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院
對於出院手續的辦理,白梟並不清楚其細節,他對於長老這麽快就同意了出院有些意想不到。不過隨著計劃的逐漸接近,他的力量確實是不可或缺的。住院部外麵的天空陰雲密布,在數日晴天後,雨季終於漸漸近了。
天心市所處的位置使得這座城市的夏天並不這麽折磨人,甚至能迎來幾天降溫,不過雨天是不會缺的。好在出院的這天沒有下雨,陰雲遮蔽了烈日,空氣新鮮,微風清爽。
抬頭望了會兒天空,他把目光移回了前來接他出院的人。那是個長相平平的少年,走在街上會輕易淹沒在人群中吧。不過正是如此,才滿足了殺手的條件。白梟所管理的組織,名為“梟”的暗殺機構,是降臨會最為危險的部分。正是“梟”的存在,降臨會才會被異常事務管理局特別照顧。
眼前的少年叫做焦盧,當然這並非他的真名,“梟”的成員們沒有真名。要是過去的話,白梟還是能和他略微談點日常的,起碼這微妙的天氣能議論議論。可惜作為手術實施的第一批,焦盧已經沒有那個功能了。
“現在我按照安排該去那裏?”白梟像詢問機器人一樣的語氣詢問焦盧,後者也用同樣的語氣回答了。
“請您在下次指示前自由行動,原本的據點被摧毀了,暫時沒有聚會地點。”焦盧接過白梟手提的箱子。
沒想到異常事務管理局行動這麽快。按照原計劃,一個月內三個異點便會形成,降臨儀式也隨之進入最後階段,看來管理局也覺察到了危險的信號,開始公開肅清了。這次行動和白梟住院也不無關係,“梟”的行動向來由他安排,顯然在這段時間,情報工作出了問題。
“那在下次指示前,我還是負責盯住白沫穎吧。”白梟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這份工作是長老安排的,調查一個入會時間七年的成員是否是間諜,能懷疑到這一步,說不定還得歸功於“梟”出色的情報工作。
沒想到這反而成為了自己的阻礙,該說是因果報應嗎······正是搜集到了對白沫穎不利的證據,白梟和悠然才會接近白沫穎。沒想到這導致了悠然透露了手術的消息,解除了束縛了白梟數十年的洗腦。洗腦前的作為,反而成為了盟友白沫穎的威脅。
想到這裏,他不禁思考起了悠然的目的,她也受到了洗腦才對,卻還是選擇了透露信息。按常理不會這樣做才對,要是沒有洗腦的話,悠然會為自己做出背叛降臨會的行為是正常的,可是,正因為他很清楚洗腦的可怕,才覺得沒擺脫洗腦的人這麽做的不可思議。
洗腦的效果像是把相信互助會作為本能刻入了了身體一樣。正常的邏輯思考,共情能力,生活態度,都不受任何影響,唯有互助會的命令,一旦涉及到,被洗腦者就會毫不猶豫的遵從。哪怕為此放下平時貫徹的三觀也毫無心理壓力,事後甚至不會產生懷疑的想法。
有必要弄明白悠然行動背後的動機。白梟在心底歎了口氣,上了停在醫院門口,由焦盧駕駛的黑色轎車。焦盧的身子很高,就算是有管理局的人在附近看著,也隻會覺得是個接孩子出院的普通父親吧。
上了轎車的後座,白梟思考了會兒,向裏麵移了個座位,留出了個位置,然後看向了跟著自己的人。夜梟,那家夥這麽自稱。那是白梟曾用過的代號,後麵幾乎成為了他除了白梟外的第二代號。雖然隻是存在於精神世界的人,但既然看得見,那把他當個實際存在的人也未嚐不可。
夜梟自然的坐上了白梟讓出來的位置。可作為精神世界的人,他沒法關上車門,白梟甩了甩手指,一條影子形成的觸手拉上了車門。
“我說,你知道多少?”白梟問出這句話後,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問你,你不用回答,焦盧。”他是想問這個自稱夜梟的人,他得確定這個精神分裂出來的東西是否共享他的記憶。
要是這家夥是洗腦手術的產物,還是用來確認白梟忠心的就麻煩了。雖說從能夠賦予這個精神體異能來看,洗腦手術要是能產生這種東西,那絕不亞於眾多正經實驗中產生的跨時代發明。
“好的,但您的話會被我記錄並報告給長老。”焦盧說完這句,便閉口不言了。
報告,嗬,無所謂吧。白梟靠著車窗,等待著夜梟的答複。
“我並不和你共享記憶,”夜梟回答,“你在擔心這個吧。”
“確實,我不希望世上有第二個人知道我的事情。”白梟微微笑了下,若是旁人來看,會極為可怕吧。“但不是全部不知道,我依稀知道些,比如你殺掉的人,”夜梟停頓了會兒,“居然這麽多啊,你說不定是該死掉的人呢。那個白沫穎居然認為你這樣的人無罪,太可笑了。”
“你是什麽,我的良心嗎?”白梟諷刺地問到。
夜梟像是深思什麽似的,長長的沉默著,白梟也沒有試圖追問。不知何時,雨開始敲打車窗,讓人心情壞極了,傾盆大雨不一會兒就包圍了這車裏小小的空間。世界像是分割為二,一邊是雨幕籠罩下充滿抱怨和咒罵的真實世界,另一邊是幹燥卻快要窒息的世界。
“你認為,一個人救了比他所殺的人還多的人,他有資格擁有普通人的生活嗎?他的罪惡是否被清償了?”夜梟結束了沉思,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要問的是這種問題的話,”白梟諷刺地語氣拉滿,“我建議你去找法律顧問。很不巧的是,我不是法律專業的人,而是屠宰業的。”
車過了一個又一個拐角,停在了一處居民社區前,看上去既不是什麽秘密基地,也不是什麽試驗所。手裏提著裝滿蔬菜和肉的大媽,把孩子護在傘下的母親,在雨中裝憂鬱的高中生,他們走在街邊,走進居民社區。
白梟打開車門,步入雨中,一把天空色的傘遮住了他的頭頂,白沫穎不知何時等在車邊。她的身側,悠然正舉著黑色小傘,看上去不太高興。
“我希望罪惡是能清償的,但我知道,有些罪惡隻會被審判。”這句話傳到了夜梟耳中,但並非白梟真的這麽說出口了,而是通過內心交流說出的。
至於現實中,白梟接過了白沫穎遞過來的傘,輕輕的說了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