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以沫怔住,蘇母也怔住,一時間大廳內恢複了沉寂,
“是嗎?媽媽?”,這時,一道極輕,極有磁性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伴著陣陣寒意,蘇慕涼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走進大廳,看到滿地的狼藉輕挑下眉頭,頓住了腳步。
他從寒煙那裏出來,一開機便接到了數十個來電提醒,全都蘇宅的號碼,回撥過去才知道是母親回來了,可蘇慕涼卻又去香茗廳坐了一會兒才開車回家,母親的性子他是了解的,那女人帶小哲離開了,她知道後不鬧翻天才怪,果然,已經折騰過了!
“涼兒!”,蘇母謔的從座位上站起,怒氣衝衝的跑到兒子麵前,厲聲訓斥,“你是在和媽媽說話的嗎?”
蘇慕涼並沒有接話,卻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個人,皺眉問道,“你來幹什麽?”,片刻,又看到了女子額上的傷,便開始諷刺挖苦的補充,“苦肉計?”
夏以沫睜著一雙水眸看向麵前男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六年前他就認定自己是個為了私欲而不擇手段的壞女人,那時,先入為主的觀念就已形成,她還需要解釋麽?越描反而越黑吧!
嘴角漫起苦澀,傷心著,委屈著,夏以沫心頭忽然騰起另一種不安來……
“涼兒,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想氣死媽媽嗎?”,這時,蘇母看不下去了,不禁出聲訓斥,連眼淚都落下來了,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麽著都是不舒服。
自己的兒子她比誰都要了解,慕涼性子執拗卻也通情達理,為何偏偏在對待小沫的事上不能寬容一點呢?
但凡他用一丁點的心睜開眼睛看一看,就知道她為他挑的妻子是多麽賢惠和難找,從前,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可鄒寒煙那個女人她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媽媽,兒子怎麽會想您死呢?涼兒還想讓您為我籌辦下一場婚禮呢!”,蘇慕涼嘴角上揚,淺薄一笑,雙手插在兜裏,丟下這句話便錯開地上的碎物移步上樓,輕鬆的背影,難得的好心情。
“不行!你敢娶那個女人過門,我就死給你看!”,蘇母身子晃了晃,幾乎從口中咬出來這句話的,雖然說的理直氣壯,心裏卻沒一點底氣,甚至還有種大勢所趨的挫敗感,她知道兒子固執起來誰都拿不下,六年前,他肯娶以沫也是失心、絕望之舉,那時,鄒寒煙不肯原諒兒子和小沫的一夜情,一氣之下遠走高飛,之後,慕涼便對任何事都是一副不關己的模樣,連結婚那天也是被傭人給抓回來的。
現在呢?他還想著要娶那個女人?
難道這段婚姻真的無藥可救了麽?事情的發展和自己的初衷越來越遠,她,真的是老了,兒子也不聽自己的話了!
“媽媽,既然這樣,那你就等著我這輩子單身吧!除了寒煙,我不會再娶其他女人!”,蘇慕涼緩緩的轉身,斜倚在樓梯欄杆上輕巧啟唇,最後一句話帶著濃重的警告和承諾,說的很慢、很清晰,而那雙覆冰的眼眸卻緊緊盯著母親身邊女子,好似罪魁禍首是她!
“媽媽!”,夏以沫並沒有看男人,隻是上前扶住蘇母,噗通一聲跪下,然後抱著婆婆的腿哭了起來,邊哭邊哽咽著乞求,“請您放我們自由吧!”,她低著頭,長長的發絲垂在地上,顫動的厲害,他們已經離婚了啊!為何婆婆非要將她和蘇慕涼拴在一起呢?
“你?好!好!我再也不管你們,再也不管了!”,蘇母痛心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媳,無奈點頭,每一下都帶著滿腔的失望和憤怒,“不過,我要孫子!”,說完一把甩開夏以沫,在傭人的攙扶下踉蹌離開!
“不!媽媽!當初說好小哲跟我的!”,夏以沫起身就要追過去,然而暈眩的腦袋卻讓她伏在沙發沿上頓了下來,此時,樓梯口卻傳來男子涼涼的聲音,“放心,沒人和你爭孩子!”,語氣是極其的煩躁和不耐。
蘇慕涼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幕,直直覺得可笑,好一副婆媳情深啊,隻可惜在他看來全都是這般虛假,他有那麽好糊弄的嗎?
六年前的那次傷痛一次就夠了,讓他知道最親的人往往就是傷你最深的人,而他對親生母親也有了戒備,不過,今後任何陰謀都不會得逞,因為寒煙回來了,他也活了過來!
夏以沫仿佛沒聽到男人的話,隻是捂臉痛哭,她又讓老人傷心了,不過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自己離開蘇家是早晚的事!
淚水順著指縫濡在傷口上,有點疼,這疼意讓她清醒了過來,自己來幹什麽來了?小哲,小哲還等著她呀!
“蘇慕涼!”,恢複意識,夏以沫猛的抬頭衝正在上樓的男人大喊,臉上有幾處沾了紅色,花花搭搭的,有點滑稽,而那雙晶眸卻是異常不安的!
蘇慕涼頓住身子,並沒有轉頭,心中早已厭惡到極點,想都沒想張口便說,“要錢麽?數目隨你開!”
這句話如一盆涼水讓夏以沫頭腦徹底清醒了過來,錢?嗬!她確實需要,但不是他的!
女子緊握雙拳,強壓下心中憤恨,斂下雙眸,不鹹不淡的回應,“蘇慕涼,我沒懷上孩子!”
蘇慕涼先是一愣,接著便如風般奔下樓,捏住女子的下顎,上抬,厲眸在那張蒼白的嬌顏上一遍遍審視,怒意漸漸襲遍心肺,甚至連殺人的心都有了!沒懷孕?怎麽可能!
該死的!他和寒煙的婚期都準備定了,這個女人竟然沒懷孕?不過……
不排除另一種可能性!
想及此,蘇慕涼滿眼陰鷙,俊臉再也不似先前的明媚,心情也跌入穀底,他一把拉過女子向外走去。
“你幹什麽?放開我!”,夏以沫腦袋還暈乎乎的,身子就被一股外力拖起差點摔倒,手腕也被他捏的生疼,好難受!
“如果你敢騙我,你就死定了!”,蘇慕涼像頭發怒的野獸,附在女子耳邊低吼,說完將之扔進車裏,連安全帶都未係就發動車子疾馳而去,是的,他不信,不信她沒懷上,不過,到醫院,一切都清楚了!
夏以沫終於知道他要幹嘛了,剛才的預感變成了現實,真準呢!可六年前她怎麽沒預感到自己要失身呢?
淚水模糊了雙眼,女子一動不動的蜷在後車座上,亂發遮住了她的小臉,無人知道其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她心中的絕望和眸中的決絕。
太安靜了,過分的安靜讓蘇慕涼心煩氣躁的扯下領帶,頻頻通過後視鏡掃向那抹嬌小的身影,心頭竟然閃過一絲不安,不過,這些並不能阻止他的決定。
車子剛停下,夏以沫便感到整個人被拖出來,一陣天旋地轉,身子還未站穩,男人拉起她的手又要走。
女子抬眼看了看醫院的牌子,揚起手照著男人的臉揮去,“啪”,的一聲脆響,讓兩個人都頓住了,夏以沫沒說話,甩開男人的手便向前走去。
蘇慕涼一下子愣了,這輩子還未被人打過,而這個女人竟敢打他?說實話,這一巴掌不疼,但也傷了他男性自尊的,不就是去醫院檢查麽?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個女人有什麽好怕的!
他快步上前將女子拉住,咬牙切齒的問道,“你不想救小哲了麽?”
“和你無關,放開我!”,夏以沫咬著唇,不配合的扭動身子,欲擺脫男人的禁錮,她不救了小哲了,也不求他了,小哲死,她會陪著死,這樣總可以了吧!
“和我無關?嗬!早幹嘛去了?”蘇慕涼一把將女子摁在懷裏,不顧她的捶打低聲威脅,“既然不想救孩子,賓館的那次又算什麽?你再發瘋,我現在就將小哲接回來,而你將永遠都看不到他!”
話音剛落,懷中人兒果然靜止不動了,夏以沫抬眸看向男人,整個人便妥協下來,“不!你說過小哲歸我的!”
“明天搬回蘇家,直到你懷孕為止!”。
“灝景少爺,蘇氏好像對我們的行動有所警覺,蘇慕涼延遲了與歐氏簽訂合約的時間!”,包廂內,一位中年男人立在一旁,畢恭畢敬的向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子報告著近況,言語之中,透出敬畏,而那半彎著的腰身也始終未直起,似乎在等著受罰。
“霍叔,坐吧!”,年輕男子長相俊美,麵容邪肆,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看似溫柔無比,而身上散發出的冷殘氣息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不急不緩的端起桌前紅酒倒滿其中一隻空杯,順帶著連另一隻也滿上,之後,輕輕推至對麵男人身前,揚手示意,整個過程,年輕男子都是雙眸微斂,神色平靜,看不出其情緒。
“灝景少爺……”,中年男人單手接過,囁嚅著嘴唇喝下,一句霍叔將他喊得熱淚盈眶,激動萬分,腦海中不禁翻滾起往事,那時,灝景少爺尚在繈褓,夫人因看不慣老爺的作風帶著少爺在深夜逃離,雖然他將他們母子抓住,但終抵不過夫人的苦求,又將二人放掉,聞得此事的老爺一怒之下將他的左手打殘,從此,夫人和灝景少爺也是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