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女人

  坐在lda對麵的時候我覺得一陣恍惚，對於這個見過幾次麵的“朋友”，我們所經曆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如果她沒有抄襲我的畫冊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如果她僥幸騙過了我我們現在也是朋友，但是生活沒有那麽多如果，我拿了部分稿費選擇不揭穿她，倒不是怕事，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對一個已經窮途末路的人趕盡殺絕，畢竟也曾朋友一場。還是她先開了口“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長話短說，這張卡裏有70，是當初我貪下的稿費，現在還給你。”她尷尬的笑笑“我知道不能彌補什麽，看到你和孩子都好我至少可以安心一點。”


  對於這從天而降的巨款我著實有些驚訝，“你…債務都還完了？”


  “其實…我辭職了，現在在一家雜誌做市場，多虧了你那本畫冊，可能覺得覺得我很有才華吧，給的薪水還不錯。”


  “這麽棒？可以這麽快存到70萬？”我對她的行業了解不多，但是不到一年時間這麽個數字還是震驚了我一下。


  “這是我離婚分到的錢，婚房賣掉了，因為是個學區房所以價格還不錯，”她淡淡的笑笑，“之前為了維係這段婚姻做了很多錯事，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傷害，那個畫冊我和之前的公司本來是按比例分成的，但是因為辭職所以就沒有了。”


  聽到這我真的嚇了一跳，我認識的那個lda可以為了婚姻違背道德甚至觸碰法律，而如今雨過天晴了竟然選擇放手，這不得不讓我睜大了八卦的小眼神。大概是被我看的不自在，她忍了忍，沒忍過去，隻好說道，“知道你好奇，沒啥好說的，過日子麽，合則聚不合則散。”顯然她還是不了解我，這會兒她如果編一個對老公仁至義盡之類的謊話蒙我可能也就把我騙過去了，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來哪裏那麽容易消停，我把卡往回一推，“不說實話這個錢我可不拿，要是來路不正我豈不是成了幫凶。”


  我看到她很是無奈的笑了，沉默了片刻，“這的確是賣掉婚房的錢，小女兒還在哺乳期歸我撫養，老大歸爸爸，從小父母就要求我做個正直的人，我以為我做的很好，直到這件事，我做的太糟糕了，簡直是大錯特錯，那時候我總想著逃避，僥幸的覺得你不會發現，每天坐立難安，被發現以後我慚愧內疚，我以為可以在你麵前強詞奪理一下，但是現實總是讓心虛的人無地自容，我那個時候還是以為這是值得的，覺得至少可以擺平婚姻家庭。”她突然沉默了。


  “然後呢？”


  “然後出軌，離婚，分財產，買房，現在我和老二在外麵租房住。雖然小區不如以前的便利，但是心情很好。”


  “出軌？你這麽對他他竟然還出軌了！”


  “嗯…小點聲，別激動，嗯…不隻是他，還有我。”


  “哈？……哇！”消化完這句話耗盡了我的腦細胞，然後不禁把欽佩的目光投向lda，無論當時在瑜伽課還是現在，這個女人都特立獨行到讓我覺得閃耀。咳咳…雖然出軌這事並不閃耀，並不。


  “哇？你這個反應有點嚇人，正常的反應不應該先是吃驚然後鄙視的麽，你這個孩子反應弧不太對啊。”說完我看到對麵投來擔憂的眼神。


  “是吃驚來的！但是為什麽要鄙視啊。如果離婚這件事是因為你們各自有了新的情感，鄙視又有什麽用呢，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啊。”


  “你真有意思，其實也不是各自有了什麽情感，婚姻這種事很複雜。”


  “沒有情感，合著你倆鬧著玩的？”


  “那時候還完錢也生完了老二，我以為一切都解決了，注意力都在寶寶身上，沒發現他每天為什麽早出晚歸，我還以為是他又做了爸爸有了壓力和責任感。後來還是醫院的朋友發圖片給我說他在陪另一個女人產檢，原來我婆婆知道二胎是女兒，給他介紹了一朵解語花，順便醞釀一下新的繼承人，可能他們家有皇位要繼承吧。我覺得自己活得有點蠢，嗯，非常蠢，所以就搬出來了，當時手頭沒錢又在產假，所以趕緊找了份新的工作就是現在這個，一邊上班一邊準備離婚官司，但是吧，一個不小心和一個新來的同事產生了點情感上的小糾紛，還被婆家知道了，阿西吧，隻能平分財產了，本來我可以讓他淨身出戶的，真實色字頭上一把刀。”


  真是個晴天霹靂，我以前總覺得lda是女神的形象，剛剛這一番話真的是仙女跌落神壇的瞬間啊，這樣的她讓我覺得真是，難以描述。“那麽你呢？你剛剛問我會不會鄙視你，你自己是怎麽想的？我和荊辰已經算是違背大眾道德標準了，不過比起來別人的眼觀和那些風言風語我覺得荊辰和兒子才是我最在乎的。”


  “一開始也是介意的，這種事男人總是可以被輕易原諒，女人卻會被視為恥辱，家裏人已經很久不聯係我了，我一開始也反思，是我做錯了麽，後來想，去他的，錯了又怎樣，難道離婚了我就不是自己了麽，這個世界對女人的苛責已經夠多了，我又何必這麽為難自己。”她的表情自信而坦率，“我以前一直以為結婚的意義是兩個人患難與共禍福同享，隻有死亡才可以把我們分開，直到遇見了這些事情我才知道，其實婚姻是一種誓言，立誓的時候我們都是真心的，放棄的時候也真的是心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愛他，但是我很清楚，人生的路那麽長，這個人已經不是能陪我走完的那一個了，離婚了又怎樣，它隻是人生的一個段落而已，離婚不代表我是一個支離破碎歲的人，最多隻能代表我是一個人，這沒什麽，別把這種情況套用在自己身上，你比我聰明，也比我幸運。”


  麵對這個“朋友”我的感觸有些複雜，我並不擅長原諒，也很少有聖母情懷，隻是這樣的的女人讓我心生佩服，她仿佛原野上堅韌的蘆葦，渺小而挺拔，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人真的很吸引人，從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那種自信的狀態就讓人覺得耀眼奪目，後來抄襲事件我很氣憤，除了有被朋友背叛和欺騙的憤怒，更多是對她人品的質疑和對自己識人不清的惱火，現在看她重新回到之前的狀態，我其實是感到高興的，看來當時我也沒有特別瞎。我斟酌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比起社會的眼光和批判，你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才是正確的選擇，我對婚姻的感觸沒有那麽多，隻是覺得在其他事情上如果你覺得自己錯了，取得她人的原諒固然重要，自己也能放下才是好的，我更期待看到你以前的樣子。”


  她聽完突然深深的看我一眼，“謝謝，我明白你的意思。很抱歉以前讓你失望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心照不宣的愉快度過，抱著李想回家的時候他已經在腰凳上睡了過去，低頭親親我的小胖子，感覺他信任的躺在我的懷裏真的是個很幸福的事情。女人有時候很貪心，有時候也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