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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再見李豔華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是平凡的的人,過著平凡人的日子,沒有太多的轟轟烈烈,也沒有一鳴驚人。人隻要把這平凡的日子過好了,就是明明白白的一輩子。


  在我們的人生中,誘惑我們的有很多東西,有金錢,有欲望,有受人舉目的成功,還有飛黃騰達的享受,對一個男人來說,有誘惑自己的女人,對女人來說,有誘惑自己的男人。


  對一個打工者來說,誘惑最大的是好工作和高工資。我絕對承認對多掙一點錢有著強烈的欲望,因為多一點錢,我就可以多給家裏又郵去一些,可以讓母親的生活過得好一些,同時,還可以多攢些錢,為以後的日子打基礎。我的想法就是在酒店裏好好的學手藝,多掙錢,掙錢雖然很重要,但是手藝沒學成,也掙不到。等水案學的行了,就去做涼菜,學涼菜的時候,找陳師傅給我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學習,最好是工會大廈那樣的,不掙錢都行,隻要能學到東西。陳師傅跟我說過,一定要讓我把手藝學全了,學精了再上灶台炒菜,要不然就和他現在這樣,就是一千塊錢的工資,以後朋友們給介紹工作,也就按著一千塊錢的工作來介紹。如果一上灶台炒菜就掙兩千塊錢,那麽以後朋友給介紹工作也會按照兩千塊的工作介紹。用他的話說就是打下什麽底兒就是什麽底兒,千萬別為了掙錢忙著上灶台炒菜,手藝學到位了,菜做的好,到時候有的是人用你,掙錢的機會有的是,不急在一時。


  過完年,從家回來,繼續在酒店上班。


  王姐沒有回來,也沒有給我打電話,一定是在她姐的飯店工作了。李豔華也沒有回來,看樣是不做服務員了,或許是過年的時候她姐不要她在這裏做,去別的地方做了,畢竟我看到了不該看的。廚房裏的人都回來了,原班人馬,大家過了一個年,又在一起工作,感覺非常親切,感情也進了一步。


  前台的服務員缺了三個人,大堂經理也沒有回來,老板就叫我和他一起去勞務市場雇人。


  這是我一年之後,再次來到勞務市場。隻不過身份不一樣了,以前是找工作,現在是來雇人,感覺挺牛的。服務員區有很多人,歲數大的有三十多歲的,大部分化著濃濃的妝,看上去不是做服務員,而是做小姐的。老板說找兩個歲數小的、剛從家出來的小姑娘,老實,幹活實在。由於是剛過完年,出來打工的人很多,很快就發現兩個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剛從家出來,還沒幹過活。兩個姑娘是一個村裏的,都是十九歲,一個叫鄭麗,一個叫姚麗瑩,雇她們倆的另一原因是領著她倆出來找活的是姚麗瑩姑姑,她姑姑也是三台子的,是飛機製造廠分廠的下崗職工。她姑姑知道盛美酒店,離她家不遠,就叫鄭麗和姚麗瑩跟我們走,一來給倆孩子找了工作,二來離她家近,能有個照應,也放心。


  陽初三月,春暖花開,一晃過完年兩個月了。在外打工的人沒有太多的娛樂,也就是下了班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談論一下女人。陳師傅每天依然是樂天派,總是能有各種節目來調節大夥的氣氛,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工作之外的,都能叫大家很快樂。


  李劍寒在李豔華走了之後,開始追求姚麗瑩,每天都找各種理由和姚麗瑩在一起,大家也很少管他。更多的時候我是和陳師傅在一起,他愛喝點酒,我也喜歡喝,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酒友。他又領我去了一趟工會大廈,那次我見到了做粵菜的廣東師傅,聽到了他們說話,真的是另外一種腔調,和電視裏一樣,拉長聲。看到了人家水案的工作,陳哥說咱們東北菜管配菜的叫水案,他們廣東師傅管配菜的叫砧板,給廚師拿盤子、準備調料、做盤飾的叫荷台,也是打荷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打荷的,也是第一次知道打荷是如何工作、做什麽的。


  我們切小料,切配料就是簡單地切成絲、片、段、塊,人家比較嚴謹,把簡單地配料很認真的切成了外形美觀的小兔子、小蝴蝶、小鳥。東北廚師炒菜加配料用手一抓,看著差不多就行,放在鍋裏就炒,粵菜師傅是仔細的選擇料頭,按比例放幾個小兔子,或者是小蝴蝶,炒完的菜裝到盤子裏,非常漂亮,幾個小兔子搭配在主料上幹淨立正,賞心悅目。


  這就是區別,這也是差距。粵菜廚師工資高,有一定的理由。


  看到粵菜師傅的工作後,感覺自己照比人家差很大一塊,於是就收起有點發飄的心,老老實實的幹,再仔細認真嚴謹一些。也學著用刀去切小兔子、小蝴蝶和小鳥,在人家廚房裏看人家切的時候感覺很簡單,很容易,認為自己也會。等自己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連從哪下刀都不知道,直叫自己太笨。


  陳師傅說:這就叫看花容易繡花難,看人家切覺得簡單,沒啥技術,等自己切的時候就切不出來。記著,學廚師沒有速成的,啥都得需要功夫,都是練出來的。


  陳師傅切了一個蝴蝶,然後叫我跟著學。


  陳師傅說:知道人家的砧板一個月多少錢嗎?


  我說:不知道,多少?

  陳師傅說:人家砧板一個月三千塊錢,這還是技術不太好的,技術好的五千多。


  我有點不相信,問:能那麽多嗎,不就是切菜,一個水案就那麽多錢?


  陳師傅說:我騙你幹啥,真那麽多錢,你可別小瞧人家砧板,那可不是簡單切菜的,人家砧板會切菜隻是基本功,粵菜的砧板不但要切菜配菜,還要會醃製原料,牛柳、雞柳、牛排、豬排,都得會醃製,同時一菜兩吃的生吃部分都是砧板完成的,有時候比廚師都厲害。


  我聽了就問:什麽是“一菜兩吃”?

  陳師傅說:一菜兩吃就是一道菜兩種吃法,比如龍蝦,一般的都是先生吃,就是刺身,把龍蝦肉先吃完,然後再拿到後廚煲粥,或者做椒鹽,就是一菜兩吃。


  看我聽得認真,他接著說:龍蝦生吃的時候,就是砧板完成的,需要在龍蝦活著的時候把龍蝦肉完整的剔出來,切成片,再保持原樣擺好,把龍蝦殼扣在龍蝦肉上,在盤子裏看著還是一隻完整的龍蝦。這是砧板的活,不是廚師做的,你說人家砧板厲不厲害。


  我說:厲害,那刀工得老霸道了。


  陳師傅說:那可不是咋的,你的刀工還得繼續練,要想掙人家那些錢,比廚師都多的錢,就得沉下心來好好練,手藝這玩意兒不騙人,你達到什麽程度,就掙什麽級別的錢。


  陳師傅的話更加堅定了我學廚師的決心。要是沒有什麽重要事,我幾乎不離開廚房,就在廚房裏呆著,手裏拿著菜刀,把水案需要切的切完了,就去幫著涼菜切,涼菜切完了,就切工作餐。記得有段時間工作餐是上頓土豆絲,下頓土豆絲,今天是尖椒土豆絲,明天是芹菜土豆絲,把大夥吃的都煩了,陳師傅就叫我停兩天,去切點別的,要不然大夥就要把我拉出去揍一頓了。


  五一的時候,李豔華來了。


  那是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我正在收拾衛生,她在後麵拍了我一下,回頭看是她,很是高興。


  和她說:等我一會兒,收拾完衛生領你出去吃飯。


  她說:好的,就是來讓你請我吃飯的。


  李劍寒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倒是很大方的和李劍寒打招呼,還問李劍寒和人家小姑娘處的怎麽樣,什麽時候吃喜糖,李劍寒訕訕的。


  陳師傅說:還吃小李子的喜糖呢,什麽時候吃你的喜糖。


  李豔華說:吃我的喜糖那得等。


  陳師傅說:還得等到啥時候,你這都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了。


  李豔華一愣,說:什麽找上門來了,我怎麽不明白。


  陳師傅說:不明白拉倒,你絕對不是來找我的。


  李豔華說:我是來看大家的,挺長時間沒見你們,想你們了。


  陳師傅說:真是來看我們的?不是來看某個人的。


  李豔華說:是呀。然後看了一眼我,說:就是想你們了,過來看看。


  陳師傅就笑,說:那個既然是來看大家的,我代表大家謝謝你,你就在這待一會兒,我和小譚子還有點事,先走了,就不陪你了。


  李豔華哼了一聲,對陳師傅說:陳哥你也學壞了,以後不管你叫陳哥了。


  出來的時候李豔華還在說陳哥學壞了,我說:是嗎,沒看出來。


  她說:你門就是一夥的。


  我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夥的。問她想吃什麽?

  一提吃的她來了精神,跟我說:想吃麻辣的,最好是火鍋。


  我說:好辦,跟我走,我知道一家四川火鍋。


  那時候晚上出來吃飯,能夠營業的也就是小火鍋店,就像現在的燒烤店似的,那時候燒烤還不是很多。


  吃上火鍋,李豔華告訴我說,過年的時候她和她姐回了老家,過完年她姐先回來的,她在家一直待到出了正月才回來。她姐在一家大商場裏給她找了個賣服裝的活,每天上六個小時的班,分上下午,挺輕快的。今天她上的是下午班,下了班就過來了。


  我問她:你在哪住呢?

  她說:我姐租了一間房子,和我姐一起住。


  我問:那吃飯呢,自己做嗎?


  她說:是呀,每天自己做。


  我問:你會做嗎?

  她說:不會學唄。


  我問:你喜歡賣服裝嗎?


  她說:還可以,比做服務員輕快點,碰上好時候一天能賣出幾件,要是不好一天都賣不出一件。她歎了口氣,說:其實做服務員也挺好的,可是我姐就和瘋了似的不讓我幹,跟我說還是托人給我找的這個賣服裝的活,一般人還找不到,我說我想要去學美容,她沒讓我去,叫我先在這裏幹著,等有機會了再去學美容。


  我笑了,知道這是她姐怕她再繼續在盛美酒店當服務員,萬一哪天我喝酒喝多了,把她姐的事告訴她,才給她找的賣服裝的活。


  李豔華問我:有英子的消息嗎?

  我說:沒有,就連王姐也沒回來,都失去聯係了。


  她說:看你夠可憐的。


  我說:就連你沒回來,我都覺得你也失去聯係了。


  她問:你怕和我失去聯係?

  我說:是的,好不容易認識個老鄉,弄丟了多不好。


  她說:還弄丟了,好像我就是個東西似的,我可是個大活人。


  我說:你要是個能拿在手裏裝進兜裏的東西就好了,越是大活人,就越容易丟,這你都不知道。


  她說:譚哥有時候你說話挺厲害的,願意聽你說話。


  我說:是嗎,以後要收費的。


  她說:咱倆是老鄉,可以打個折。


  我問她:賣衣服的時候是不是總說打折倆字。


  她說:是呀,都說習慣了。過了一會兒她問我:譚哥,剛才你說大活人容易弄丟,那咋整才能不丟?


  我說:找個繩拴起來。


  她笑,說:和你說正經的呢。


  我說:人容易丟也不容易丟,把她裝進心裏麵,就一輩子丟不了,如果裝不到心裏去,就是整天的站在你麵前,你也會弄丟的。


  她看著我半天,說:我得把這句話記起來,簡直是真理,有筆嗎?


  我笑,說:記什麽記,哪有啥真理,這事誰都明白。


  她說:都明白,那我咋說不出來呢。


  我說:你就認吃火鍋了,有好吃的啥都忘了,還能記得這些,你看你都胖成啥樣了。


  聽我說她胖,她氣得把筷子落到桌子上說:不許說我胖,我不胖。說完自己就笑,說:真的,譚哥,這個年過完,我就覺得我胖了不少,渾身都是肉,你說可咋整。


  女孩子都喜歡自己瘦瘦的,楊柳細腰。其實不是女孩子喜歡瘦,而是男人覺得女人瘦一點,腰細一點,屁股大一點,下巴尖一點,鼻子挺一點,眼眉彎一點,胸部大一點好看,女人才怕自己胖的。女人愛美的趨向是男人決定的。現在女人都希望自己瘦,“好女不過百”,這要是拿到唐朝去,那絕對的都是醜女,唐朝的時候男人喜歡肥美豐滿的女人,所以那時候女人就以胖為美。我覺得,不管胖瘦,先以健康為主,自然一點是最美的。當然這隻是我的看法。


  但最好不要說女人胖,尤其是當著女人麵,更不要說,因為女人一旦發起飆來是很厲害的,除非你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完全的控製她。


  李豔華是微胖的那種,小臉圓圓的,肉嘟嘟的,純正的嬰兒肥。胖是胖了一點點,但是她的個高,倒顯不出來怎麽胖。


  對她說:你還行,個高,按你的個頭來說,我認為你現在的身材正好,不用管,該吃吃,挺漂亮的。


  她就說:哎,沒辦法,我也不想胖,可是看到好吃的就想吃,管不住自己。


  我說:管自己幹嘛,人要是不吃飯不就完了嗎。別管胖不胖的,喜歡你的人就是你胖,他也喜歡你,不喜歡你的人就是你再瘦,他也不要你。不用在乎,該咋地咋地。


  她問:那你喜歡胖的還是喜歡瘦的。


  我說:剛跟你說完,你就忘了,喜歡是喜歡,胖瘦是胖瘦,它倆沒關係,我喜歡我喜歡的。


  吃完飯,從火鍋店出來,送她回家。


  她跟我說:我姐要給她介紹對象。


  我說:好事,你也該找對象了。


  她說:現在還不想找。


  我說:可以先看看,萬一是自己喜歡的呢。


  她說:那也不看,就是不想。然後停下來,麵對我,說:我心裏有人。


  我說:那就更好,好好的跟人家處。


  她說:在我心裏呢,怕弄丟了。


  到她姐租的房子樓下,上樓前她抱了我一下,說下次她請我,然後就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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