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回答
“那…還…真是讓人雀躍啊…”狂烈的笑容在畢明書的臉頰上綻開，麵對紀洛的異狀，他沒有一絲膽怯，心中反而有種莫名的期待——
他們是最好的友人，而殺死對方或被對方殺死都是一個很好的結局……至少會被記得，永遠無法遺忘的記得！
“紀洛…”畢明書雙手猛然側抓，將旁邊的小桌輕鬆抓起，直接向著紀洛扔去，隨後他右腳向地一踏，身體接著反震力淩空躍起，身姿回旋，淡青色的源力聚集，左腳在小桌掉落的後麵下劈而來——
“如你所願啊——吾友！”
紀洛在畢明書前進的瞬間右拳握起，隨心意流動的光曜源力開始湧入右臂，手臂上抽象絲帶般的花紋淡淡亮起，右手背部白玉般的鱗片也微微發出光芒……
回肘——收拳
紀洛那微光交織的右臂仿佛猛獸，手臂周圍的空氣猛然一凝，隨後氣體旋轉成風、開始壓縮環繞，源力在手臂的剄脈間消失，但的單純力量不斷上升，徹底突破了人類的界限——
“龍之息吹！”紀洛在小桌貼近的時刻猛然將拳頭向著側上揮出，而胸膛中抑鬱的氣息也徹底消散——那壓縮在手臂間的氣流隨著拳頭的揮出變為噴薄，大量空氣的流動仿佛讓拳頭周圍成為了真空，吸力與斥力激蕩不止！
轟！
氣流震蕩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小聲，飛落的小桌在靠近紀洛拳頭之前便被氣流轟碎，隨後拳頭繼續向前，與畢明書下劈的腳跟碰撞！
嘭~~~
那壓抑的氣流徹底爆開，讓人想起氣球爆破的響聲，畢明書腳下的源力為了對抗爆炸力量的氣動消失，但隨後紀洛那力量恐怖的拳頭便打在了他的腳跟上！
哢嚓！
畢明書原本猙獰的麵容在碰撞的時刻瞬間變色，紀洛反饋給他的力量已經徹底超過了他的承受極限，腳骨碎爛的聲音擴散開來，而他的身體也被那股無法抵抗的力道轟向了房頂——
紀洛眼看著畢明書整條軀體轟然撞在房頂上，骨裂的聲音在他身上響起，隨後反震力讓這位黝黑青年再次摔到地上！
而紀洛此時卻始終維持著揮拳的姿勢，在近三十秒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但他的身體一晃，竟然差點摔倒了……
“哈……哈…”紀洛平順了呼吸，他體內的源力隨著激活【蘇生】的消耗和剛剛打出的那一拳已經所剩無幾，剛剛那樣可怕的攻擊他已經沒辦法打出來了，但此時的畢明書顯然已經不再需要下一記【龍之息吹】了……
畢明書的左腳已經徹底被紀洛打爛，腳踝骨甚至歪曲的可怕，整條左手都慫拉著，額頭左側不斷流著血，他趴在地上，趁著紀洛僵直的時候爬出了房間——
“斃命…你還怎麽跑啊…”紀洛擦掉眼眶上的血漬，嘴角露出很難看的笑容，抬起腳步順著血跡走出了房間……
『“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 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覺 不知不覺已變淡 心裏愛——”』
樓梯間公放的音樂還在循環，熟悉的聲調讓紀洛無法抑製的想起過去，他曾經和畢明書一起在一家小餐館打工，什麽髒活累活都幹，但卻給得超級少——店家姓王，脾氣很大，為了避免別人知道他雇傭童工，總是說他倆是他親戚……
“老王頭啊…”紀洛想著那個整天吵嚷他們，卻還包他們夥食的倔強老頭，默默為因他曾經做飯很少加肉，男孩們經常說他小氣的事情道了歉——
“過去…總是做錯了很多，而現在依然重複著錯誤，直到我們發現…”空曠的走廊漆黑無人，紀洛隨手打開點燈的開關，半邊廊道的棚頂燈光在滋啦的閃爍後亮起，側麵走廊的音樂扔在繼續，地麵上細長的血跡被衣服蹭得亂七八糟——
而就在這仿佛毛筆墨盡後的亂畫的血線盡頭，畢明書還在向前爬著，他沒有回頭，也有在意紀洛的追出，仿佛在這走廊盡頭便是他的歸所……
“畢明書…”紀洛開始向前狂奔，就在滿臉血跡的黝黑青年即將到達走廊盡頭前，紀洛到了他的身後，畢明書感覺到了紀洛的靠近後，竭盡全力得加快了速度，卻還是被紀洛攔在了前麵——
“你敗了…放手吧…”紀洛俯瞰著趴伏在地上的畢明書，神情平靜而漫長“現在…我已經贏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殺死你…”
“哈哈哈哈…真的沒想到啊…”畢明書忽然神經質得笑了起來，他從地上慢慢的爬起，艱難得變成了坐姿“紀洛，咱們已經認識這麽久了，你的性格我在了解不過了…你想殺我嗎？你會殺我嗎？你——敢殺我嗎？”
“畢明書！你……”紀洛慢慢咬住牙齒，他彎下腰一把揪住畢明書的脖領，將他稍稍扯了起來，窮苦男眼中的淚水忽然湧出，悲歎的聲線再無冷靜“你為什麽到現在還無悔啊！你殺了那麽多人，到現在還一副世界傷害了你的樣子，明明是自己錯了，為什麽連給死者一個懺悔都不行！”
“執迷不悟，你配做人嗎！”紀洛死死左手揪著畢明書的領子，右手一拳打在了他的側臉——
噠！
紀洛1青銅階純的力量讓畢明書腦袋一歪，半個麵頰和嘴角全部變了顏色，但黝黑的年輕人卻執拗的轉過頭，雙眼毫無悔意的再次盯著紀洛！
“畢·明·書！”紀洛右手再次握拳，又是一擊，畢明書的臉頰被打得歪下，但他再次正麵剛硬得看著紀洛——目光中的沒有任何後悔的意味。
噠！
噠！
噠！
紀洛咬著牙齒，眼中的淚水順著留下，他一拳一拳的打在畢明書的臉上，而這個執拗的青年一次一次的正過麵頰，始終沒有躲避紀洛的目光……
“你真的不是人…算我沒認識你…”紀洛看著畢明書已經青紫溢血的臉頰和嘴巴，臉上的神情終於不再悲容，窮苦男的聲線仿佛餘溫泯滅後的幹冷，他將畢明書扔在了身下，艱難得喘息著“嗬嗬…你竟然無悔……畢明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麽多年你幫了我太多太多……”
“你走吧…這一次我承認我無法殺死你，但下一次——我絕對會殺了你！”紀洛緊咬著牙關，仿佛要將畢明書的皮肉一口咬下，但恨意和痛楚卻讓他更加想起這麽多年的友誼——正如畢明書確定的那般，紀洛從不冷血，他不可能輕易放下這麽多年摯交的時光。
“紀洛…我從不後悔…”畢明書在紀洛離開的腳步邁起時忽然不在沉默，而紀洛沒有停下，仍然走向樓梯間的方向。“與我無關了……”
“哈？為什麽是與你無關…”畢明書一下一下爬到了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他撐著窗框，慢慢一條腿站了起來——他轉過身，因他言語而停下的紀洛早已轉身，此時正用恨怒的眼神盯著他——
“紀洛……你太優秀了…最可惡的是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優秀！你不知道你周圍有多少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你，你甚至不知道當年打工時我暗戀的那個女孩她其實是因為你而拒絕我…”畢明書吐出了一口血痰，他臉上的神情仿佛瘋子一般的哭，又仿佛瘋子一般的笑，他的嘴角仍然在流血，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紀洛，你知道我在認識你之前做過小偷嗎？”
“知道…”
“你知道我因為你放棄做小偷，開始打工的嗎？”
“知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放棄做小偷嗎？”
“……”
“看——你不知道吧…”畢明書咬起牙齒，他想著過去的故事，忽然哭了出來“因為紀洛你當時對我說——‘畢明書！我們窮！我們被人看不起！這樣更不能做讓人唾罵的事情！因為我們窮，如果我們一旦做錯了，是沒有餘力去補償別人的！’”
“所以我不能錯！我不去偷盜、好好的開始打工…我保持著最高限度的冷漠，不去幫助別人也不用別人幫助我……隻為我不欠別人的！”
“但總有一些人！他們抱著所謂的善心靠近我！給我那些我並不需要甚至拒絕的幫助，然後他們就自我滿足，整天用一副我很可憐，他們很幸福，所以應該幫助我的嘴臉……
他們知道嗎！我憎惡這種幫助——它讓我媽隻能彎著腰、低著眼活著！欠人人家的，是會抬不起頭的！”
“所以…你就殺人？”紀洛從沒想過自己說過的話會對畢明書有這麽大的影響，他一直都是努力活著，卻沒想到自己的背影竟然也被人羨慕了“斃命，人生觀、價值觀哪能隨便學…這是要自己想的……沒有自己在堅持和痛苦中得到的東西，是會迷失的…”
“紀洛…別人欠我的！我就可以用它們的命去償——”畢明書伸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他臉上的表情徹底消失，仿佛僅剩下一灘死水“對唐伊珂做的事情、對你做的事情、對夏若做的事情我從未後悔！但我願意償還——”
“斃命？”紀洛猛然抬起頭，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一股錯雜的思緒在他心中繁盛“你要幹什麽！”
“賭徒們一生夢想中的輪盤…到底要怎樣才能必贏呢~找到答案…你能得到想要的……”畢明書的言語深沉而壓抑，他忽然向紀洛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猛然轉身——向後撞去！
“紀洛…對不起……”
啪！！！嘩啦啦~
黝黑而少白頭的青年留下最後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反身動用了全部源力，直接撞碎了巨大的落地窗，從二十樓墜向了漆黑的夜……
“畢·明·書！”紀洛腦中對畢明書最後一句話的思考驟然中斷，他瘋一般的向前衝去，卻沒來得及再回答他最後的道歉，隻能看著自己的摯友隨著玻璃的碎片一同墜向無止境的晦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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