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再見李成
徹底回到老店,好像到家一樣。
趙小軍問:“老大,這回不走了吧?”
“不走了,啥都整完了還走啥?”我說。
“我們都想你呀——”他誇張的說。
“是嗎?沒看出來,我不天天回來嗎,還想?”
“看,你還不信。”他衝大夥兒喊:“你們想老大不?”
“想——”大夥兒道。
聽到這個回答還是挺高興的。
當天李海才休息,我在他的灶台炒菜,中午飯口正炒菜時身後配菜的李福順喊我:“師傅,你看——”
他指著傳菜口。
我往傳菜口看去,李成正站在那。
頭發淩亂,目光呆滯。上身穿著一件露棉花的黑色棉襖,下身是一條破爛的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分不清顏色的旅遊鞋。看到他有些吃驚,哪還是那個整天樂嗬嗬的男人,說是要飯的也差不多。
他看樣想進廚房,又有點不敢進,唯唯諾諾的樣子。
衝他招手,他走了進來,我倆隔著荷台案子麵對麵站著。
“咋整成這樣?”我問,看著他有點心酸。
“我--——”他嘴唇動著,沒說出話來。
“還沒吃飯吧?”我問。
他點點頭,小聲說:“沒,沒吃。”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恍惚,很害怕的樣子,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經曆了什麽,鬧得和逃荒似的。
叫李福順通知麵點給煮盤餃子送到休息室。
“譚師傅,我,我想回家看我媽,身上沒錢,跟你借點錢。”李成說。
我問:“用多少?”
“五十就夠,五十就夠。”他哆嗦著說。
掏掏身上口袋,全拿出來有二百多塊錢,遞給他。
“不用,五十就夠--——”他推著我的手,不要那些錢,我看到他伸出的手背上全是青紫的凍傷。
心裏一陣不好受,對他說:“拿著吧,我身上就這些了,回家給你媽買點啥,快過年了,別空手回去。”
說著把錢塞到他手裏。
他手裏拿著錢,哆嗦著,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兒。
看我掏出錢來,趙小軍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錢,叫身後小弟給了李成,緊接著張誌成、王鐵、黃立國、曹建軍還有海鮮那邊的師傅都從兜裏拿出錢來,叫身後的小弟給了李成。
李成的眼淚掉了下來,嘴上說著:“不用,不用。”
“給你就拿著吧,一會兒把餃子吃了,出去給自己買身衣服,剪剪頭,幹淨立正的回家,陪老媽好好過個年。”我說。
他看著我,想說什麽,嘴唇動著說不出來。
這時候他做出一個叫人吃驚的舉動。
往後退了一步,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在他跪下的刹那我震驚了,心顫了一下,三十多歲的漢子,這是經曆了什麽呀--——
有案子擋著,不能馬上出不去,趕緊喊李福順把他扶起來,送到休息室吃餃子。
在灶台上愣愣的站了一會兒,心裏挺不得勁兒,李成跪下的樣子讓我難受。
轉過身繼續炒菜。
炒了半個小時,沒菜了,從灶台上下來到了休息室。
李成不在,桌子上放著一盤已經涼透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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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心情不算太好,也沒上二樓,晚上下班的時候打包一份餃子,回到寢室喝酒。
剛喝幾口,馬姐和王紅進來了,她倆兒打包了兩個菜,看樣是想和我一起喝點兒。
“總廚,到你屋喝點兒酒,歡迎不?”王紅首先開口。
“歡迎。”我說:“都進來了,也不能把你倆兒攆出去。”
“沒事,你要是不歡迎我倆兒立馬就走,不打擾你。”她說。
屋裏就一個凳子,讓她倆兒坐床上,我坐凳子上。
“李成今天過來了?”王紅問。
我點點頭,端起酒杯和她倆兒碰下杯,喝了一口。
“聽鮑鵬說下跪了?”馬姐問。
“嗯。”我回道。
“你們都給拿錢了?”她接著問。
“嗯。”我歎口氣說:“灶台師傅多少的都給拿了點兒,夠他回家過年了。”
“總廚,我非常佩服你,你這人真好,心善,我聽說你給李成拿錢心裏老感動了,好人一個,敬你一杯。”王紅說著和我碰了下杯。
沒說什麽,喝了一口。
馬姐說:“也夠可憐的,這大冷天在哪待了。”
“估計也沒啥地方待,這貓一晚那湊合一夜的,沒凍死就算不錯了,我看他手都凍的青紫,腫得老高,問他吃飯沒,他說沒吃,叫你們給煮了份餃子他還沒吃,省思能在休息室待一會兒呢,等我炒完菜去休息室沒看著人,走了。”我說。
“這都是張春梅造的孽,不跟著人家就別糊弄,整的李成空歡喜一場,白搭那些錢,還給買那些衣服呢。”王紅氣憤的說。
我說:“這都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總的來說張春梅不對,屬於耍人,道德不好。”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別人麵評論人。
“聽說李成破衣爛衫的,還穿著旅遊鞋,這冷天他咋過的,走了,不走給他買身棉襖棉褲,多冷呀,一省思就冷。”馬姐心地善良,總是先為人著想,開始擔心李成。
“是,沒看著,要是看著說啥也得給他點兒錢,叫他買身衣服。”王紅說。
“我跟他說了,誰知道他出去買不買?看那樣是直接坐車回家了。”我說。
王紅喝了一大口酒問:“總廚,你跟李成說話,看著像精神病不?”
我說:“瞅著有點發直-——-咋說也受點刺激,還算正常-——”
眼前出現李成的樣子,有點心酸,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最好是回家了。
“我就受不了這個,今天張春梅不在,她要是在的話我能罵死她。”王紅道,一副嫉惡如仇的表情。按她的性格,這事真能幹出來。
馬姐笑了,對她說:“估計你都能打她。”
“差不多吧,我罵她要是敢還嘴我就削她,那小體格,我能整死她。”說完又補充一句,“整死她都不解恨。”
“你可別整死她,大小是條人命。”馬姐笑道:“啥樣在她身上帶著,犯不上生氣,跟你說王紅,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這輩子別做虧心事,虧心事做多了早晚都能找上了。”
“那可不。”王紅道:“別看我厲害,得理不饒人,沒理辯三分的主,但我不做昧良心的事,沒錢寧肯出去要飯也不帶騙老爺們兒的。那是啥?玩人!要是沒這事李成挺好,一天天幹活樂嗬嗬的,誰有點啥事喊他都能幫忙,挺好個人,給禍害成這樣,還不如給他一刀殺了呢,也比這軟刀子鋸割痛快。”
“行了,越說越來勁兒,別說了,你倆兒不是來喝酒的嗎?喝酒。”我說。
王紅把酒杯端起來說:“看,這還不讓人說話了。”然後笑道:“也就是你說話好使,啥我都聽,這要是別人敢不讓我說話,能撓死他。”
我說:“你那不叫撓死,叫擦蘿卜條,一道一道的。”
“差不多吧,嗬嗬。”
喝了口酒,點上一根煙,看著坐在對麵的她倆兒。馬姐柔美,滿眼含笑,一看就是溫柔賢惠的良家婦女。王紅豔麗,火熱潑辣,有點像三台子的張姐,就連胸前的壯闊波瀾都一樣。
兩個人坐在一起,都很美,但是感覺還是馬姐更美些。
老店有幾個美女,隻是平時不怎麽注意,馬姐、王紅、陳經理,她們屬於中年美女。前台有兩個穿格格裝的迎賓員挺漂亮,屬於青春美少女。周曉梅要是不調走,她是最美的,美的有點逼人。
“這回回來就不走了吧?”馬姐問我。
“不走了,整完事了。”我說。
“不走好,你不知道總廚,你不在的時候我老想你了。”王紅說。
我笑,說道:“你可別想我,怕你擦蘿卜條。”
“跟你說真的呢,不是酒話,我都跟馬姐說過,不信你問她。”她指著馬姐說。
馬姐笑道:“是,王紅挺想你的,跟我說好幾回呢。”
說完滿臉帶笑的看著我,在她的笑容裏能夠看到一句話:她是想你,但你不能有非分之想。
王紅說:“總廚你別多想,沒別的意思,我想你是單純的想,不是那個想,不是想老爺們兒的那個想,知道你有家有業,我王紅不能幹那事,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我不幹,這你放心。隻是你這人好,願意和你在一起,我都和馬姐說了,你要是在這幹我就幹,你要是不在這我立馬不幹,給多少錢都不幹,沒意思。幹活得和順心思的人在一起幹才痛快,也樂意幹,對不。”
我說:“你說得對。”
她有點上酒勁兒了。
“跟你說總廚,我王紅別人不記著,你我保證記著,一輩子都忘不了,你是第一個為我擋刀的男人,我老感動了。剛才不說我想你嗎?真想,你是老爺們兒,可惜,咱倆生不逢時,不是我老爺們兒,你要是我老爺們兒天天叫我跪著都行,我天天伺候你,叫我咋地咋地。”
我笑,對她說:“你這是喝多了,別喝了,差不多得了,今天就到這。”
“不行。”她把手一揮,“沒喝多,就是借著酒勁兒把心裏話說出來,不喝酒不敢說,怕你。”說完衝我一笑,“你說也怪,我幾乎是誰都不怕,就怕你,有時候你開例會一瞪眼睛我都害怕,以為犯錯誤了呢。”
“傻樣,你那是喜歡他。”馬姐說,語氣中帶著酸味。
“我知道喜歡,總廚,我是喜歡你,但是不能影響你,我王紅知道分寸,放心,絕不影響你。”
我說:“不喝了,你喝多了。”
不說她喝多還好點,這一說還來勁兒了,一仰脖把半杯酒幹了下去。幹完之後對我說:“總廚,你回來我真高興,今天拉著馬姐上你屋跟你喝點酒,不拉著她我不敢進。好了,不喝了,再喝就真多了,你們倆兒慢慢喝,我回去睡覺去了。”
說完站起來往回走,身子有點打晃兒。
馬姐站起來扶著她要把她送回去,她推開馬姐說:“你倆兒真以為我喝多了?跟你倆兒說再來一杯也沒事。”說完站直身子,挺胸抬頭的往外走,走了三步一個趔趄,馬姐馬上過去扶住,把她送了回去。
不一會兒馬姐回來,跟我說王紅回去就躺在床上睡了。
“我記著她有點酒量了。”我說。
“你看過她喝白酒嗎?”馬姐笑著問。
好像真沒見過她喝白酒,那今天喝多就可以解釋了。
“她是真喜歡你。”馬姐說。
“無福消受。”我說,然後看著她,她喝完酒的臉紅紅的,雙唇嬌豔欲滴。
強行將目光從她臉上挪開,不挪開不行,有股邪火小腹底升起,再看下去會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