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晚上不回來了
最後一個問題,傅靳廷沉默了很久,他有些出神,等回過神的時候,緩緩地答道:“快了,或許一年,或許兩年,或許……十年……”
說到最後,傅靳廷聲音都不得不小了下去,因為意識到對安謐的這個承諾根本算不上是什麽承諾,他自己都不能確信還要多長時間才能處理好麵前的這一堆爛攤子。
施家的實力太雄厚了,除了底下一些見不得人的產業,其他的那些正規產業也遍布了全國,在國家經濟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這些都是他們動不了的,也不敢輕易地去動。
更何況,施家辦事滴水不漏,底下又有太多的追隨者,如果真要查,查不查得出來先不說,但是如果查出來太多見不得人的關係,動了太多人的蛋糕,毀了這個領域長久以來的平衡和穩定,那將會導致一場毀滅性的災難的到臨。再想恢複的話,可能要損失太多的東西,而且沒有人可以付得起這樣的代價。
唯一的辦法,就是像之前施傲青做的那樣,通過和政府這邊的合作,一點點地把施家洗白,但那樣的過程太慢了,而現在施傲青已經不在了,施家其餘的晚輩都是狼子野心,這樣的計劃顯然沒辦法再進行下去。
安謐已經睡著了,甚至都沒有聽到傅靳廷最後一句話到底是說的什麽,她隻知道傅靳廷答應了她這樣一件事,她也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張空頭支票。
翌日,安謐醒的時候已經是九點過了,而身邊的傅靳廷也已經不見了。
她頂著一雙發腫的眼睛,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衝出病房去問護士,“病人呢?”
護士看了看病房門,然後誠實地回答道:“兩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
不是說的十點才走嗎,怎麽七點就離開了?
安謐沒有多問,隻是有些不滿地癟著嘴往回走,收拾了一下就從衛生所離開了。
下午兩三點的時候,衛生所主任竟然主動過來約她打網球了。
安謐剛打開門,就被他拉著往外走,安謐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去反應,隻是下意識地反手將門給關上了,跟著主任往前走。
主任一邊走著一邊有些埋怨地說道:“我實在找不到人陪我了,他們都有事,我看你閑著也是閑著,就陪我打個一個小時。”
“我不會玩。”安謐猶豫著答道,試了兩次想把手抽出來都失敗了。
這些當過兵的男人的力氣一個比一個大,安謐在他們麵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不會玩,我可以教你,什麽東西不都是學會的嗎?”主任笑嗬嗬地說著,朝氣蓬勃地帶著安謐往前走,顯得很是自來熟,好像把安謐當成了自己哥們一樣。
安謐見掙脫不了隻好認命,心裏偶然間閃過了一個想法,她還不敢確信。
從兩點到下午六點,主任找了各種理由帶著安謐將場子裏麵所有的體育器材都玩了一遍,網球,棒球,羽毛球,桌球,乒乓球,最後主任還想帶她去足球隊試試踢足球,不過被安謐拒絕了。
安謐坐在鋪著假草坪的地麵上,一邊喝著礦泉水,一邊拿著毛巾擦著臉上的汗,一張白皙的小臉此時已經紅得像是要被蒸熟了一樣。
大大地喘了兩口氣之後,她的腦子冷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問道:“傅靳廷回來了嗎?”
主任目光躲閃了一下,他看起來有些慌張了,隨後又自然地笑著提議道:“不然你回去看看?”
安謐朝他伸出白皙的手掌,仰著頭,纖細修長的脖子亮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汗水順著精致的下巴往下流,嘴角帶著略帶嘲諷的笑,卻看起來比之前有生氣了許多,問道:“介意把您的手機借我嗎?”
主任不敢和她對視,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看了過去,故作嚴肅卻有些結巴地說道:“你自己沒有嗎?”
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沒手機,安謐一定是想要查他手機上與傅靳廷的聊天記錄,主任才不會將手機交給她。
安謐姿態懶懶地坐在那裏,仰著頭,笑著說道:“還真沒有。”
主任懷疑朝她看了過去,嚴厲地批評道:“少騙我,你別總和傅靳廷學這些不好的行為!”
兩人相處了一下午,主任也知道安謐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的顧忌,帶著開玩笑的意思。
安謐將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十分認真地說道:“真沒有,我的手機已經丟了好幾天了,我也不怎麽用手機,所以也沒想要再買一個。我現在就想要打個電話給傅靳廷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主任手捂著兜,見安謐這麽誠懇,他也不好再連一個手機都不想借,於是不情不願地將手機從兜子裏拿了出來,猶豫著往安謐那裏遞了過去。
安謐正要拿到的時候,他又一把將手機收了回去,臉上帶著煩躁的表情,轉過了身一股腦地說道:“我就直說了吧,他今天不回來了,讓我跟你通知一聲,想辦法讓你別生氣。”
說完了,他就緊張地站在那裏,似乎在等著安謐發難,因為他騙了安謐這麽久才告訴她,他覺得正常女孩子都會生氣。
安謐隻是坐在原地,低著頭用手指擺弄著兩腳中間綠色草坪上黃色的乒乓球,淡淡地應了一個字:“哦。”
主任詫異地轉過頭,狐疑地看著她,“你生氣嗎?”
安謐從地麵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粘的灰,看著諾大的操場,語氣輕淡地說道:“我一開始就猜到了。昨天他想要做手術,但知道我一定不會同意,為了避開我做手術,讓幾個警衛把我帶出去玩了一圈。今天的情況和昨天沒有太大的區別,我實在沒必要和他生氣。”
主任還以為自己要費不少口舌讓能讓安謐去理解傅靳廷也是迫不得已,現在聽完,立即輕鬆地笑了起來,剛要應和,話卻被安謐截住。
安謐轉了過來,眸色認真地看著他,好像帶著無比的困惑,說道:“主任您說,他明知道我會生氣還要那麽做,他是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