑。
他打了個響指，熄滅了法陣內的火焰。接著，打開了爐蓋。
眾人不由得齊齊圍了上去。
一陣令人心儀的丹香飄出，靈氣隨之發散。
眾人圍在爐鼎旁，隻見爐內，是一坨黑乎乎的碎渣。
盡管丹香飄逸，可這，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丹”。
相反，眾人對這坨黑渣都不感到陌生，每個煉丹學徒都曾經在自己的丹爐內見過它。
這玩意兒，又被稱作“爐渣”、“藥渣”。
這爐丹，顯然是煉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