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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必須的

  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第二天上班,從二樓廚房檢查完出來碰到周曉梅,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問:“昨天晚上幹啥去了?”


  “喝酒去了。”我說。


  “我還不知道你喝酒去了,我問你喝完酒幹啥去了?”她追問道。


  “喝完酒送陳經理回家了。”我實話實說。


  這時候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變成略有深意。


  “送人家回家了?嗬嗬,沒幹點啥?”她問。


  “去,一邊去,送完我就回來了。”我說。


  “那麽簡單?”她明顯的不相信。


  不但她不相信,馬淑麗也不相信,下午休息的時候馬淑麗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她問的時候更尖銳,那意思三個人喝酒,為啥是我送陳經理回家,而不是王總送她回去。


  看來以後不能跟女的在一起喝酒了,既然周曉梅和馬淑麗知道我喝完酒送陳經理回家的事,那麽很多員工都知道這事,她們倆兒能夠直接問我是因為我們關係好,怕我犯錯誤,那麽那些員工呢?他們會浮想聯翩,會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然後各種猜測,最後形成童話版本-——

  以後少喝酒,想喝酒在寢室自己喝,不惹麻煩。


  二零零八年上半年股市非常好,我對股票沒有研究,也不涉獵。海鮮劉師傅腦瓜靈,喜歡玩股票,掙了不少。可能是感覺股票掙錢容易,不想炒菜了,跟我提出離職,想回家專職鼓搗股票。俗話說朋友不擋財路,既然人家有發家致富的門路,咱們不能攔著,於是找了一個海鮮師傅把他替下來。


  劉師傅這人挺好,濱海本地人,家裏條件好,有兩套房子,以前開過飯店,後來嫌乎累、操心不開了,來到老店炒菜。炒菜水平沒的說,人品也好,給我的印象不錯。既然不幹了還是朋友,走的時候跟他說要是股票行情不好了再回來,繼續合作。


  新來的海鮮師傅姓趙,叫趙小軍,說起來還是老鄉,三十二歲,十六歲就在濱海打工,後來學的廚師,現在已經在濱海結婚成家。


  菜做的沒毛病,人也很好,長的還帥,愛說愛笑的,廚房人都很喜歡。


  有兩個海鮮師傅是劉師傅介紹來的,他走了之後也準備離職不幹,我和他倆兒談了談,其中一個留下了,另一個跟劉師傅感情好,炒菜也行,徹底決定不幹了,說是別的家飯店給的工資比老店高,已經談好了去別人家幹。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隻要給漲工資就幹,不給漲工資就不幹。劉師傅走的時候我原打算讓這個師傅接替海鮮老大位置了,聽他這麽一說幹脆叫他下崗,這樣趁人之危的人堅決不用。於是叫趙小軍當海鮮佬大,讓他找一個跟自己合作過的海鮮師傅過來。


  來濱海一年多,對濱海海鮮已經了解,老店經營的海鮮菜品我都會做,所以做起決定來也有底氣。既然我是總廚,就堅決不讓哪個師傅把我拿住,不單是熱菜,涼菜、麵點都一樣,敢叫囂我就敢叫他下崗,要不然真管不了廚房。


  趙小軍找來一個和他一起幹過的師傅,通過試菜感覺還行,於是就留了下來。


  剛把海鮮這邊穩定,王總說餅店停業了,老爺子通知粗糧和老店可以過去看看,看看餅店廚房有什麽能用上的拿回來用。接到這個通知後馬上召集了廚房六個弟兄,叫上王亞信直奔餅店而去。


  到了餅店粗糧的人還沒來,直接進了廚房,先看設備後看餐具,然後風卷殘雲的把兩個新灶台和三個操作台冰櫃搬出來,又選了幾樣餐具,叫王亞信雇了一個三輪車馬上拉回老店,等粗糧魏廚帶著人來的時候已經帶著兄弟們回到老店卸車了。


  魏廚很惱火,但也幹生氣,我拿就是我的,誰叫你不早到了,他要是早到也和我一樣,好東西不帶留下的。可能他是實在來氣,給老爺子打了電話,老爺子給我打電話笑說老譚你是土匪呀,咋啥都沒給粗糧留,我說留不少東西呢,可能人家覺著那東西沒檔次不愛要唄。老爺子就笑,說你老譚給人家點兒,別都拿走。我說老爺子你不知道,我們老店家底窮呀,不像人家粗糧家大業大的,我攢這點兒家底容易嗎?老爺子笑,把電話掛了。


  到我手的東西還想拿出去?門都沒有,沒到你粗糧拿東西就不錯了。


  打這以後又多了一個外號——“土匪”。


  王總和陳經理跟我說馬上五一了,每年五一員工都會餐,看看是五一之前會餐還是五一之後會。我問他們倆兒啥意見,他們倆兒說五一之前會餐,我說那就五一之前會。


  “今天二十五號,咱們三十號會吧。”陳經理說:“三十號星期三,不忙。”


  我說:“行,三十號會餐。”


  “咱們會餐有啥節目沒?”王總問。


  “沒啥節目,就是大夥兒在一起吃一頓,熱鬧熱鬧。”陳經理說。


  “最好是有點節目,幹吃飯喝酒也沒啥意思。”王總道。


  我說:“那就通知下去,有願意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就是時間短點兒,準備不充分。”


  陳經理說:“就是個玩,都自己家人,熱鬧就行。”


  既然準備有節目,就得有主持人,這回主持人由周曉梅一人擔當。


  其實我倒是想舉行廚藝比拚了,一直沒舉行,心想推到五月份吧,過了五一黃金周有一段不忙的時間,那時候再舉行也行。


  廚房人不是誰都多才多藝,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沒啥文化,叫大夥兒看節目行,演節目和趕鴨子上架似的,有點困難。卓瑪和她小姑子依格瑪唱歌行,沒的說,張春梅和水豆腐大哥的二人轉也行,詼諧幽默,但也不能總看這些,得有點新意。


  廚房人成天的除了做菜就是做菜,業餘生活百分之九十是出去喝酒,沒別的能耐,喝酒是強項。也有一些唱歌好聽的,讓他們喝完酒上歌廳唱還行,敢唱,要是拿到大庭廣眾前就完犢子,不敢唱了。一直想改變這種現狀,但是不好改變,幹一天活就挺累的,哪有時間練習唱歌跳舞。


  說到跳舞想起最近一期《東方美食》上介紹的一家餐廳,人家每天開例會之前全店員工在一起做店操,感覺很好。人家能做,咱們咋就不能做呢?幾分鍾時間,伸伸胳膊伸伸腿,對身體也是一個鍛煉,挺好的。隻是咱們不會呀,不知道咋做。上學的時候做過廣播體操,這都多少年不做了,早忘了。


  每天的早晚例會開的還行,但是總覺著不夠熱鬧,要是能一起跳個舞就好了,能熱鬧點。


  把這個想法存在腦袋裏,先完善完善,完善好了再實施。


  三十號會餐,就是月底了,積分管理是四月份上旬開始實行的,雖然不滿一個月,也到了統計分數的時候。員工對這個分數還是比較在意的,自打開始實行積分管理之後還是有效果的,衛生比以前好了,所有員工的衛生做到了自主自發清理,並且必須達到標準,形成了習慣。紀律方麵有幾個總是遲到的員工開始不遲到了,問過他們怎麽不遲到了,他們說以前遲到一次罰五塊錢,五塊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啥,罰去唄,就算一個月天天遲到剛一百五,沒啥。現在不行了,不但罰錢,還扣分,雖然扣分不涉及罰款,但是也不希望到月底一看自己分數太低,丟人。


  在菜品上,以前菜品出現閑了淡了,口味不標準,客人沒退菜的情況是口頭說說,不做處理。現在不行,得扣分,這樣師傅們做菜的嚴謹度上來了,菜品的客訴率降低不少。還有就是砧板的備料標準有了顯著提升,每天晚上收市的時候菜檔撤的幾乎達到百分之七十。這說明每天廚房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原料賣空,第二天全是新鮮原料,保證了菜品質量。如果出現人為造成的原材料積壓是要被扣分的。


  原材料新鮮,菜品就不會因為原材料問題出現客訴,大大降低了客訴率,客訴率的降低,客人滿意度提高,所以生意越來越好。


  拿四月份前二十五天來說,營業額超過四萬的就有五天,這在往年是沒有的現象。營業額超過四萬員工就有獎金拿,並且當天就能拿到,員工高興,老板也高興。員工不但能拿到獎金,還能加分,也是不小的激勵。


  那麽可不可以把加分的範圍擴大一些,比如說誰參加集體活動,表演節目給加分呢?我感覺這個可行,員工不但展示了自己,還增加了集體榮譽感,最主要的是把員工下班之後的注意力收一收,培養一下個人愛好,別就喝酒一個強項。


  想到這些和杜師傅說了一下,他認為這個也挺好,於是在第二天的例會上宣布了這個規定。


  “問大夥兒一個事,天天幹活累不累?”我問。


  “不累——”


  “不累——”


  “還不累?我是累,幹活哪有不累的?說不累都是假話,老譚跟你說,你太虛偽了。”我說。


  有的員工開始小聲笑。


  “累咋整?不得天天幹嗎?不幹誰給錢呀。”李成大聲說。


  我笑了,對大夥說:“李成說的對,說出了心裏話,大夥兒給點掌聲。”


  有人鼓掌。


  我說:“說實話,幹活都累,但是不幹活真沒人給錢,不但咱們這樣,就算當官的也這樣。所以記著老譚說的,人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親人,是失去工作。工作是什麽?是我們賴以生存的資本,當我們有一天失去工作才是最痛苦的時候,沒了工作,沒了經濟來源,你說你孝順,給爹媽吃好的喝好的,你都生存不下去了,拿什麽來孝敬?拿嘴呀?”


  “過去有割肉伺母的典故,我想問一句,就算你也能割肉伺母,你能割幾回?有一天把自己割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悲哀,是不是?所以說工作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一定要認真對待。剛才李成說了,幹活累,說實話確實累,老譚也累,但是老譚願意幹,為啥?為了日子,為了孩子老婆有個好生活,為了年邁的老母親生病了有錢治,說的不好聽點兒,老娘老的那天能有錢給他老人家送進土裏。”


  “其實大夥兒和我一樣,都在為了生活,為了以後的好日子在幹活。累不累?累,但我們累並快樂著。跟大夥兒說,兄弟姐妹們,咱們一天很辛苦,忙的時候汗珠子掉地下砸八瓣,一天下來身上的汗都不帶幹的。咱們都這麽辛苦了,憑啥不樂樂嗬嗬的,高高興興的,是不是?”


  “是——”


  “隻要跟總廚在一起就挺樂嗬。”


  我說:“謝謝信任。咱們一天挺累的,是不是也得給自己找點樂子,豐富一下業餘生活。”


  “總廚,領著我們唱歌去吧,那樂!”李成大聲說。


  “你會唱嗎?就你那嗓子趕驢叫了。”張春梅懟道。


  “哄——”大夥兒笑。


  “李成說的還真對,每回咱們一聚會不是吃飯喝酒就是吃飯喝酒,也沒啥娛樂節目,說實話不是大家沒那個文藝細胞,是咱們太保守了,把一些該樂的都忘了,也沒心思玩了,省思吃點喝點就行,唱啥唱,有那時間還不如喝點酒睡一覺呢。可是等人家一唱的時候咱們聽了還癢癢,也想喊兩嗓子。想喊兩嗓子吧又怕丟人,不喊兩嗓子還不甘心,就那麽鬧挺著,最後也沒喊成,怪鬧心的。”


  “跟大夥兒說,咱們應該樂嗬的活,沒啥丟人的,都是自己家人,誰笑話誰呀?咱們唱歌不好,可以跳舞,跳舞不行可以講故事,講笑話。別整的沒人的時候敢說,等要你說的時候不說了,那屬於炕頭橫。是不是。”


  “咱們三十號會餐,不能幹聚餐呀,得有點節目,這回咱們這麽定,哪個部門出節目,哪個部門的所有人都加一分,演節目的人加三分。馬上月底,該統計分數了,我看看這回誰打狼(最後一個)。”


  我說完之後大夥兒開始騷動,小聲議論起來。


  “那我們不合適,卓瑪和依格瑪是涼菜組的,他們得分保證高。”張春梅說。


  “非得唱歌呀,你能唱二人轉,你們麵點組人多,就不能整個三句半啥的?”我笑著說。


  “也是呀——”


  “總廚,分數前三名真能漲工資?”有人問。


  “必須的!”我說:“從現在開始,大夥兒漲不漲工資不是我和杜師傅說的算,是你們自己說的算,分數透明的,做的好分數就高,做得不好分數就低,你的分數在前三名之內,不用我說,工資自然漲,是你自己給自己漲的,知道不——”


  “知道,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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