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鳩占鵲巢
安謐正在拉安全帶,聞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張口瞠目結舌地看著鄭子遇,頓了兩秒才後知後覺地問:“什麽?!”
“死了。”鄭子遇沉聲說著,偏過頭示意司機把車往前開,然後才又說道:“前天在郊區附近的工廠看到的,死在別人的操作機器裏麵,你說嚇不嚇人?”
安謐感覺到如墜冰窖,全身上下都在發冷,腿也在發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穀教授聽完狐疑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鄭子遇目光留在安謐的小臉上,認真地回答道:“多半可能是傅夫人幹的,金蕎的手術失敗了,傅夫人找人撒氣呢。”
安謐又被新的信息炸得頭昏腦漲,麻木地問:“金蕎的手術失敗了?”
“對,出現了嚴重的並發症,沒搶救過來,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麵,昏迷不醒。”鄭子遇帶著遺憾說著,目光未從安謐的臉上挪開。
安謐臉色蒼白得可怖,她雙眼無神地和鄭子遇對視著,鼻頭有些發酸,眼淚就掉了下來,泣不成聲地說道:“前兩天我夢到安柔兒,她告訴我她要走了。”
安謐現在才明白,原來安柔兒那天晚上真的是在和她道別,雖然這一切都如此的荒謬。
鄭子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安謐低下了頭,嘴角憋得顫抖,可依舊忍不住洶湧的淚水。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她真的很難想象前兩天還耀武揚威掐著她脖子的女人,前兩天還生機勃勃在她麵前放狠話找揍的女人,在她生命中存在了快十多年的女人,突然就魂歸天地,突然就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有那麽一瞬間,安謐覺得她的世界缺了一塊東西,心裏更是空落落的感覺。
鄭子遇拿紙巾擦著她眼裏掉個不停的眼淚,車廂裏都染上了幾分悲傷的氣息。
“你很難受嗎?”鄭子遇有些忐忑地問。
“我確實不該難受的,安柔兒對我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把我害成這樣,我確實不該難受的。”安謐像是在勸自己,可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個不停,怎麽都止不住。
鄭子遇不能去抱安謐,他隻是沉重地將手落到她的頭上,心裏湧起了些許後悔的感覺。
或許他應該想個更緩和的方法來報複安柔兒,而不是讓傅夫人直接害死那個女人。
“刑偵隊調查過了嗎?”安謐突然抬起頭來,淚眼汪汪地看著鄭子遇。
“調查過了。”鄭子遇點頭。
“他們怎麽說的?”安謐慌亂中拉住了鄭子遇衣服的袖子,焦急地詢問。
鄭子遇收回了手放在兩椅之間,安謐的手也隨著他落到下麵來,鄭子遇這才答道:“意外死亡,他們說是安柔兒自己衝進了還在自動工作中的廠房,裏麵有大量的射線,她死在輻射下,另外還查出她嗑藥,衝進廠房的那時候精神也不正常。”
安謐秀眉習慣性地蹙緊,這些天皺眉的次數多了,本來平整的眉宇之間都多了幾道淺淺的折痕,她完全不相信這個解釋。
“一定是有人害她。”安謐毫不猶豫地說道。
“是傅夫人。”鄭子遇十分堅定地說道,剛才鄭子遇已經說過原因了。
安謐嘴角僵硬,整個人都僵硬了,如同被人當頭狠狠砸了一榔頭,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又是她……
後來,車廂內很長時間都處在安靜的狀態裏,司機將車開到安謐的公寓樓下,安謐失魂落魄地下車,手臂機械麻木地拿過自己的行李。
然後低著頭往樓上走去。
鄭子遇目光直直盯著安謐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對司機吩咐可以離開了。
安謐上了樓,站在門口輸入了密碼,進了屋,按部就班地換鞋,彎腰去鞋櫃裏拿拖鞋時,目光微微一滯。
鞋櫃裏多了好幾雙女士高跟鞋,款式新穎,屬於大牌。
安謐僵直地立起身子,站在門口從門廊往裏麵客廳望去,這時目光裏多了一個邊擦頭發邊往這裏走來的女人。
金發包裹在柔軟的白色毛巾裏,麵前的女人臉上未施粉黛依舊是黛眉白皮粉嫩的唇,明眸皓齒,似乎可以驚豔整個歲月。
謝羽藍穿著白色的睡袍,睡袍還沒有穿得很利索,半邊肩露了出來,白皙的肩頭殘留一堆曖昧的吻痕。
她穿著安謐的拖鞋,身上穿的是安謐沒穿過的新睡袍,剛洗完澡的臉蛋白裏透紅,整個人嫩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好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安謐上下打量完謝羽藍的裝束,捏著拉杆的手用力的發白,嘴唇顫抖了兩下,如同遭受巨大打擊一般傻傻地站在門口,回過神來時未等對方說話,就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如今,這個公寓也可以換女主人了吧。
安謐腳步飛快像是逃亡一樣出了這個公寓樓,在門口打了車就往最近的酒店去了,眼淚在上車之後就又掉了下來,本來就酸疼的眼眶此時變得更加難受。
安謐拿著身份證在酒店開了一間房,洗漱完之後就將自己埋進了大床裏,滿身疲憊地睡了過去。
忘掉吧,忘掉這糟糕的一切。
城市的另一邊,桃色居頂級包廂裏。
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坐在沙發正中間,屋子裏幽暗無比,甚至讓人看不清男人的臉色,隻看得見一隻手不停地拿起桌上的酒杯。
“嘩嘩嘩……”酒水灌進杯裏。
“叮……”玻璃杯與大理石相撞。
然後不停地重複,再重複。
在重複不知多少遍之後,包廂門開了,外麵大片的光亮灑了進來,屋裏的男人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完美得像藝術品。
“還喝呢?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今天回國,你不去接?”來人一身藍色的皮衣,顯眼的紅色頭發,進屋就直接摁開了開關,目光徑直地落到屋裏的男人身上,語氣涼涼地說著。
“我才不去。”男人適應了光線之後,放下了手,膚色有些蒼白,臉俊逸無雙,漠然地垂眸,伸手又去拿桌上的酒瓶倒酒。
“先別喝了,你臉色很難看。”沈君南單手搶過了酒瓶子,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的容顏。
傅靳廷抬眸涼薄地看了他一眼,身子靠在了沙發上,然後闔眼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