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不是親生的
安田森後麵才走了進來,依舊還是那一副油膩的中年大叔模樣,不過現在的他卻少了富態,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一雙眼黯淡了下去,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透著廉價的氣息,就連身上都多了一些難以形容的酸臭味,精神狀態十分差,好像家財散盡的結果。
他進來之後,眼神就落到了沙發上俊男美女身上,見到安謐的那一瞬間,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意,後又慢慢恢複了平靜,死水一般泛不起一點的波瀾。
跟著居安站在了兩人的身前,垂著頭灰頭土臉的模樣。
不過才不到兩個月,安田森的境況倒像是從天堂墜進了地獄。
安謐不由自主地拉開傅靳廷的手,站了起來,瞳孔發抖地看著眼前憔悴的中年男人,眼裏頃刻間就彌漫了淚水。
上一次安田森對她拳打腳踢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安謐心口痛得好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往下紮。
“你怎麽來了?”她沙啞著嗓音問道,眸色十分地複雜。
隻是死了一個安柔兒,倒像是讓他活不起了一樣。
安田森抬起麻木空洞的眼看著她,眼裏都是紅血絲,好像有十天半個月沒睡好覺一樣。
“傅少讓我過來給你作證,說是安柔兒打錯了藥,是我們逼你去替安柔兒坐牢,恭喜你啊,總算是找到人給你做主了。”他啞聲說著,然後肥膩的臉抖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安謐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恨意,擰眉隱忍地一字一頓地問:“難道不應該還我一個公道嗎?”
“柔兒都死了,你還要什麽公道,難道讓她死了還要背負罵名,她才過世多久,你就不讓她安寧?”安田森齜牙滿是恨意地低吼道,整個胖胖的身子都氣得發抖。
安謐低下了頭唇上抿出一個苦澀的弧度,低低地笑道:“安老板,她死有餘辜,和我有什麽關係?她千方百計要搶我的東西,見不得我過得比她好,恨不得讓人直接殺了我才爽。”
“這個世上,你隻有安柔兒一個女兒,我不是你親生的對嗎?”
說到這裏,安謐抬起紅通通的眼盯著他,唇細細地顫抖,眼淚憋得眼眶發酸。
很難相信,同樣是女兒,為什麽安謐的待遇卻比安柔兒差了那麽多。
“嗬嗬……”安田森聽到這裏又笑了,似乎在嘲諷她,似乎又帶著一種憐憫的姿態,笑容看得安謐臉色都漸漸凝固了起來。
“為什麽你的骨髓和你弟弟配不上?為什麽你媽媽要讓你對妹妹好一點,為什麽你長得不像你媽也不像我,為什麽?”安田森一句話一句話地反問安謐,問得安謐一張臉都變得慘白起來。
當初弟弟查出白血病,安謐第一個提出捐獻骨髓,可配型卻沒有配上。
親人之間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可以配得上型,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此時聽到安田森這樣說,她才覺得像是晴天霹靂一樣,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安田森見她說起這個,自己也就平穩地繼續說下去:“你八歲那年掉進水池子裏差點淹死,你媽帶你做了個全身檢查,當時我就發現你的血型和我們都不一樣,於是好奇地做個了親子鑒定,結果讓我大吃一驚。”
“不會的……”安謐兩隻手放在頭上,紅著眼眶搖頭,直接奔潰地往下掉著眼淚。
她的身子被人攬進了懷裏,安謐依舊保持著那種無助的姿態,淚眼模糊地望著對麵那個看起來變得陌生的男人。
她果然隻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嗎?
因為安田森在揭示一個事實,傅靳廷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劍眉卻心疼地皺了起來。
安田森一邊哭一邊笑,又繼續說道:“你媽那時候求著我不要拋下你,甚至拿了你外公外婆公司的股份來和我交換,是你媽媽親自把那個公司送到我手上的,不是我搶的!”
說到這裏,他的情緒已經變得有些激動了。
隨後他又繼續笑著說道:“你媽懷了野男人的孩子說是我的,逼著我娶她,我當真以為是我的,歡天喜地就把她娶進家門,結果我白白替人家養了十多年的野種。”
安謐哭得小臉都皺到了一起,手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頭發,如果不是傅靳廷抱著她,她現在已經坐到地上去了。
“不是這樣的……”
她無助地呢喃道。
“你媽就是個肮髒的婊子,讓人惡心。”安田森咬牙切齒地罵道。
聞言,安謐頓時擰著眉頭看了過去,一巴掌狠狠地揮了出去。
安田森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巴掌,捂著臉眼神複雜地盯著安謐,冷冷地嘲諷道:“就是個沒家教的孩子。”
安謐聞言,整個人瘋了一般地撲了過去,一把就安田森撞在地上,拳腳相向,口中顫抖地喊道:“我不許你罵我媽,你才是個惡心的男人,婚內出軌,還倒打一耙,我媽嫁給你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居安眉頭都有些不忍地蹙了起來,第一次見永遠理智的安謐變成這樣一幅模樣,卻覺得有些心疼。
打著打著,安謐就哭著坐到了地上,捂著臉泣不成聲。
早知如此,她何必要和安家糾纏不清,她自己過自己的就好了,或許她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她就是個不該存在的人。
她存在有什麽意義嗎?難道就是為了被這些人徹頭徹尾地欺負,替他們承受苦難?
還有媽媽,她從來沒和她說過關於身世這件事,讓她始終無法釋懷自己父親偏心的事實,現在才知道一切本該如此。
她不配,是她不配……
她就像個傻子一樣,二十多年被人耍得團團轉,還以為自己有多高尚,結果卻隻是一個無能又懦弱的家夥。
一度以為是父親背叛了母親,事實卻是母親騙了父親,以為是小三插足,妹妹搶了她的東西,結果卻是她霸占了那些本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她還有什麽立場去指責他們?
安謐再也沒辦法理直氣壯了,她隻覺得一切都荒謬得可笑,這個世界也變成了一個她陌生的樣子。
心口已經痛得麻木了,安謐內心幾次逼近絕望的深淵,正欲往下跳的時候,身子被人緩緩地托了起來,腦袋被摁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上,一切的冰冷和絕望都開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