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李娜趙姐
下雪天路不好走,林燕上班沒騎自行車,下班的時候我去送她。
走在雪地上聽著腳底下的“咯吱、咯吱”聲,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在外麵打工的,尤其是在飯店打工的,很少享受到正常人的生活。
在飯店工作,每天晚上下班的時間是九點半到十點,這個時候如果是正常人都開始睡覺了,可是我們才剛下班,回到寢室進行洗漱,洗漱之後開始精神,對我們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所謂的夜生活就是和朋友出去坐坐,喝點小酒,或者是和戀人出去溜溜彎,瀟灑瀟灑。如果不出去喝酒或者沒有戀人,洗漱完之後躺在床上,看看報紙小說來消磨時間,等看困了睡覺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十二點以後。
正常人都是早上六、七點起來,洗臉刷牙吃早餐,然後去上班。我們都是八點以後起床,然後洗臉刷牙去上班。可以這麽說,在飯店上班早上見不到太陽升起,傍晚看不到太陽落山。吃飯比正常人晚三個小時,睡覺比正常人晚三個小時,起床比正常人晚三個小時,無論幹什麽都比正常人晚三個小時。看這三個小時不起眼,一天兩天行,時間長了就打亂了人正常的生理節奏,按照五行來說,下午一點到三點正是小腸經當令,這個時候是人體主消化的時候,正常人是在十一點到十二點進餐,到了下午一點到兩點十五進入小腸,開始進行消化吸收,屬於正常狀態,可是我們幹飯店的不行,中午吃飯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以後,小腸經當令的時候我們剛剛進餐,消化係統必然會出現紊亂,所以十個廚子九個胃不好。
還有晚上人應該在十一點之前入睡,因為十一點到淩晨一點之間是半夜子時,這個時候屬於陽氣下沉陰氣上升之際,人在這個時候進入睡眠狀態是對身體的最佳保護,可是我們幹飯店的這個時候是精神頭最足的時候,往往是損失陽氣,造製身體,容易引起氣血兩虧。說廚師是“夜貓子”一點不為過,可是廚師卻做不到“夜貓子”的黑白顛倒。
每到節假日,正常人都可以休息,趁著節假日休息回家看看父母,和家人團聚。可是做廚師的每到節假日都得奮鬥在灶台上,給休息的正常人做美味佳肴,看著人家一家人團聚,而自己卻在後廚悄悄落淚-——
說實話,廚師就連看看每天的日出日落都很奢侈。
能走在雪地上,聽腳下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都會感到親切。
和林燕走在雪地上,路過北陵公園的時候,林燕問我:你去過北陵公園嗎?
我說:沒進去過,也沒時間呀。
林燕說:我也沒去過,來省城三年多了,還沒進過北陵公園,說出來都讓人笑話。
我說:我是沒時間,你上學的時候沒來過呀。
她說:沒有,一張門票六塊錢呢,我沒錢。她用手指著北陵公園的大門說:咱倆現在進去看看呀。
我說:這大雪天的,還是晚上,進去看啥?
她來了興致,說:就是下雪天才進去呢,那多好玩。
我看看她,說:走吧,進去看看。
那時候的北陵公園正門還沒有重新修建,正門兩邊都是酒店,尤其是正門東邊的“海中全”大酒店,是當時的足球名將郝董開的,黃師傅的老伴就是那裏的麵點技術顧問。當時的海中全是省城比較有名的海鮮酒樓,到裏麵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費不起。
北陵公園的正門就在兩邊的酒店中間,是個牌坊立著,白天有人收費,等到了晚上就沒人了,可以隨便進。其實晚上也沒什麽人進去,一個皇上駕崩之後睡覺的地方,到了晚上陰森森的,加上裏麵樹木眾多,很滲人。北陵公園很大,尤其是陵後,樹木多,很多都是參天古樹,有點像原始森林,那時候北陵公園每年都會發生命案,所以到了晚上就很少有人進去。
也就林燕我倆膽大,下雪天大半夜的逛公園。
公園裏麵一片安靜,地上的雪厚厚的一層,從正門銀晃晃的鋪向遠處的正陵,給人的感覺非常肅穆。
林燕挽著我的胳膊,漫步在雪地上,慢慢的向前走著。
我看向正陵,通往正陵的石板路都被雪覆蓋了,兩旁的十二神獸也都被雪蓋上了,看著就像是十二個雪白的石獅在安靜的守護者一代帝王。
和林燕在甬道前駐足,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時候給我的感受就算是一代帝王也不過如此,也會和普通老百姓一樣生老病死,埋骨黃土。作為一個單獨個體的人來講,無論你是將相王侯,還是平民百姓,在人類曆史的長河中都是滄海一束,最終塵歸塵、土歸土,一粒塵埃。
所以活著的人必須要活好自己,好好活著,看似漫長的時間,其實隻是那麽一瞬,真正的是彈指百年。心有感觸,覺得人要懂得珍惜,珍惜眼前人,這輩子能夠相遇相知相愛,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
把林燕緊緊地摟在懷裏,熱烈的親吻著-——
這個將要和我走過一生的女人。
那天送趙姐回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又到了每年一度的平安夜、聖誕節。
平安夜和聖誕節,這些本來是洋人的節日,看著許多中國人過得勁勁兒的,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總覺得不應該這麽充滿激情的去過。心想外國的上帝可能都打不過中國的如來,更別說老子了。這也就是些牢騷,沒啥用,畢竟平安夜和聖誕節這兩天飯店生意火爆,賣錢額是平時的兩到三倍,誰家都不會錯過這樣的賺錢機會,都想好好的大賺一把。
那兩天確實忙,每天都忙到後半夜一兩點。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應該是逛完商場、遊樂場、公園回來的,也不管幾點,餓了就到飯店吃飯,吃完了再回家睡覺。
聖誕節過去之後,趙姐和李娜過來了。那天正好不忙,她們來的時候是晚上八點,我正好忙完廚房裏的事,於是就和她們在一起喝了點酒。
趙姐那天圍著我給她買的圍巾,很有氣質,也很有精神。
趙姐問:這兩天你們家很忙吧?
我說:嗯,挺忙的,比平時忙。
李娜說:就是有些人崇洋媚外,還他媽的過啥平安夜、聖誕節,有啥過的。
我說:李姐你倒是挺愛國。
李娜說:我是中國人能不愛國嗎?那些過洋節的,這要是抗日戰爭時期都他媽漢奸。
趙姐就笑,說:過得人多了,還都是漢奸,也有好人。
李娜說:好人沒有過洋節的,以後誰再過洋節就拉出去槍斃。
和李娜喝了一杯白酒,趙姐還是喝啤酒。
我問:對了,這兩天我們飯店忙,你們賣衣服的不忙呀?也得挺多人買衣服吧?
趙姐說:我們也忙,比平時賣的多。趙姐說著端起酒杯跟我說:弟,姐敬你一杯,那天謝謝你。
我說:姐,客氣了,我不是你弟嗎。
說完和趙姐喝了一杯酒。
李娜在旁邊說:那個姓商的真不是物,我是沒在,我要是在撓死他。
我說:你要是在就不會有事了,他也不可能當著你麵去幹。
李娜說:我跟那姓商的也不熟,是那個王八蛋小李子介紹的,我看還行,挺穩重的一個人,誰成想那樣。
我問:對了,那個李哥呢?
李娜說:早他媽跑了,現在不知道摟著哪個娘們兒睡覺呢。那小樣,還想蹦我錢,叫我一頓臭罵罵跑了。男人不可信,看著一個個人模狗樣的,都他媽一肚子花花腸子,這輩子不找男人了。
趙姐說:你別瞎說,我弟就是好男人。
李娜對我說:小弟,我罵的是那些男的,不包括你。
我笑笑,說:沒事,我也不怎麽好,也挺操蛋的。
李娜說:來,姐給你賠個不是,咱倆喝一個。
趙姐問我:弟,那天你怎麽打車跟過去的?這些天我咋想也沒想明白。
我說:你不是我姐嗎,那天我就想跟過去,就跟過去了。
李娜問我:那天你是不是看出啥了?
我說:我哪有那能耐,也不知道為啥就跟過去了。
其實我想說看趙姐和那個姓商的坐上車的那一刻我心疼了一下,想想還是沒說,畢竟不是天眼通會心理感應。
李娜說:你還是非常關心你姐,那天要不是你跟過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說:就算我不跟過去也不會發生什麽,隻要趙姐大聲喊,那個姓商的也會害怕,也咋的不了。
趙姐說:那時候我也想喊了,怕我一喊他要是拿出刀子捅我咋整,一想著萬一他要拿刀子捅我就更害怕了,說話都有點變聲了。
我說:你那是膽小,嚇得。
李娜問我:小弟,你是不是總打架呀?
我說:沒有,不願意打架,你看我像愛打架的人嗎。
李娜說:看你不像愛打架的人,但你長得挺凶的。
我就笑了,說:是不是像土匪,在逃犯。
李娜說:還真有點像。
趙姐拿出一條休閑的牛仔褲,說是給我我買的,叫我試試。我說不用試,保證正好。
趙姐說:叫你試試你就試試,還害臊呀,也沒外人,你沒穿毛褲呀。
我說:穿了,那也不好,你買的肯定合適。
李娜說:怎麽,怕我看呀,不行我就先出去。
我說:不用。
李娜說:不用那倒是試試呀,要是不合適好拿回去換去。
我笑,說:不用試,保證合適,趙姐都給我買過好幾次衣服了,她比我都清楚我穿多大的。
趙姐說:不是沒給你買過褲子嗎。
最後還是試了一下,挺合適的。又和趙姐、李娜她倆聊了一會兒,李娜說她準備再兌個檔口,賣男裝,叫趙姐管著,多給趙姐開一份工資,看樣趙姐已經答應,倆人開始找合適的檔口了。心想這樣也挺好的,倆人合作的挺好,也許以後會有大的發展。
快十點的時候趙姐和李娜走了,她倆去李娜媽家住,第二天倆個人一起去五愛行上。
送走趙姐回到廚房,廚房人已經全走了,檢查了一下廚房,看沒什麽事來到前廳,剛到前廳就林燕就推門進來,身上帶著一身寒氣。
走到我跟前把我的腰摟住問我:冷不冷?
我看著她,說:不冷。
她往我身上聞了聞,說:你喝酒了。
我說:來了兩個朋友,喝了點兒。
她說:來朋友啦,那喝點行,但自己沒事可別喝酒。
我說:自己不喝酒,這不是你定的嗎,必須遵守。
她說:其實你喝我也看不著,主要還是憑你自覺,你自覺點就行,不要讓人總看著你。
我說:你要是不放心那咱倆就租個房子,你天天看著我。
也行呀,那我就能天天管著你了。她說:我考慮考慮,三年後咱倆租個房子。
想告訴林燕來得是女的,想了想還是沒說,畢竟是女的,比較敏感,怕她多想。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再告訴她,或者讓她和趙姐見上一麵更好些。其實林燕很少過問我交朋友的事,用她的話說那就是隨便去交朋友,但一定要交好人,壞人不要交。交女的也可以,但不要扯淡,如果扯淡她就要我徹底完蛋,看她狠歹歹樣子估計說得出做得到的。
至於我抽煙喝酒管的並不是太嚴,就是叫我少抽少喝,不要過量,如果一旦結婚要孩子,就不許抽煙喝酒了,她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