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叛徒的下場
這句耳語相當有威懾力,同時巧妙地抓住了李野然的弱點。之所以他不願意透露出降臨會的信息,很大程度上是害怕透露消息後導致其他兩個人遭遇毒手。而向互助會隱瞞就沒有太大的風險,即使處境越來越危險,這些關押他們的人仍舊堅持著底線。也許他們會殺人,但一定要在正當防衛的情況下,可以設置陷阱,在保衛生存的前提下。
可用人命來威脅其他人,他們還撕不下麵皮來做這件事,即使做了,也能很輕鬆的看出他們沒法真的殺人。異點之中沒多少人是直接殺過人的,無論“耗子”還是“爪”,他們奪走其他人生命時采用的都是間接方式。
正是因此,白梟說這話時,李野然慌了。甚至沒有去懷疑白梟是不是單純的恐嚇,畢竟比起其他那些從沒親自動手殺人的家夥,眼前的人曾麵帶無謂的微笑割了蘇亞生的喉嚨。
“現在說,還有機會的。想想看,要是你提供了情報,最後協助我們挫敗了降臨會的陰謀,沒有哪怕一個人會犧牲。”白梟眼中的黑暗像是渦輪般吞噬李野然的心,“可要是我聽到了拒絕,你猜猜你們還有多少日子活?至於你在現實的家人,要是我有機會出去的話,我也會順帶照顧的。”
這對李野然是具有相當大衝擊力的,白梟預先揣測到了這點,王段麗或者灰白也許也意識到了這點。但是有些話他們來說不合適,唯獨白梟來說最為合適,最為可信。因為他是思維迥異的怪物,對於把刀捅進別人脖子還擰一下的罪惡感,還及不上立誌減肥的人多喝了杯可樂。
李野然吞了下口水,額頭滲出了冷汗,“我唯一能說的隻有備用電池的下落,那個阿姨問的我都不知道,”他指的是謝落櫻的事。
“為什麽你們要帶走備用電池?”白梟記得那東西唯一的作用就是恢複一個地區的供電,“那東西對降臨會沒用吧。”
“我們隻是做事的,其他的東西知道的不多。”李野然這句是實話。
白梟覺得要推測出降臨會的想法未免有點不太現實,不如換種思路,既然他們要電池,那白梟就把電池奪走,對著幹就完事了。
“那把你知道的告訴我。”白梟問到。
“電池被我們放在了天神中學。”李野然說出了一個老地方,“五樓校長室辦公桌前的椅子下麵,有塊破碎的地磚,電池就在下麵。”
白梟覺得李野然都坦白到這一步了,不至於還說謊,接著他問出了下一個問題:“你應該認識一個小男孩吧?他自稱俄裏翁。”
那個男孩吸引來了獵人,險些把白梟當場殺死,自那之後各種事故層出不窮,卻再也沒有關於男孩的消息。異點封閉,狂躁而危險的獵人,肯定不會和男孩脫出關係,白梟想要抓住男孩的蛛絲馬跡,始終沒有機會。
“他是·······”李野然剛想說出男孩異點之主的身份,耳邊突然響起了憤怒的野獸嘶吼,片刻又化作哭泣聲,接著又是刺耳的尖叫,那是獵人的叫聲。但這裏怎麽可能會有獵人,在這麽狹窄的下水道。
他發現白梟用疑惑的眼神盯著他,像是沒有聽見這叫人膽寒的叫聲,一股惡寒竄上了脊梁。有什麽不妙的事發生了,李野然意識到這點後,脖子上傳來了冰冷的觸感,如同死人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他看見白梟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下,黑霧散開重組,化為一支支長矛對著他。
李野然不解地把手伸向脖子,摸到了冰冷滑膩的皮膚,那絕不是人類的皮膚。他抬頭看向其他人,所有的人眼神都無比的震驚,還帶著恐懼的情緒。
“發生了什麽?”李野然擠出一絲微笑,他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下一秒,一些畫麵伴隨著爆炸般的疼痛湧入腦海,他看見了站在天台上的男孩,身邊擁簇著可怖的獵人。無垠的黑暗天空下,男孩蒼白的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仿佛藝術家欣賞自己最為滿意的作品。
“你想透露我的消息了,”男孩走近了李野然,“我不奇怪,畢竟我早就明白,這世上除了獵人沒有什麽東西是能百分百相信的。”
李野然試圖開口辯解,喉嚨卻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一樣,連呼吸都相當困難,更不用說開口說話了。
“我在你的身體裏種下了種子,當你有透露我消息的想法時,種子就會生根發芽。”男孩看上去相當興奮,“我老早就想試試這個能力了,不過種種子實在麻煩,還好當初你自願當我的實驗對象。”
說到這,男孩開心的大笑起來,“可你沒想到魅影修改了你的記憶,讓你忘了種子的存在,結果你有了背叛的膽量!”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了。你打發了我不少時間,在臨死前還讓我實驗了下異能,哦,不算是臨死,隻是換一種生命形態活下去而已。”男孩對著李野然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會貫徹諾言,不對你的朋友動手,不過你也要注意,萬一你把他們殺了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男孩的身影淡出了李野然的視線,困倦宛如夜間漫上沙灘的潮汐,隨著李野然的抵抗忽強忽弱。這是極限了,他很清楚,再過一會兒,他便不再是他。
有誰來幫幫我啊。他大聲呼喊著,像是擱淺的鯨魚做無謂的掙紮。聲音離開了聲道,化為了野獸的哀鳴,這絕望的感覺幾乎要使他落淚,聲音也隨之化為嗚咽聲。
蘇亞生徹底呆住了,他見證過親人的逝世,看過陌生人的死亡,可沒有一種情景比眼前的一幕更為衝擊人心。
他親眼看見在學校裏便形影不離的朋友,一路上同生共死的戰友,那個奸詐狡猾還有些卑鄙卻從未拋棄同伴的李野然慢慢失去人形。
他看著李野然的背後長出蒼白的手臂,腹部破出蜈蚣的腿腳,白色的囊塊如氣球般在他身上膨脹。他看著李野然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