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回來了
雲城A市,軍區大院醫療衛生所。
純白的病房裏,安謐背靠著牆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兩眼空洞地望著一個虛空的點,就這樣一坐就是半天。
司千站在病房的門口,靠在門框上,嘴裏叼了一根棒棒糖,眉心輕蹙地望著安謐的方向。
護士小姐姐走到了門口,小聲地對司千說道:“勸她休息一會兒吧,我才好再給她打點營養液,這樣下去,她又該暈了。”
安謐早上沒吃飯,低血糖暈了,被司千送到了這裏。
護士小姐姐才給她打了不到五毫升的營養液,她就醒了過來,醒來之後就把手背上的針頭拔了,然後不要任何人去碰她。
安謐的手背現在已經腫了起來,那裏一片青紫,上麵的針眼很是明顯,看起來有些滲人。
司千聞言,搖了搖頭,輕聲答道:“這個有點困難。”
說著,她又道:“等她再暈過去再說吧,你到時候多給她打一針鎮定劑。”
護士小姐姐覺得她說得好像有些道理,於是點了點頭,同情地看了看安謐的方向,轉身離開了。
司千將口中還沒有吃完的棒棒糖丟進了垃圾桶裏,然後轉身朝著屋外走去了。
“對不起,司小姐,您現在還不能離開。”
司千剛剛走到衛生所的門口就被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伸著手臂攔了下來,她的臉色於是變得更加的煩躁,“我要去吃飯。”
“夥食一會兒就能送到,請您稍等片刻。”男人麵無表情地說道,毫無商量的餘地。
司千環胸在那裏站了一會兒,用舌頭頂了頂自己的腮幫子,被氣得無可奈何,好半天才又問:“傅靳廷什麽時候過來?”
她早上就通知這裏的人去聯係傅靳廷了,她現在可沒有心情去和傅靳廷那家夥說話。
兩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一概不知。
司千感覺一股怒氣直衝頭頂,閉眼忍了好幾秒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大步朝著病房走去了。
她感覺自己遲早都會被憋死在這個軍區大院裏。
中午十二點,又到了飯點。
安謐依舊拒絕了進食,她的身上穿著藍色的病服,小臉似乎已經快要蒼白到透明了,滿頭的青絲垂了下來襯得那張小臉愈發的毫無血色,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司千吃完了午飯回到病房,坐在沙發上小息了一會兒,也不再去和安謐交流,任由著她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下午一點的時候,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裹著一身寒氣的男人風塵仆仆地走進了病房。
司千被寒風吹醒了,一睜眼就看到了門口那個風塵仆仆也遮掩不了滿身矜貴冷豔氣質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心裏本來對傅靳廷的埋怨頓時消散了個完全。
傅靳廷膚色比正常偏白,被寒風一吹,此時呈現出一種有些病態的冷白色,襯得那片單薄性感的唇如同染了鮮血一般的豔麗,一雙幽深的眼線條清晰眸色冷厲,讓人不敢與其對視,怕被一眼吸了過去。
他看起來依舊冷傲霸氣,有種說一不二的威嚴感,像是高高在上的國王。
司千抿了抿嘴角,將之前準備罵傅靳廷的話都收回了肚子裏,她可是一個顏控晚期患者。
傅靳廷穿著黑色長款修身的大衣,頭發被風吹得有些許的淩亂,更為他添了幾分不羈的帥氣。
他一步步地朝著安謐走了過去,步伐有些緩慢,就像是腳上的皮靴有好幾十斤重一般,冷峻的眉眼此時閃過幾分局促不安來。
他在緊張,怕和安謐見麵,司千看透了這一點。
傅靳廷走到了床邊,垂在兩側的手試著抬起來想要去觸碰安謐,可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輕聲道:“阿謐,我回來了……”
安謐聽到了他的聲音,發愣的小臉機械地朝著他看了過去,她的臉色愈漸的蒼白,透明得能看到臉上的血管,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樣。
她的視線緩緩地聚焦在了傅靳廷的臉上,好幾秒之後才張開了幹燥的唇,眼裏漸漸蓄滿了淚水,張口就沙啞地說道:“您快把我送回去,我要去見舅舅……”
傅靳廷本來期待的眸光被一句話狠狠地擊碎,他彎下了腰來,伸手捧住了安謐脆弱的小臉,眼裏一片冷靜,低聲安撫道:“現在乖乖吃飯,等你身子好起來之後,我就帶你過去。”
安謐伸手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當即崩潰地嘶吼,“你騙人!你說了要把我送回去,但是你卻把我送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來,你就是個騙子,傅靳廷!”
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子裏麵回響,屋子裏的空氣好像瞬間就凝結了起來,濃稠的氣壓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司千愣愣地看著傅靳廷臉上的巴掌印,默默地咬了咬下唇,看著就覺得很疼,不過她現在更心疼的還是安謐。
安謐一雙眼充滿了恨意瞪著傅靳廷,對著他嘶聲大吼,“快帶我回去!”
她的狀態已經完全不正常了,崩潰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傅靳廷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可更疼的卻還是他的心髒,猶如被人一刀刀生割一般。
他將失控的安謐抱進了懷裏,手臂用力地控製住她不停掙紮的身子,下巴擱在安謐的肩窩裏,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強硬態度,“等你冷靜下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是現在,你哪裏也不能去。我不會放任這樣的你出去,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安謐將他的話聽進了耳朵裏,掙紮的弧度漸漸地就小了起來,眼淚從空洞的眼眶裏麻木地往下掉。
她想要去見舅舅,她想要去看他。
安謐將腦袋靠在傅靳廷的身上,不再亂吼亂叫,而是哽咽著說道:“好,我聽你的。”
傅靳廷悄然地鬆了一口氣,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稀薄的汗水。
這世間,少有他都應付得困難的事情。
他安撫地拍了拍安謐的背,然後才溫聲地說道:“聽我的話,現在就該乖乖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