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做菜做人
生活永遠都在微笑中繼續。
打工這條路,和我同齡的許多農村出來的孩子都在走,這對我們來說是條出路。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林燕回了她媽家,我去上班。
到了廚房,師父和張浩都在。
給師父跪地磕頭,說:“師父,過年好!”
師父把我扶起來,說:“好,你也過年好。”然後說:“還磕啥頭,都不實行這個了。”
我說:“那能行嗎,你是我師父,就和我爹似的,過年了應該給您磕個頭。”
師父有點激動,說:“哎,現在有幾個年輕的講究這個,過年我兒子都沒給我磕頭,沒成想徒弟磕了。”
張浩說:“譚子,我就給師父拜個年,沒磕頭,你這一整整的我太不講究了。”
我說:“那你過年再磕,給師父磕頭也不是啥丟人的事。”
過年給自己師傅跪地磕頭不是啥丟人事,沒有師父咱們就不會有手藝,沒手藝靠啥掙錢養家糊口?給教自己手藝和做人的恩師磕個頭沒有任何爭議,理所應當。
看我回來了,師父對張浩說:“張浩,譚子回來了,你明天休息吧。”
張浩說:“我不著急師父,你要有事你先休。”
師父說:“我沒啥事,你不是說要休息去你姐家嗎,你明天休吧。”
張浩說:“那我就明天休了。”
我問師父:“師父,過年這幾天忙嗎?”
師父說:“不忙,比平時都不忙,一天也沒幾個菜。”
我問:“過年應該忙呀,咋還不忙呢?”
師父搖搖頭說:“不知道咋回事,都不忙。”
我到粵菜那邊看看,粵菜那邊沒幾個人。阿福師傅回家過年了,聽師父說不回來了。阿發回家還沒回來,灶台上就剩下阿華。燒臘鹵水那邊還好,人都在,也是沒啥事,都聚在一起聊天。
和粵菜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互相拜年,然後回來。
張浩問:“譚子,回來沒帶點啥好吃的回來?”
我說:“帶了,在家呢,下班上我家去吃,順便喝點。”
張浩說:“不去,今天得早點回去,媳婦今天回來。”
我問:“嫂子回娘家了?”
張浩說:“是,初二去的,今天回來。”
我問:“這幾天不忙,也都是正常點下班?”
張浩說:“不是,到七點沒菜就都下班了。”
這時師父說:“這兩天也沒見到杜總,不知道忙啥呢,要是見著和他研究研究咋回事。”
我說:“估計他也是不知道,咱們先看著吧。”
張浩說:“隻要能正常開資就行,在哪幹都是幹。”
來到俱樂部兩個月,第一個月的工資是正常開的,第二個月還沒到開工資的日子,也看不出來啥樣,但是這麽大俱樂部一天沒生意有點不正常。能來俱樂部消費的都不是普通人,普通的小老板到這裏都消費不起。來的不是大老板就是當官的,都是達官貴人。
過年的時候應該是消費高峰,可是卻沒多少人消費,有點反常。
反常不反常那都不是咱們研究的事,咱們就是把菜做好就行。
沒人吃飯咱們隻能呆著,總不能到大街上去拉客人。
當時也聽到一些風聲,說是集團大老板出事了,涉及到不少人,以前總來消費的一些政府要員和貴賓都開始不敢來了,怕扯上不必要的麻煩。
下午的時候張浩就走了,剩下我和師父。
在寢室休息的時候接到一個傳呼,看看號碼是泰山路這邊的,真不想出去回電話,出去得走出去好遠才能有電話亭,如果打傳呼的人在那等著還行,要是不在那等著就是白跑出一趟。但想想大過年的不回不好,於是出了寢室,走了五分鍾來到俱樂部外麵,找了一個共用電話亭回了過去。
傳呼是馬姐打的,我說:“馬姐呀,還以為誰呢,過年好!”
馬姐說:“過年好!還以為你沒回來呢。”
我說:“昨天回來的,今天剛上班。”
馬姐說:“回來就上班呀。”
我說:“我們這沒放假,能回家過年就很不錯了。”
馬姐問:“那你今天幾點下班?”
我說:“得七點吧,怎麽,有事呀。”
馬姐說:“你金姐也回來了,晚上上我家來吃飯。”
我說:“不去了,這幾天在老家累,想睡覺。”
馬姐說:“過來吧,不喝酒。”
我就笑,說:“還能不喝酒?不少喝吧。”
馬姐說:“看,真不喝。”
我說:“那也不去,你的話不可信。”
馬姐說:“瞧你那樣,這不是今年的頭一頓嗎,過來吧,到時候等我們上班就沒時間了。”
我說:“你們倆在家慢慢喝,我就不去了。”
馬姐來氣了,大聲說:“告訴你譚師傅,你要是不來,等七點我就和金子上你們俱樂部大門口堵你去,到時候我可不一定說啥。”
我想了想,說:“好,我去。”
也許鮮族人都是這麽熱情吧。
站在電話亭那想了想,給省城的幾個朋友挨個的打個電話拜年,畢竟回來了,該打的電話必須得打。
陳師傅過年沒放假,飯店挺忙,打電話的時候還在炒菜,說今年他們飯店訂桌的很多,從初一就開始忙,得忙到初八。
老四放假在家呢,初六上班,老二回老家過年去了,估計得初八回來。
老大沒回電話,估計是去小劉家了。老大現在有了兒子,得努力賺錢了。
趙姐在家,今天她家裏來了客人,說明天她和李娜去廣州,一是出去玩玩,二是順便進點貨,得過了十五回來。看來她和李娜的服裝生意做的不錯,越做越好了。真心的為趙姐感到高興,她是徹底的脫胎換骨,重新活回了自己。
其實人就應該這樣,一定要活明白了,隻有活明白,才能找到真實的自己,人生才會精彩。
都希望自己的人生精彩,所有的精彩都是憑著雙手創造出來的。
人活著就要去努力,努力就會有收獲。
晚上下班和師父一起走,馬姐家和師父家住一個小區,正好順路。
路上師父說:“譚子,你在哪幹都是好人緣,這樣就對了。”
我說:“就是個傻實惠,師父你也知道,我幹活實在,不會藏著掖著,和誰也不犯病。”
師父說:“就這樣才好呢,要是虛頭巴腦的就沒人搭理你了。”
我說:“嗯,是。”
師父說:“到哪幹活,咱們就是耍手藝的,菜做好是一方麵,主要還是人品要過關,人品不行到哪都不行,就算菜炒的好也不行。你師爺常說,咱們幹廚師的,到哪都不要離開三尺灶台,那是咱們的根本,到哪都要實實在在踏踏實實的,好好做人。”
我說:“是。”
師父說:“這是現在有些廚師不講究了,為了掙錢啥事都做得出。這要是在過去咱們廚子是下九流的,和小偷、流氓、車豁子、教書先生是一起的,別瞧不起下九流,下九流的人是最講究的,最講義氣。所以說呀,當廚子是三分廚藝、七分廚德,‘無藝難炒百家菜,無德難做伊家人’。”然後問我:“知道啥是“伊家人”吧?”
我說:“是不是指咱們廚師祖師爺,伊尹?”
師父說:“對,就是說廚師祖師爺伊尹,你知道的還挺多的。”
我說:“沒事看書看的。”
師父說:“沒事多看點書有用,但別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那些都是不良手冊,看了啥用沒有,看不好還學壞了。”
我說:“嗯,不看。”
師父說:“學做菜,也是在學做人,學做人對咱們廚子來說,也是在學做菜。做菜和做人都是一樣的,有時候做人比做菜難。沒看現在咱們東北菜廚子為啥掙不到高工資,就是在做人上出了毛病,人做不好,菜就做不好,工資自然就上不去。”
我說:“是這回事,幫派太多。”
師父說:“我這輩子是不行了,也不打算操心,東北菜發展成啥樣就看你們這輩人了。”
我說:“師傅,你現在正是厲害的時候。”
師父說:“厲害啥,我是看不慣他們拉幫結派的,就提前不和他們摻和,我現在也行,和你師母都有退休金,也沒啥負擔,開始養老了。”
說話的時候到了師傅家小區,師父說:“不和你嘮了,等有時間再跟你嘮,少喝點酒,你才多大就開始天天喝酒。”
我說:“嗯,不多喝。”
師父說:“酒那玩意兒不是啥好的,能不喝就不喝,誤事。”
我說:“知道了。”
師父直接回家,我去了馬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