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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麵試失敗

  生活是一首歌,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歌聲。


  打工者有打工者的生活,打工者的那首歌總是充滿辛酸和無奈,在辛酸和無奈中隱藏著倔強和堅強。


  每一個走在打工道路上的打工者都是在用雙手創造著自己覺得未來。


  日子一天一天過著,很快就到了六月底。


  國慶過來說那個正裝修的酒店他已經聯係上了,老板要和我談談,於是在中午兩點休息的時候過去和老板見麵。


  酒店挺大,有兩千平,看裝修現場估計還得一個月才能完工。


  在二樓緊裏麵的一個房間見到了老板。老板三十多歲,很有派頭,坐在辦公桌裏麵,看我進來站起來和我握下手。


  老板問:“譚師傅是吧?”


  我說:“是”


  老板問:“今年多大了?”


  我說:“二十六。”


  老板說:“二十六?看著可不像,我還以為咱年齡差不多呢。”


  我說:“長得有點著急,顯老。”


  老板問:“譚師傅都在哪幹過?”


  我說:“之前在泰山路玫瑰飯店幹了,後來去了高爾夫球俱樂部。”


  老板說:“還在高爾夫球俱樂部幹過呢?”


  我說:“幹過,時間不長,沒到半年。”


  老板問:“現在那地方還營業嗎?”


  我說:“這個不是太清楚,一直沒聯係。”


  老板問:“聽小萬說,你現在在青瓦台幹呢。”


  我說:“是,在青瓦台炒菜。”


  聽我說在青瓦台炒菜,老板開始有點瞧不起的意思,好像是說我裝修的酒店這麽大,你一個青瓦台的小廚師就敢來我這裏應聘,你行嗎?雖然沒直接這麽說,但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了。


  老板問:“青瓦台有炒菜嗎?”


  我說:“有,不多,主要以烤肉為主”


  老板說:“我這是酒店,咱家不上烤肉,準備上一些有檔次的菜,你能做了嗎?”


  說話的時候有點沒正眼看我,我感覺他的語氣很輕蔑。


  我笑笑,說:“這怎麽說呢,飯店分大小,菜品無高低。我說能做你也不信,到時候你可以試試菜,看我行不行。”


  老板說:“是得試菜,就是我想找個手藝好點的廚師,咋說也得炒菜炒十年以上的,還得是在和我這酒店差不多大的地方幹的廚師,要不然我這大的酒店不白裝了。”然後很豪氣的說:“我這酒店一開業咋說在三台子也得叫響打炮,不說第一吧也得差不多。”


  我笑了,說:“那可能咱們合作不了了,我炒菜時間短,才一年多。”然後站起來說:“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和國慶出來了。


  來到外麵吸了口氣,說:“希望他的酒店能生意紅火。”


  國慶有點生氣,說:“這老板也太牛了,和我談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我說你現在在青瓦台炒菜呢,他說可以談談,早知道這樣咱倆就不來了,我看到時候他找個啥樣廚師。”


  我說:“沒必要生氣,人家瞧不起咱們也正常,咱們確實沒名,人家投資不少錢裝這麽大的店,咋說也得找個有名的廚師操作,找一個像我這樣沒名的萬一整不好不得砸進去,那可是真金白銀,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國慶說:“那說話也太牛了,瞧不起人的意思。”


  我說:“要想讓人瞧得起,那得幹出名來,你厲害別人瞧得起你,你不行沒人瞧得起。”


  從酒店回來之後沉默了兩天,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廚師真的隻有在中餐館裏炒菜才叫廚師,在別的店裏,比如韓式料理、日本料理、火鍋店、燒烤店——等等,在這些飯店裏工作就不是廚師嗎?

  廚師隻有在中餐店裏才能練出炒菜手藝,在別的店裏就練不出炒菜手藝?

  廚師製作美味菜肴給客人吃,客人可以吃中餐,可以吃火鍋,可以吃烤肉,可以吃烤串,可以吃日式料理。難道不炒菜,做烤肉、做烤串、做拌菜,做日式料理就不能稱之為“廚師”?

  如果是這樣,那麽整個世界就中國有廚師,別的國家都沒有,因為隻有中國有中餐。


  顯然,我的想法是錯的。


  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隻是心裏有些不甘,不甘心自己被人瞧不起,也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在烤肉店炒一輩子菜。


  跟自己說現在就是沒機會,有機會到大飯店一樣炒菜,炒菜一樣能炒好,別的廚師能做的我也能做。


  總有一天我要到大飯店炒菜,到大飯店當廚師長,在省城的廚師界有我一個席位。


  人在思想溜號的時候容易出現失誤。


  晚上快忙完的時候張麗端著一盤“尖椒幹豆腐”來到廚房,跟我說:“譚師傅,你是不是把賣鹽的打死了?”


  我一聽就知道是菜鹹了,把尖椒幹豆腐接過來,拿著筷子夾了一片幹豆腐嚐了一口,鹹,非常鹹。


  當時臉上有點掛不住勁兒,來到青瓦台之後菜品從來沒出現過問題,沒成想今天把幹豆腐做鹹了,犯了一個超級無敵的低級錯誤,丟人呀。


  我說:“鹹了,我再做一盤,馬上上去。”


  張麗說:“那你趕緊的,這桌客人是老顧客,來了就點尖椒幹豆腐,說咱家的尖椒幹豆腐好吃,今天的太鹹了,還以為咱家換廚師了。”


  我說:“你等會兒,馬上就好。”


  李姐就把備好的幹豆腐拿出來一份,我上灶台準備開始炒。


  當站在灶台上的那一刻我清醒了,想起,真的想起師傅說的那句話——咱們當廚子的,記住了,到啥時候這三尺灶台才是咱們的根據地。


  站在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心裏問自己這兩天咋的啦,淨想些沒用的,想有個屁用,得去幹,不幹到啥時候都不行,該瞧不起你還是瞧不起你,啥也不是。


  用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然後點火起鍋,開始做尖椒幹豆腐。


  幹豆腐是我親自到市場選的純鹵水做的,還特意要求厚一點,這樣的幹豆腐炒著吃香。鍋裏的水燒開,先下入一點麵堿,幹豆腐有酸性,加入麵堿可以中和酸性,還起到柔軟的作用。然後下入切好的幹豆腐進行焯水。幹豆腐在水裏煮到水再次沸騰,十秒之後撈出控水。然後起鍋燒油,滑鍋,再次落油,下入切好的五花肉片進行煸炒,煸炒至五花肉片吐油打卷,飄出香味,落入蔥花,薑米,蒜片炒香,離火,烹入料酒,醬油,十三香,上火進行爆鍋,這時看到醬油和料酒遇熱融合,香氣隨著小氣泡飄出,加入一手勺老湯,下入焯完水的幹豆腐,轉小火,做基本調味,進行煨製,看著鍋裏麵的幹豆腐片隨著氣泡起伏,湯汁煨進一半,把切好的尖椒下入,開始翻勺進行炒製,隨著翻炒,幹豆腐和尖椒的香味飄出。


  這是我自己總結的,如果幹豆腐選的好,那麽尖椒一定不要和幹豆腐同時下鍋,同時下鍋會出現幹豆腐還沒達到火候尖椒就熟了的現象,等幹豆腐好的時候尖椒就過火了。還有當尖椒下鍋之後就不能再進行煨製,開始進行翻炒,這樣的效果最好。


  看到鍋內的幹豆腐和尖椒都已經達到火候,這時鍋內屬於尖椒幹豆腐獨有的香味飄出,開始打油水偷芡,慢慢的晃動炒鍋,讓油水芡慢慢淋入,和燒海參時候攏芡一樣,不要著急,分兩次攏芡,隨著芡汁的淋入,邊晃勺,邊翻動,讓芡汁均勻的淋在幹豆腐的表麵上。看到鍋內已經沒有氣泡,馬上抓半把蒜蓉撒進去,快速翻炒均勻,然後淋少許料油,準備出鍋。


  關火,把幹豆腐裝到盤子裏,裝進盤子裏的幹豆腐片片帶芡,光澤飽滿,落在最上麵的那幾片有顫巍巍得感覺。把炒好的尖椒幹豆腐端給張麗,對她說:“給客人上去,就說這盤幹豆腐是咱們家廚師送的。”


  張麗看著端在手裏的尖椒幹豆腐,說:“譚師傅,這是我看到你炒的最好的一盤尖椒幹豆腐,瞅著就想吃。”


  我說:“趕緊上去,一會兒涼了。”


  看著張麗端著尖椒幹豆腐走了,我也恢複到常態,衝李姐喊:“李姐,把洗滌劑給我,收拾灶台。”


  李姐把洗滌劑遞給我,小心的問:“譚師傅沒事吧?”


  一句話把我問愣了,我反問:“沒事呀,咋的了李姐?”


  李姐說:“沒事就好,剛才看你打自己嘴巴子給我嚇一跳,還以為——”


  我笑了,說:“沒事,就是菜炒鹹了感覺丟人,抽自己一巴掌長長記性,啥事沒有。”


  李姐說:“沒事就好。”然後說:“菜炒鹹了丟啥人,誰都有炒鹹的時候,以前的廚師總把菜炒鹹了。”


  我說:“菜鹹了是毛病,都是溜號造成的。”


  李姐說:“那也不能打自己嘴巴子,多疼。”


  我說:“不疼不長記性,隻有打疼了才有記性,以後就不會溜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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