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弟害怕
我的酒量很大,愛喝酒。
沒出來打工之前,在鎮裏果樹站當過技術員,當然,技術談不上,隻是年輕,還是念過高中的人,就是一個說法而已,幹了三個月,一分錢沒掙著,果蔬站就黃了。那時候在站裏,沒事就是和工友們喝點小酒。有時候鎮裏來領導檢查,我去辦理夥食,會陪領導們喝點,也許就在那時候,練就了酒量和說話。
果樹站黃了之後,在農村的土建築隊當過小工。就是給人間蓋房子,一天下來三塊錢,也挺好,就是有季節性,隻有夏天農閑的時候有活,上了秋就沒活了。幹小工的時候和一些大老爺們一塊幹活,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會喝點兒酒,間接地,也鍛煉了酒量。其實那時候也想學瓦匠的,沒學成,就出來打工了。
在二十二歲那年,徹底養成了喝酒的習慣,年紀輕輕,就開始每日一酒。
有人說,人喝酒是為了麻醉自己,我倒是沒那個感覺,因為每次喝完酒,頭腦都特別清醒,一點不糊塗,有時甚至比不喝酒的時候都清醒。老大就說我是精神受打擊,戀愛受挫折,所以借酒消愁。就笑笑,不解釋,這個東西解釋也沒用,還不如不解釋。
但是絕對是喜歡上了喝酒之後那種暈乎乎的感覺,好像很舒服。
有時候小弟會問:三哥,喝酒不辣嗎?
我說:不辣。
小弟說:我喝過一次,就一口,挺辣的,難喝。
我說:那是你喝得少,喝多了就不辣了。
小弟笑,說:我才不喝呢,不好喝。
看著小弟,想想,他還是個孩子,說多了也不懂,就要他去切菜練刀工。
有一次我正在磨刀,他站在旁邊看我。
我說:我磨磨刀,你拿你二哥的刀練去。
他說:我不敢,我怕我二哥罵我。
我問:你二哥罵過你?
他說:沒有,上回喊我,我害怕。
我看著他,感到他是在別的飯店叫人打怕了,就說:沒事,你二哥挺好的,用他的刀沒事,不會說你。看我這麽說,他才小心翼翼的去拿老二的刀切菜。這孩子太怯弱了,跟他從小長大的經曆有關,不用說,他上學的時候,在學校裏也沒少受欺負,所以養成了挨打受氣忍氣吞聲的習慣。
我小的時候也受人欺負,但是別人怎麽打我,我就怎麽打回去,就算打不過,也要打,直到那些欺負我的人不再找我麻煩為止。但從不欺負別人,也沒啥可欺負別人的。上學的時候總有同學的爸媽去我家找我母親,說我把他家的孩子打了,但看我也是鼻青臉腫的,也就不說什麽了。但是第二天,我絕對會叫他家的孩子還會鼻青臉腫,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去。因為每次別人家的爸媽找到我家之後,跟母親說的話都非常難聽,農村罵人的話也是非常豐富,我聽了受不了,就必須打回去。
上學的時候打架還好,家長說說就拉到了,畢竟歲數小不懂事,也涉及不到醫藥費啥的,等長大了,到社會上再打架,就算派出所不抓你,也得給人家看病,陪藥費啥的,所以能動嘴的就盡量不動手,把誰打壞了都不好。打架的時候,誰都不會理智,下的都是狠手,所以盡量的不打架。如果是人家欺負到頭上,到了不動手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不動手也不行,就得打,一次性打服了,就不會再有麻煩了。當然,動手的時候千萬不要拿家夥,打兩下就行了,也就是個教訓,把誰打壞了都不好,還得進去,得不償失。像小弟這麽老實的孩子,還有人欺負,真的是說不過去。當時就有要過去找打他的人幹一架的衝動,最後,還是忍住了。
小弟學東西很慢,確實比較笨,手腳不是很協調,但是隻要勤學苦練,當個水案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大家也不怎麽說他,就叫他隨便練,有時看不對的地方,就教教他,剩下的還是靠他自己。
孫梅是個比較幹淨立正的人,總是覺得小弟埋汰,有點討厭小弟,每次小弟洗過的碗,她都會自己重新再洗一遍。
有次老大說:你們每次在前麵請客喝酒,用的餐具都是小弟洗的。
孫梅就說:以後我們吃飯,不用他洗。
老大說:那最好了。
自從上次老大和孫梅發生矛盾之後,老大是一點也不給孫梅麵子,孫梅好像也認了,後來我分析,可能是因為老大二哥的關係,畢竟老大二哥是政府的人,還直接和廠內聯係,就連王廠長都得給人家麵子。
小弟練刀工將近一個月,切的也有點模樣了,但是照水案比,還有很大的差距。
有天中午我也是喝了酒,小弟正在切菜,我問:刀快不快,不快我來磨磨。
小弟說:剛才我用二哥的刀了,他的刀不快。
我拿起老二的刀開始磨,磨好了,拿著刀跟小弟說:知道怎麽試試刀快不快嗎?
小弟說:切切菜就知道了。
我就逗他,說:不對,切菜試不出來,要想知道刀快不快,割下手,看看出不出血就知道了。
說著就把手腕子漏出來,拿著菜刀在手腕子上比劃,跟他說:我劃一下,你劃一下,看看出不出血。
小弟說:我才不幹呢,劃出血多疼呀。
我說:不疼,試試刀快不快,就劃一下,看看出不出血。
小弟說:不劃,你就嚇唬我。
我笑著說:就劃一下,你也練練膽。
小弟說:不練,多疼呀。
我就嚇唬他,說:不行,三哥先劃,然後你劃。
小弟說:那我也不劃。
其實也就是逗他,哪知喝酒了手不靈活,右手拿著刀,往左手手腕子上比劃,說:我先劃了。
小弟笑著說:你劃吧。
本來是想比劃一下,哪知真的劃到了手腕子上,當時就劃出一道小口子,血就流出來了,順著手腕子往下流。小弟一下子就害怕了,往後就躲。
我說:現在三哥劃完了,該你了。
小弟害怕的說:我不劃,你都出血了。
我說:我都出血了,你也得劃。
小弟嚇得馬上就跑了,我就哈哈笑,拿紙巾擦了手腕子上的血,不一會兒,血就不留了,沒啥事。可是再找小弟,早就沒影了。
過了一會兒,老大從外麵回來,問我:老三,你是不是拿菜刀嚇唬小弟了。
我說:是呀,和他鬧著玩呢。
老大有點生氣,說:你嚇唬他幹啥,明知道他膽小,還嚇唬他。
我說:沒事,就逗逗。
老大說:還逗逗,瞧把他嚇得,現在還在外麵不敢進來,我喊他都不敢進來。
我說:是嗎,我去喊他。
老大說:你喊去吧。
我來到外麵,小弟站在不遠處,看我出來,開始往後跑。
我喊他:你幹啥去,和你鬧著玩呢。
他停下來,回頭看我,說:你都拿到把手劃出血了。
我把左手舉起來,衝他說:你看,沒事了,三哥逗你玩呢。
他說:那我也不回去,回去你就該劃我了。
我說:你回來,三哥保證不劃你。
他說:我不信,你連自己都敢劃,我回去你就劃我。說著,還往後退了兩步。
我是哭笑不得,也覺得玩笑開大了。
這時老二出來了,衝他喊:回來吧,你三哥和你開玩笑呢,不劃你。
他說:我不信,你們竟騙我,我回去就該劃我了。
老二說:真的不劃你,剛才就是你三哥嚇唬嚇唬你。
他說:他都把自己胳膊劃了,都出血了。
老二說:小口,這不好了嗎。
我又把左手舉起來給他看。
他說:那我也不信,你們淨騙我,我回去,你們就該抓住我劃我了。
老二來氣了,說:劃你幹啥,你還值得一劃,你回來不回來?
他說:我不回去。
老二看了我一眼,說:我沒辦法了,我找老大去。
老大出來,小弟看到老大,不跑了,就站在那,也不說話。
老大看看小弟,又看看我,給了我一腳,說:該,整不了了吧,叫你們別嚇唬他,明知道他膽小,還嚇唬。
我沒敢吱聲。老大衝小弟說:咋的,下午不上班了,你就在外邊呆著了。
小弟說:我想上,怕我三哥拿刀劃我。
老大說:你三哥要真想劃你,就你那小體格,還躲得了?快回來,你三哥逗你玩呢,不劃你。
小弟說:那你讓我三哥先回去。
我一聽有門,就先回去了,不一會兒,老大也回來了,我問:回來了嗎?
老大說:回來了,不敢過來,在哪刷碗呢,害怕你拿刀劃他呢。
說完又踢了我一腳,說:以後別跟他開這種玩笑,他膽小。
我就笑,到刷碗間門口往裏瞅,看到小弟在那洗碗,邊洗碗邊嘟囔:淨嚇唬我。
自從“劃手”事件之後,和小弟的關係又進了一層,他倒是更願意和我在一起了。我問他怎麽不怕我了,他說我喝酒的時候有點嚇人,不喝酒的時候還行,不害怕。
我說:那天怎麽那麽害怕,不回來,還得老大請你才回來。
他嘻嘻笑,說:其實那天也沒怎麽害怕,就是三哥你長得本來就挺嚇人的,還喝了酒,拿著刀,把自己手腕子都劃出血了,我一看出血了,就害怕,所以跑了。
我問:我長的嚇人嗎?
他看了看我說:挺嚇人的。
可能是覺得這麽說怕我生氣,又說:現在看著不怎麽嚇人。
我就笑,心想完了,就連男的都覺得我長得嚇人,那女的就別提了,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