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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金姐

  打工的生活很平淡,並沒有那麽多的豐富多彩,溫馨浪漫。


  所有的溫馨浪漫都是建立在好好過日子的基礎上,日子安穩了,才會有心情去享受那短暫的溫馨。


  半年沒回家,有點想家。


  想家的滋味很難受。想母親,不知道母親在家怎麽樣。


  給大姐家打電話,大姐說母親身體挺好,沒啥毛病,能吃能喝的,叫我不用惦記。大姐還告訴我,五姐、三姐、四姐家都安了電話,並把電話號碼告訴我。心想姐姐家都安電話了,我還在用傳呼機,有點落伍了。其實那時候大家都帶傳呼機,手機還停留在大哥大時代,打工的有個傳呼就不錯了,這樣想心裏平衡了許多。


  想家終歸是想家,每天有說有笑的我也有了坐在小板凳上發呆的時候。


  金姐問我:“怎麽了師傅,和對象吵架了?”


  我看看金姐,金姐上班的時候微施粉黛,把她美麗的容顏裝點的像溫柔賢惠的妻子。這樣的女人應該受到男人的嗬護,而不是在外麵漂泊。也許真的是啥人啥命,看著她,她有點像三姐。


  我說:“沒有,想家了。”


  金姐笑了,說:“這麽大人還想家。”


  我不禁感歎,跟金姐說:“在你們眼裏我應該是特別成熟,是一個三十多歲成家立業的人。”


  金姐說:“可不是咋的,看你比我們都成熟,覺得你就是個大人,大夥兒都把你當成主心骨了。”


  我有點不自然的笑了,說實話真不想笑。


  我說:“其實我才二十五,沒你們大,在我媽眼裏還是個孩子。”這時候母親的麵孔浮現在眼前,好像正在看著我。“有時候也挺想家的,想我媽。”


  金姐看著我,不說話,估計她也不知道說啥,因為大多時候都是我開導她們,她們很少開導我。


  我站起來說:“不想了,幹活。”


  幹活就好了,幹上活就啥也不想了。其實想也沒用,想到了做不到,還不如不想。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金姐在那洗工作服,我說:“其實工作服不髒,兩天洗一次就行。”


  金姐說:“那能行嗎?得一天一洗,要不然明天穿著不舒服。”


  我說:“一樣,也不是夏天,裏麵還有線衣呢。”


  金姐說:“其實線衣也應該一天一洗,尤其是內衣,得一天一換。”


  我說:“你真幹淨。”


  金姐說:“就怕你不好意思,怕你對象多想,你要是把換洗的內衣帶來,我給你一天一換。”


  我騰地一下臉就紅了,金姐說的非常自然,可我受不了。林燕從來不給我洗內衣,都是我自己洗的。


  我往外走準備去吃飯,金姐叫住我,說:“看你今天挺鬧心的,一會兒陪你喝點酒吧。”


  我看著金姐,也許是金姐歲數比我大的原因,她很善解人意。是想喝點酒,但是想了想,口是心非的說:“我沒事,鬧心早過去了。”


  金姐略顯失望的點點頭,說:“哦,那就好,我還怕你鬧心呢。”


  我站在那沒動,看金姐說話的語氣和躲過去的表情裏,看到了一種落寞。


  我說:“這樣吧,為了感謝你幫我洗工作服,今天我請你喝酒,去不去?”


  金姐抬起頭,眼裏難掩高興,說:“去。”


  我笑了,說:“你去喊馬姐一聲。”


  金姐馬上就有點不高興,說:“你不是說請我嗎。”


  看著她,這個時候的金姐就和一個小女孩一模一樣,那一瞬間,把她當成了趙姐。


  我說:“那好,就咱倆,叫她們誰也不知道。”


  金姐還有點不相信的問我:“真的?”


  我說:“那還有假,今晚上咱倆私奔。”


  金姐笑了,說:“一會兒你先走,在交通崗那等我,咱倆上北陵那吃烤串去。”


  我說好。


  下班之後我先到了交通崗,在那等金姐過來。


  原以為金姐會很快過來,等了有十分鍾,還不見人影,有點來氣,就點上一根煙抽著。快二十分鍾了,從前方一個女的穿著粉紅色的風衣,披肩長發,迷人的身材,漂亮的臉蛋,笑吟吟的走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金姐驚豔的打扮,差點沒認出來。


  金姐走到跟前,看我有點目瞪口呆的看她,說:“不認識了。”


  我說:“真不認識了。”


  金姐就笑,問:“等著急了吧?”


  我說:“再有一分鍾不到我就回家了。”


  金姐說:“就怕你回家,連鞋都沒換就跑出來了。”


  看看她腳上的鞋,真沒換,還是上班時候穿的半高跟皮鞋。


  我說:“你這就挺迷人了,不用換鞋。”


  金姐不好意思的笑笑,說:“第一次和你單獨出來,怕丟人。”


  我說:“現在不是你丟人,是我丟人,你看你,美女;再看我,土匪。”


  金姐說:“你應該說野獸。”


  和金姐走在大街上,就是晚上,沒多少人,這要是白天都得注意我倆,一個漂亮的女人和一個身著打工標誌的男人走在一起,絕對會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聯想。就連進了烤串店我倆都成了所有客人注意的焦點。好在我已經習以為常,不怎麽在意別人懷疑的目光,就當都是羨慕的眼神了。


  點了烤串要了酒,坐在那開始聊天。


  金姐說:“很少聽你說家裏的事,就知道你家裏有個老媽。”


  我說:“我還有五個姐姐。”


  金姐有點吃驚:“你有五個姐姐呢?”


  我說:“嗯,五個。”


  金姐說:“那你姐姐可夠多的,我就有兩個哥哥。”


  我說:“有哥哥挺好,我沒哥哥,我家就我哥一個,挺孤單的。”


  金姐說:“你有五個姐姐多好呀,姐姐最疼弟弟了。”


  我說:“是,我五個姐姐對我都好。”


  這時候烤串上來,和金姐喝了口酒,邊吃烤串邊聊。


  金姐問:“那你多長時間回家一趟?”


  我說:“說不準,要是不上班就回家看看,過年的時候回去。”想到自己兩個春節沒回家過年,說:“也有兩個春節沒回家了,在飯店過的。”


  金姐問:“過年的時候飯店營業了?”


  我說:“是,營業了,別人有事回家過年,我就沒回去,在飯店炒菜。”


  金姐說:“你可真夠敬業的。”


  我說:“也不是敬業,就是和老板處的挺好,過年的時候缺人,都走了我就留下來。”


  金姐說:“那你今年保證能回家過年,咱們家過年不營業。”


  我說:“那挺好的,好好回家過個年。”


  今年的打算就是和林燕一起回家陪母親過年,一家三口好好的過個春節。這是我的心願,也是母親的心願。


  金姐有點惆悵的說:“一到過年就鬧心,沒離婚的時候還好點兒,每天的正月初二回我媽家看看我爸我媽,都挺好的,等離婚之後我就得在我媽家過年,挺不自在。我哥還行,等我嫂子就用那眼光看我。”


  我說:“你嫂子畢竟是外人,覺得你在家礙事是不。”


  金姐說:“就那個意思吧,反正我也就過年的時候在家待兩天,也不總在家,她們願意啥樣啥樣,我就當沒看見。”


  我問:“那你爸你媽跟著誰過呢?”


  金姐說:“跟著我二哥,其實我爸我媽也不用他們管啥,花錢我給他們寄回去,我爸我媽也能動彈,還有十五、六畝地,一年也不少打糧。我爸我媽沒和他們一起吃,自己做著吃,也就是過年那幾天在一起吃,幾乎不用我二哥他們管什麽,就是,嗨,防備老唄,等老的時候,跟前兒好有個人照顧,等沒的時候好有兒子給送山上去。”


  “也就這回事,現在丫頭小子都一樣,丫頭也一樣養老。”我說:“我媽就和我說,等老的時候不跟著我,跟著我姐她們。”


  金姐說:“我也想管我爸我媽,可就我一個人,也不知道咋整。”


  我說:“金姐,其實你挺年輕,長得還漂亮,剛三十,應該找個對象成個家,那樣你家倆老的也放心。”


  金姐說:“哪那麽好找,高不成低不就的,我相中的人家不一定相中我,等相中我的我還看不上。”


  我說:“那就不好辦了,這事得倆人投緣,倆人不投緣說啥都不好使。”


  金姐說:“那可不,我說你別生氣,就像你,我就特別喜歡,可喜歡有啥用,你有對象,再說你還不喜歡我,不也是白扯兒。”


  我就笑笑。


  金姐看我笑,接著說:“知道你不會和我處的,我歲數比你大,還結過婚,是沒生過孩子但咋說也是結過婚的人,不用你說我自己就知道配不上你。開始的時候還不死心,和你在一起幹活時間長了,看你對你對象那麽好,就知道你不是那樣人,也就沒那想法了。”


  我跟金姐說:“我不行,比我好的人有的是,我是有個媳婦就行,沒啥別的想法的人。”


  金姐說:“你是自己不注意,不知道自己啥樣。王姐、馬姐我們總說你這人好,仗義,講究,還孝順,明白事,對人還好。別看你是師傅,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在廚房啥活都幹,誰那有事忙不過來你都過去幫忙,不像有些師傅,就炒自己那兩個菜,炒完菜啥事不管,好像大爺似的。你就不那樣,我們都願意和你在一起幹活。”


  我開玩笑說:“是嘛,我都不知道這些,我這麽好呐,那以後我得少幹點活,當皇上。”


  金姐就笑,說:“你不是那樣人,讓你做你也做不到。”然後認真的說:“知道嗎,你把我前夫攆跑之後,馬姐回來就和我說,說你這人好,她還說就是她比你大得太多,不合適,叫人講究,要不然她就和你處對象了。她和我說叫我追你,要是能和你在一起過日子,保證錯不了。”


  我說:“是嘛,馬姐這是逗你呢,你還真信。”


  金姐說:“嗨,啥是我信,你都不知道,咱們店裏的人對你的評價都好,就連姨媽都說你這人好,這些年頭一次碰到你這樣的漢族廚師,她也跟我說你就是有對象了,你要是沒對象說啥也叫我跟你處。”


  我趕緊說:“行了金姐,你別說了,再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金姐說:“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好就是好,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你好。”然後看著我,問:“師傅,那回上咱家吃飯的那兩個女的,你說是你姐,以前在別的飯店幹活時認識的,還記得不?”


  金姐說的是李娜和趙姐。我說:“記得,咋的了?”


  金姐說:“你是男的,不注意這些事,我是女的我知道,人家過來看你,那也是人家心裏喜歡你,要是不喜歡才不來看你。”


  我說:“我們處的好。”


  金姐說:“那是你的想法,其實人家估計也是和我一樣,覺得你好想和你在一起,又覺得自己不配,心裏又放不下,不和你說,隻要能和你能在一起,看著你就行。”


  金姐說完,我看著她半天,沒說什麽。


  那個時候的我想不到那麽多,就是按著自己的良心去做人做事。到哪幹活都這樣,自己的活幹完了就幫別人幹,幫別人總沒錯。和人相處也是這樣,不想太多,咱們幫不了人家什麽,也就是幫個力所能及的。剩下的就是看不慣的就說兩句,也沒啥,換了別人也會這樣。打趙姐的那個男人,那是他不是人,剛好我碰上了,就打了,打就打了,沒那些為什麽。金姐的前夫也是該打,那天就是老太太不找我他如果再鬧下去也會動手打,和別的沒關係。就和母親說的一樣,幫別人就是幫自己,出門在外不容易,能幫一把是一把。


  母親常說,要飯不丟人,要是那時候沒人給吃的,你們不都得餓死。


  這些年就是這樣做的,也是這樣過來的,不求什麽別的,隻求對得起良心。


  酒喝的差不多,跟金姐說:“金姐,今天就到這,咱們回吧。”


  金姐說:“正喝得高興呢,再喝點,和你喝酒有意思。”


  我說:“酒也不是一天喝的,哪天有時間再喝。”


  於是結了帳和金姐出來,出來之後金姐說要唱歌去,我說太晚了改天再去。


  金姐說:“喝完酒哪有不唱歌的,你們漢族人真是,不會享受。”


  我說:“不是我們漢族人不會享受,是我不會享受。”


  金姐說:“我看你也不會享受,白給你個美女你都不要。”


  我說:“無福消受美人恩。”


  把金姐送到寢室門口,金姐很大膽的摟住我,緊緊地擁抱一下,然後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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