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兗州林府
唐朝初年，唐太宗推崇尊祖崇道國策，將大唐盛世發揚光大到極致，天下太平，政治清明，文化經濟繁榮程度震古爍今，被世人稱之為貞觀之治。
貞觀六年，天門地府大開，大道初顯於世，民間多有陰靈鬼怪傳說，佛門道法自此廣傳於民間，造就了無數離奇古怪的神鬼傳說。有好此奇聞的後代文人搜集其中各種各樣的神鬼誌異，將其編製成一本大唐神鬼錄。
貞觀十五年，河南道兗州，一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東臨大野澤，北鄰泰山群山。而兗州中都縣，雖比不上洛陽，更比不上長安，但在這一方水土附近，卻也是一個民風淳樸安居樂業的好地方。
中都縣城這一日城內熱鬧非凡，隻因城內有名的商賈大戶林家老太爺要過八十大壽，就連縣令和縣丞大人也要親臨林家來祝壽。
雖說在這兗州隻不過是從七品的官，但在中都縣這個彈丸之地依然是普通百姓高攀不起的大人物。按說林家舉辦壽宴這樣的事縣令大人一般不會親自前來，但其實一些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隻因林家老祖和附近道觀一位名叫慧元真人的道長有所交情。
林家這次一心要把壽宴辦的風風光光熱熱鬧鬧，所以不惜用重金把慧元真人請來，求得一次傳教結緣的好機會。慧元真人讓林家放言，這一次他要收幾名弟子帶回觀中培養，所以中都縣十八歲以下的少年都可以前往林家。隻要有人能通過考驗和他結下師徒緣分，即可跟隨他回到道觀修行道法。
慧元真人所在的道觀為清玄觀，觀裏的道士多會些驅鬼辟邪的本事，這一帶隻要哪個村哪個百姓家中鬧鬼，都會請清玄觀裏的道士前去做法，加上平常喪葬祭祀，觀裏的道士每年不少掙錢，比起靠天靠地吃飯的普通百姓體麵得多，所以許多百姓人家都期望著哪天自己的兒子能成為觀中弟子，從此衣食無憂。
這不，一大早，林府家門口就已經人滿為患，但大多數普通百姓都被門生攔下，隻能在外麵看熱鬧，隻有一些商賈大戶和權貴才在門生的恭迎下進入了林府。
林府後院，在幾排青磚紅瓦的樓房後麵，餘小封坐在一個小院裏的青石台階上，臉上青筋暴起汗流浹背，表情看起來因痛苦變得有些扭曲，似乎正在忍受著什麽非人的折磨。
“餘小封，四少爺在找你，你是不是又在偷懶了？”
這時，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哐啷”一聲，院門被人一把推開，門外出現一個仆人裝扮的青年。
進門後，他扭頭看見蜷縮在台階上的餘小封，被嚇了一跳，忽然麵露一絲恐懼，連忙重新關上了院門。
“餘、餘小封，你自己去找四少爺吧，我走了！”
說罷，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個仆人竟然急匆匆地跑走了。
餘小封用眼角餘光看了看門外，眼神中出現一絲深深的暴戾神色，表情微微扭曲，看起來像是一個嗜殺的暴徒，讓人見之膽寒。
不過這絲暴戾神色隨之消褪，他臉上表情轉而變得艱難而掙紮。忽然間他握緊拳頭衝著麵前地麵一拳砸下，諾大的青石地磚竟被他砸出了兩道裂紋，頃刻間他的拳頭皮開肉綻。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這些疼痛一般，眼中那絲暴戾神色又悄然出現。他低吼一聲，猛然咬破舌尖，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強烈的疼痛終於讓他清醒了幾分，他雙目中的暴戾神色開始快速消褪，最終消失不見了。
恢複了正常的他倚靠在台階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瘦小孱弱的身板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餘小封額頭上的青筋隱退下去，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汗濕了一大半。
驀然間，他苦笑一聲，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屋換了一身幹淨的素衣，沒敢多休息，就匆忙離開了小院。
“總算躲過這一劫，但下一次，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餘小封看了看腰間一個別致的香囊，摸著它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向林府前麵走去。
他得了一種怪病，這病自打他一出生就跟著他了，為此他的娘親難產，在生下他之後就撒手人寰了。至於他的爹，他從來沒見過，他自小跟著爺爺長大。
五年前，他的爺爺也因為過度勞累撒手而去了，隻留下九歲的他獨自一人。
他出生的人家不過是戶普通百姓，之所以能來這偌大的林府當個伴讀書童，全靠林家的大管家。
林家的大管家與他爺爺自小一塊長大，交情匪淺，在爺爺病死之際，把老實怯懦的餘小封托付給了他，於是餘小封這才得以依靠大管家的關係進入林府，如今算來，已經有五年多了。
好在餘小封自小就勤學好問，喜歡讀書，雖然沒有什麽大學問，但在同齡孩子裏還算較為優秀，不旦認識許多字，而且四書五經也能有模有樣地背上幾篇。
四當家的頗為賞識他，也比較給大管家麵子，來到林府以後，就讓他在四當家的府上住下，給年少的四少爺當個伴讀書童。
普通人家的孩子，在這種權貴的府上少不了受人欺負，但總的來說，這些年的日子還算安穩，唯一讓人不放心的是，他的這身怪病到了每月中旬就會發作一次，奇怪的是每逢月圓之夜的時候，他的怪病發作就更厲害，每次都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
這幾年他也沒少求醫，但中都縣跑了個遍，沒有任何郎中能治好他的病，這種怪病不發作的時候他與正常人沒有什麽兩樣，但是一旦發作，他就會變成一個雙眼充血、沒有意識的瘋子，見人就打，而且力氣變得奇大無比。
每到一個月的中旬，林府角落就會被他鬧得雞飛狗跳，如果不是大管家拚命保他，他早就被林家趕出府不知道多少次了。為此，林府上下的仆人私下裏都叫他“餘小瘋”。
半年前，大管家托人不知道從哪裏求回來一個香囊，讓他掛在身上。如果怪病發作不在月圓之夜，這個神奇的香囊偶爾可以幫他壓製住怪病，就在剛才，這個香囊再次讓他免遭一劫。
“餘小封，你怎麽還沒過去，四少爺在催呢！去晚了小心又要挨罰！”
剛來到抄廊，迎麵走過來一個仆人，神色匆匆地再次催促道。
“來了！”餘小封應了一聲，然後收起思緒，跟著仆人向林府中央趕去。
但是還沒走多遠，半路又迎上來一個神色匆匆的仆人，來到餘小封身邊耳語了起來。
“餘小封，大管家不行了！”
餘小封臉色一驚，一時呆在了原地。
“走啊，還發什麽愣啊？”前麵的仆人察覺到他停下來，轉身向他催促道。
“你先去吧，我一會就到！”
餘小封神色黯淡地向他說道，然後跟著另外一名仆人調轉方向，急匆匆地走向林府西邊方向。
那名仆人麵露苦色，這不是連累他嘛！他要趕緊去稟報四少爺，以免牽連自己受罰。
“餘小瘋，真是個小瘋子！”他原地一跺腳，暗罵了一句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