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回家(十三)
早上六點大夥都起來了。
來到外屋地,看女人們快把餃子包完了。
我說:“你們起的夠早的。”
大姐夫兄弟媳婦說:“這還早,都要出太陽了。”
我說:“夠早,二嫂子整點水,洗把臉。”
二嫂子給我從鍋裏舀了水,我端著臉盆到屋外洗臉。一到屋外小風一吹渾身涼颼颼的,大冬天還是屋裏暖和。趕緊洗了兩把臉跑進屋裏,心說別感冒了。
這時知客的來了,看到女人們快把餃子包完了,說:“行呀,動作挺快的,你們這幫老娘們兒幹活行,等忙完了我跟東家說說,一人給你們記十個工分。”
這時有個女的說:“滾犢子,都啥年代了還他媽的記工分,你要是敢再拿嘴忽悠我們別說我們在這把你扒了,把你那小繭蛹子割下來喂狗。”
話音剛落大夥就哄笑起來。
早上大家起來招呼新親洗臉,然後吃餃子。吃過餃子沒到十點,來賀喜的親朋好友陸陸續續的來了,還有一個營子的老鄰舊居也開始過來。廚房大師傅開始準備中午的正席飯菜,幫忙的都開始各就各位忙起來。
音響放著,喇叭吹起來,一派熱鬧喜慶的場麵。
大姐和大姐夫站在大門口迎接前來賀喜的人。
母親來了,是大姐夫派車接來的。
母親到的時候很多人出去迎接。
母親從車上下來,領著五姐家的孩子家旭。大姐夫的母親走過去,老姐倆見麵很是高興。大姐夫的兄弟媳婦上前扶著母親,從屋裏出來很多人,見到母親都上前問好。
我姥姥家的表哥表嫂看到母親上前問好,老姑長老姑短的嘮幾句家常。頭些年我家困難,那些表哥表嫂很少去我家看望母親,現在我家裏好點了,他們也開始知道自己還有個姑姑了。哎,人就是這回事,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母親進了屋,先到了蘭軍的新房看看,蘭軍媳婦會來事,扶著母親坐在沙發上,給母親倒上茶水,叫聲:“姥姥!”母親高興的從兜裏掏出紅包給了外孫子媳婦。
大姐夫兄弟媳婦說:“大嬸子,你一會兒你還得寫禮呢。”
母親說:“那就不管了,有他老舅,這是他的事,我不管。我就來看看我外孫子媳婦。”然後指著蘭軍媳婦說:“看看,長得多俊,體格也好,和蘭軍好好過,等過年我過來抱抱你家孩子,管他丫頭小子生一個,我這當姥姥的就見到四輩子人了!”
大姐夫兄弟媳婦說:“這老太太好命,能見到四輩子人。”
母親說:“命不好,社會好,要不是這社會哪能見著四輩子人。”
這時蘭軍媳婦的娘家老嬸問母親:“大嬸子,你還認識我不?”
母親看著她,說:“你不能叫我嬸子,你得叫我老姑,你不是雙廟娘家嗎?老張家的小九,論著我是你表姑。”
她說:“是呢,可不咋的,我還真得管你叫老姑。”
母親問:“你父親這兩年咋樣?快七十了吧?”
她說:“我爸還行,體格挺好的,今年正好七十。”
母親說:“你爸那人好,老實巴交的,一輩子好人。”
她說:“嗯,我爸那人老實。”
母親說:“你們也行,日子過得都好,現在也當婆婆了吧。”
她說:“當了,去年當的。”
母親又和屋裏人嘮了會兒嗑,就來到新親男客這屋和大夥嘮了幾句,然後就和大姐夫母親一起去了下房,找肅靜地方老姐倆嘮嗑去了。
十點多點,我和大姐夫、知客的說:“看來的親朋好友不少,得吃三囿,早點開席,先把新親打發走了,剩下自己家人咋說都好辦。”
知客的說:“正席就得三囿,剩下還有跑堂嘮忙的呢,早點開吧,要不然得吃到下午兩、三點。”
我說:“大姐夫,你把正席陪新親的人都找找,老少姑爺,叔叔嬸子,遠房住家的(本家出嫁的丫頭)都找找,咱們就開席吧。”
知客的說:“是,我到廚房看看準備啥樣了,準備好了咱們十分鍾之後開席。”
大姐夫說:“我去看看,有的一聽說讓陪新親都嚇得溜邊,躲著了。”
我笑,說:“有幾個願意陪新親的,伺候人的活兒,趕緊找吧,我去看看那些姑爺,不找他們該挑理了,這時候得把他們放到前頭,擺在明麵上。”
大姐夫家幾個近房的姑老爺子我都認識,剛才也都打了招呼,我過去找,大姐夫也去找別的陪客的。不一會兒知客的說廚房準備好了,可以開席,於是就開始準備開席。
知客的站在外麵大聲喊:“跑堂小夥子,撈忙的,喇叭匠,咱們馬上開席了!”然後頓了頓接著喊:“把鞭炮準備好,撈忙的扣桌子,八張桌,每桌八個人,碗筷先擺好。新親入席——”
這時候新親開始進屋入席,鞭炮齊鳴,喜慶的嗩呐吹了起來。
看新親入席,知客的喊:“本家舅舅、姑老爺子、嬸子大娘、住家的,趕緊的陪新親去,進屋入席,把新親招待好了,趕緊的!”
我領著蘭芝對象和幾個姑老爺子進屋,後邊跟著一些陪客的也進到屋裏。
分配好陪客的,大家坐下來,廚房開始上菜。
我還是和蘭軍媳婦二哥、兩個叔叔一桌。陪客的換了,正席本家哥哥不能上桌,換成蘭芝對象,還有兩個本家老姑爺子。
等到這正席就沒啥說的了,新親都是昨天來的,昨天就喝了頓酒,晚上也沒怎麽休息好,都等著吃完這頓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也就不怎麽喝酒了。
上來四個菜之後是新人倒酒點煙環節。
有新親在,還跟著媒婆、知客的,沒人開玩笑,很快就過去了。
等上到八個菜的時候是東家倒酒環節。大姐和大姐夫過來給老親少友倒上一杯喜酒,大夥說幾句吉利話,也很快過去。
菜上齊之後是廚師加菜環節。大師傅做了兩個拿手菜,一個是紅扒雞,一個是四喜丸子,這在市裏酒店結婚包席就是很正常的主菜,在農村算是大菜了。廚師上完菜,新親給廚師賞錢,知客的接過賞錢大聲喊:“大師傅辛苦了,新親有賞,雙報著二百元!”
正席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男女新親起身到新房看看,囑咐新人幾句,然後就出了屋來到院子裏,陪客的跟出來和新親道別,說著很親近的客套話,那邊送親的車已經發動,新親上車,車慢慢開出院子,陪親的送出大門口,和新親揮手道別,送親車開上公路走了。
等回到院子時第二囿已經開席,這時二姐夫喊我,叫我過去陪陪幾個以前很熟的朋友,過去陪著喝了兩杯,嘮會了會兒磕,然後出來。
看見母親正坐在板凳上和五姐家小子家旭在院子裏待著,走過去問母親吃好沒有,母親說吃好了。然後就叫大姐夫安排台車,送我和母親回家。
說實話折騰了小三天,也有點累了。
大姐和大姐夫把我和母親送到大門口。
大姐問我:“國華你這回家過兩天就走?”
我說:“嗯,過兩天走。”
大姐說:“我這忙就不回去了,那你過年時回來?”
我說:“嗯,過年時回來,和林燕一起回來。”
大姐說:“那過年時回來再嘮吧,你們都挺好的就行。”
我說:“都挺好的,你不用惦記,回吧,還有不少親戚,忙去吧。”
和母親、家旭上了車回家。
到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的泡上一壺茶,喝點茶解解酒。中午和新親倒是沒怎麽喝,和二姐夫的朋友隻喝了兩杯,隻是這兩天淨喝酒了,也有點多。
家旭問我:“老舅,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是,老舅喝酒喝多了。”
“那你喝茶水,我爸喝完酒就喝茶水。”
我說:“老舅喝點茶水。”
母親問我:“這兩天沒少喝吧?”
我說:’沒少喝,喝的不少。”
母親說:”酒那玩意兒少喝,喝多了傷身子。你這就是年輕,要是歲數大了喝這多早不行了。”然後說:“這回倒是行,你是娘舅必須陪新親,喝點就喝點了,回去上班可別喝這些酒。”
我說:“回去就不喝了。”
母親說:“你那還有準?也不知道隨誰兒,你們老譚家沒幾個能喝酒的,就出你這個喝酒的,以後少喝。”
我說:“可能隨我爸。”然後問母親:“媽,我爸能喝酒嗎?”
母親說:“人家你爸一輩子不喝酒。”
我說:“是嗎?那我這酒量哪來的。”
母親說:“你姥姥家人各個的都能喝酒,你姥爺年輕時開過酒坊,還開過粉坊,你大舅你老舅都能喝。”
我說:“外甥隨姥姥家,這回找著根兒了。”
母親說:“喝酒人都愛睡覺。”母親對家旭說:“家旭,給你老舅拿個枕頭,你老舅喝完茶水就得睡覺。”
家旭從炕梢給我搬過來個枕頭,喝了一會兒茶,躺在枕頭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