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舍不得
安謐的心都在滴血,真想就這樣殺了他,殺不了他,也得殺了傅家那個老妖婆,再不濟,就殺了安田森一家人……
恨意就像魔鬼似的,頃刻占據了她的身子。
傅靳廷聽完,臉上的線條變得僵硬了兩分,嗓音微啞地呢喃道:“還是因為這件事。”
因為傅母找了安家麻煩,安謐才會恨他,他想要反駁安謐的話,他並不想看她難受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可他竟然還是開不了口。
看著她哭泣,傅靳廷伸出指尖去擦安謐嘴上的血水,然而安謐卻猛地咬上了他的手,她的眼睛就像是凶獸發動攻擊時的眼睛,殘忍凶狠鋒芒畢露,像是要直接咬掉他的一塊肉。
傅靳廷手臂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就這樣沉默地看著她,不躲不避。
安謐直到嚐到了血腥味,牙齒的力度才一點點地鬆了下來,眼睛有了焦點再去看傅靳廷此刻的模樣,心髒好像被重重地一擊,眼神呆滯了幾分。
她現在在幹什麽呢?
安謐痛苦地倒回了沙發上,所有的反抗都潰不成軍,眼淚洶湧了出來。
“鬧夠了嗎?”傅靳廷靜靜地看著安謐,心上如同壓著巨石。
“沒有,要鬧到你願意離婚才算夠。”安謐深深地吸上一口氣,身子忍不住地顫抖,然後仰頭看著天花板,清醒地說道。
傅靳廷坐在了她的旁邊,縱容道:“那你鬧吧,我奉陪。”
安謐忍下了眼淚,在沙發上坐了好久,腰間被傅靳廷剛才那一摔的痛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她的呼吸綿長而艱難,好像在大海裏沉浮,她還在精疲力竭地掙紮,想要看到一線生機。
“為什麽?”她麻木地開口,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麽不離婚?”
“舍不得。”這一次,傅靳廷沒有遲疑地回答了,骨節分明地手擱在額頭上,遮住了眼底洶湧的情緒。
安謐嘴僵硬得合不上,機械地回過頭看著他,又傻傻地問:“你什麽意思?”
傅靳廷彎著腰,手肘壓著膝蓋,額間的頭發耷拉了下來,他沉聲道:“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安謐疑惑地蹙著眉,心跳卻在悄然間加快,好像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可她還是不敢置信。
良久的沉默後,傅靳廷避過了這個話題,他抬起了身,側頭凝著安謐柔弱的臉,低沉著嗓音道:“安家這件事,我幫你解決,以後那個女人不會再威脅到你。”
“我不需要!”安謐從來要的就不是這樣的結果,她大吼,又重申道:“我隻想要離婚,我隻想和你們傅家再無瓜葛!”
一天不離婚,傅母就會繼續找她的麻煩,安謐不想活在別人的算計下。
“你沒有選擇。”傅靳廷起身站了起來,沉眸看著她,他的決定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安謐看到了他眼裏的不容抗拒,她突然無力了起來。
傅靳廷轉身就往書房裏去,而安謐也起身,朝著露台走去。
雨小了一些,安謐拉開玻璃門,站到了露台上,露台那裏有個半米高的凳子,塑料做的,不怕澆雨,她站到了凳子上,然後哆嗦著身子又伸著手臂朝護欄爬去。
公寓有三十層,而這裏還是頂樓,從這裏到樓下有一百二十米的高度,樓頂的風很大,幾次吹得安謐的身子搖搖欲墜,想要爬上去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傅靳廷走了幾步之後才感覺風聲傳來,一絲涼意襲上心頭,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急速收縮,有一瞬間感覺靈魂都快要脫離了身體。
他跑了過去,失了穩重,以往再急他都是用走的。
“安謐!”他大喊,身子深處有巨大的恐懼炸開。
安謐已經坐到了護欄上麵,一隻腿已經在一百二十米的高空垂著,她的頭發被大風吹得亂舞,身子也時不時地被風刮得晃動一下,每晃一下,傅靳廷的心髒就跟著顫抖一下。
“下來,乖。”傅靳廷站在護欄下麵,護欄有兩米高,他伸手就可以把安謐抱下來,可他不敢靠過去,隻是滿眼慌亂地看著她,語氣也柔和了下來,溫聲哄著。
“你說我沒有選擇,但我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死吧?”安謐坐在上麵,臉色泰然自若,安靜地看著傅靳廷,呼吸深長,小腹卻繃得緊緊的,她要賭一次,用生命去賭。
傅靳廷下頜顫抖了兩下,腥紅著眼厲聲道:“我知道你在激我!安謐,你可以選擇去死,但就像你之前勸別人的那樣,你死了,就什麽機會都沒了!”
安謐苦笑了一下,飛舞的頭發下麵,她的臉顯得那麽的蒼白而痛苦,“那我有沒有說過,活著比死了難受?”
傅靳廷身子狠狠一震,幾乎瞬間就記起了不久前安謐說過的話,那是在靜安莊園的落水之後發生的事情,傅靳廷才驚覺自己竟然對她的記憶這麽深刻。
“我說過我可以幫你解決,為什麽你不信我?”他的神色間也湧上痛苦,幾乎是咬牙說出的這句話。
“信你?”安謐低聲呐呐道,然後轉過了視線看向了高樓下渺小的萬物,天空很黑,樓下隻有幾盞路燈閃著光芒,距離她好遠,又好像近在眼前。
“安謐!”傅靳廷被她的動作刺激得大吼,咬牙威脅道:“你敢跳一下試試,我讓你死了也不會安生!”
安謐愣了一下,回過頭來靜靜地看他,“這就是我為什麽不信你的原因,我一個死人,還管什麽安不安生?你覺得我會怕你的話嗎?”
傅靳廷蓄起的氣勢弱了下來,見安謐油鹽不進,抿唇死死地看了她一會兒,才一字一頓地咬著說道:“那你跳吧,我給你收屍。”
他沒有看玩笑的意思,鐵著臉看著她。
安謐心髒一縮,眼淚遮住了雙眼,心裏錯愕地道:傅靳廷,你可真殘忍啊……
見她沒有動靜,傅靳廷心下鬆了一口氣,又放低姿態,開口商量道:“你下來,我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安家那邊我幫你解決,有什麽事情我護著你,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金銀珠寶身份地位除了離婚都滿足你,這樣夠嗎?”
他說完,一陣大風突然掀了過來,帶著一種銳不可當的氣勢,安謐就算有了防備,也被掀得朝樓下倒去,恐懼在這一刻盡數往上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