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學會
深夜，宮寒靜送他回來。
沈博亞折回了宿舍的時候，忽而就在宿舍前麵瞧見了停在男生宿舍門口的車。
沈家的車。
看到車的時候，沈博亞都怔愣了一下，在原地僵了一下。
這個時候，車門打開了，司機給秦雲蘇打開了一側的車門。
沈博亞的眼簾掀起，秦雲蘇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秦雲蘇勾起了唇角，看著他，“怎麽了，小亞？”
沈博亞的手指握緊了自己的衣擺，然後慢慢放開，邁開了腳步，朝著秦雲蘇那邊走去了。
等到了秦雲蘇的跟前，沈博亞才有些不解道，“媽，你怎麽這個時候會在這裏？”
秦雲蘇抬手，撫了撫沈博亞的額角，視線在他的麵容上一一掃過。
她道，“媽媽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你罷了。”
“可是這麽晚了……”
秦雲蘇垂眸，淡淡道，“媽媽想給你一個驚喜啊！怎麽也？”
沈博亞的拉扯了一下唇角，卻沒有扯動，半晌道，“恩，有點意外。就一直在這裏等著，為什麽都沒有打電話給我？”
秦雲蘇搖頭，“沒事，媽媽等等你，也是沒關係的。”
頓了頓，秦雲蘇又道，“你這麽晚回來，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
沈博亞抿唇，“也沒有，學習而已。”
秦雲蘇沒有追問，“媽媽帶了一些吃的和衣服過來，你等下可以帶上去。”
隨之，一側的司機就幫秦雲蘇拿出了東西。
沈博亞，“這些東西，我下次回去的時候，你也可以給我。”
“正好過來了，所以順路罷了。”
沈博亞，“……”
看著沈博亞沉默的表情，秦雲蘇淡淡道，“小亞，你剛剛去什麽地方了？自習室，一個人嗎？”
沈博亞低頭要接過東西。
秦雲蘇，“沒事，等下讓司機陪你送上去。”
沈博亞，“是啊，我一個人在自習教室……”
秦雲蘇抬眸，掃視瞜一眼沈博亞，繼而徐徐的垂下了眼簾，“沒別的想對我說的麽？”
沈博亞沒有繼續說話了。
夜晚，深秋的風吹動一邊的樟樹，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四周安靜的出奇，像是什麽都不複存在了。
沈博亞，“沒有。”
……
沈博亞離開，秦雲蘇坐在車內，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前麵，司機詢問是不是需要開車回去了。
秦雲蘇卻沒有答話。
司機道，“夫人，我剛剛已經去詢問過了，學校這邊的自習教室，一般十點就關閉了。剛剛博亞少爺回來的時候，都這麽晚了。”
秦雲蘇閉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這件事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也許是他貪玩，去什麽地方亂逛罷了。”
司機，“知道了。”
……
樓上的宿舍裏，沈博亞站在床邊，一直目送著宿舍樓下的車子徐徐的開走了。
外麵刮起了風，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寂靜。
沈博亞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瞧了一眼，是宮寒靜的消息。
宮寒靜在說，剛剛秦雲蘇突然發了消息給她，詢問是不是有機會一起喝杯茶，聊個天，又問是不是沈博亞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了秦雲蘇。
沈博亞直接回複了一句，讓宮寒靜拒絕秦雲蘇的邀約。
……
深夜，秦雲蘇回去了沈家老宅。
車子在車庫停好，她麵無表情的朝著後院走去。
接著，就看到了朝著她走過來的楚喬喬。
楚喬喬，“媽，這麽晚了，你才回來嗎？”
秦雲蘇揚起了唇角，抬手示意楚喬喬到她的跟前去，“對了，我之前聽說沈博辰打算跟你舉辦婚禮？”
想起了沈博辰，楚喬喬的臉頰微微發熱，點了頭，“恩。”
“他人呢？”
楚喬喬示意一邊的臥室，“他明天臨時要去國外出差，所以今天睡得很早。”
“臨時啊。”
楚喬喬，“我見你還沒回來，所以出來看看。”
秦雲蘇拉起了楚喬喬的手，“你在等我？”
楚喬喬點頭，“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秦雲蘇搖頭，拉著楚喬喬朝著自己的房間去，“沒什麽，一點小事罷了。”
楚喬喬莞爾，抱住了秦雲蘇的手臂，“不可以告訴我嗎？”
秦雲蘇抬手捏楚喬喬臉頰，“你怎麽這麽孩子氣啊！”
楚喬喬不假思索道，“因為有媽媽，才可以孩子氣，不是嗎？”
秦雲蘇聞言，無奈的搖頭，“既然今天沈博辰休息了，那就跟我一起休息。”
楚喬喬點了頭。
……
於是乎，清早，沈大boss醒過來，就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了。
頂著起床氣，boss大人就過去了親媽的房間。
敲了門，直接把老婆給抱了回來。
秦雲蘇，“……”
……
楚喬喬被沈博辰一路抱回了臥室，幫他洗漱穿衣服。
楚喬喬簡直覺得這貨越活越回去了。
除此以外，還要被沈博辰突然的親吻襲擊。
他才道，“我這兩天要離開一下，不如跟我一起去。你呆在沈家，跟秦雲蘇……
”
楚喬喬幫他扣西裝的扣子，打斷了沈博辰，“放心吧……”
沈博辰無奈，捉住了楚喬喬的手，攥在掌心裏，低頭吻了吻，“我會想你的。”
楚喬喬的額頭抵著他的下巴，點了點頭。
……
等整理完了，他們兩個人才一道過去了餐廳。
秦雲蘇則一臉吃著東西，一臉滿眼涼涼的看著他，“一天不秀恩愛，能死嗎？”
沈博辰邁開了腳步，在一側坐下，“老太太，你羨慕嫉妒啊。”
秦雲蘇，“……”
片刻，等早餐吃完了，楚喬喬就先一步過去了璀璨。
沈博辰看了一眼時間，正打算直接過去機場。
拉開車門，正要上次。
鬼使神差，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秦雲蘇。
秦雲蘇正站在大宅門口的台階上，穿著一件複古長裙，肩膀上披著披肩。
陽光落在她的臉頰上，看著他的眼神顯得如是的溫和柔軟。
仿佛這麽多年，他都沒有多麽認真仔細的看過她。
很小的時候，他一直都覺得是她拋棄了他。
那個時候，沈聰西幾乎從來不會人前提起她。
而沈家的很多人也不喜歡她，談論起她的時候，都是咬牙切齒。
仿佛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妖女。
或許，在他們看來奪走了沈聰西的心的女人，確實很可怕吧。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對母親的印象跟電視劇和小說裏，那些蛇蠍美人並無差異。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比渴求著，希望有一天，可以見到自己的母親。
中學的時候，他把從沈更那裏拿到的母親的照片，放在自己的文具下麵，心想著他的母親確實很漂亮，甚至比他身邊的任何一個朋友和同學都美麗。
他每次看到沈夫人溫柔的跟沈筱雅和沈博文說話的時候，甚至會去想，如果他的母親也在自己身邊，是不是也會那麽溫柔對他說話，甚至伸手撫摸他的頭頂，是不是也會因為他的成績優秀而開口誇獎他。
直到，沈聰西的第一任夫人去世，沈聰西把她帶回了沈家，卻未曾給過他一個多麽愉快的笑容。
從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弟弟的時候，他就再沒想過這些事情了。
秦雲蘇見沈博辰看著她出神，彎唇，“還有事？”
沈博辰回了神，旋即道，“幫我照顧好喬喬。”
秦雲蘇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打趣，“喲，現在這麽放心把老婆交給我？”
沈博辰幾乎是不假思索，“如果不是喬喬自己願意留下來，你以為我會願意？”
他仿佛還想說說什麽，卻沒說的出來。
作勢就要上車了，可動作最終還是停住。
接著，沈博辰還是轉過了臉頰，“我這次去國外，有什麽需要我帶的麽？”
說著，他的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要吐出一個“ma”的字眼。
最終，還是無果。
秦雲蘇倒是訝異了一下。
她真的需要什麽，難道還需要他帶給她麽？
但看著沈博辰認真的表情，撩唇微微一笑，“哦，對了，你要去什麽地方來著？”
沈博辰，“……”
秦雲蘇輕輕一笑，“哦，對了，是B國來著……聽說，那邊的特產是海鮮……那就等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做一頓海鮮大餐給我吧。”
沈博辰，“……”
他隻是說帶個特產給她！
他想直接上車，不搭理這個女人。
得寸進尺。
但半晌，他還是壓下了不快，一字一頓道，“我不會做。”
秦雲蘇涼涼道，“你不會學嗎？”
沈博辰聞言，仿佛有些無話可說，直接坐上了車，甩上了門，“不學！”
秦雲蘇見狀，卻上前了一步，“沈博辰！”
沈博辰沒有說話，徐徐的升起的車窗，又落了下來。
秦雲蘇挑眉，嗓音帶著一抹戲謔，“那下次回來再見的時候，可以把你剛剛想對我說的話，說給我聽嗎？”
沈博辰側眸掃視了她一眼，不客氣道，“老太太，我告訴你，海鮮大餐的要求不要太高，我勉強考慮一下。”
秦雲蘇沒有說話，唇角漾出情緒的弧度，“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學會，多久都可以。”
隨之，在秦雲蘇的目送下，沈博辰的車徐徐的就駛出了沈家的宅子。
……
傍晚，秦雲蘇過去了璀璨。
楚喬喬接到秦雲蘇的電話的時候，都嚇了一跳，急匆匆的出了公司，在公司附近的小花園裏就看到了正在看風景的秦雲蘇。
她的身邊沒其他人，似乎一個人出來的。
楚喬喬看著秦雲蘇的側臉，仿佛感覺到她今天的心情不錯。
她上前好奇的詢問了一下。
秦雲蘇轉過了臉頰看喬喬，沒解釋什麽，說下午出來約了朋友，現在正要回去，索性就過來了璀璨，跟楚喬喬一道回去了。
楚喬喬聞言，有些抱歉。
她還有點事，可能需要再過半個小時才能走。
秦雲蘇頓時就催促楚喬喬回去工位，她先過去停車場把她的車開出來等她。
楚喬喬點了點頭，把車鑰匙給了秦雲蘇，折回了璀璨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等秦雲蘇抵達了璀璨的停車場，找到了楚喬喬的車，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拿出來，瞧了一
眼，原是陸醫生。
秦雲蘇凝眉，捏著手機，沒有立刻接聽。
等她坐上了楚喬喬的車之後，見手機還在震動。
最終，秦雲蘇還是選擇了接聽。
她開了口，“結果如何？”
那端的陸醫生顯得有些忐忑和無奈，低低道，“夫人，正如您所想……四少爺，並不是沈爺的孩子……”
秦雲蘇的手指攥緊了方向盤，眉心緊緊擰起。
“確定麽？”
“確定。”
“那為什麽上一次……”
“上一次，應該是有人偷換了鑒定樣本……很有可能拿來的是三少爺的樣本。上一次，采樣的樣本，跟三少爺吻合。”
陸醫生沉默了一下，“夫人……”
“那他是……”
“不是沈爺的孩子，也不是您的……”
電話裏，秦雲蘇沒了聲響。
良久的，電話裏隻能夠聽到秦雲蘇低低淒涼的笑聲，“那我的孩子在哪裏？那個孩子在哪裏？”
說著，就是一陣靜默悲切的啜泣聲。
陸醫生仿佛也很無奈，“夫人，在告訴您結果之前，我找人去調取了當年生產的那家醫院的……也找到了當年為您生產的醫生。”
秦雲蘇的嗓音都在發顫，“他說了什麽？”
陸醫生，“他對深夜很忠誠，仿佛一開始並不打算說什麽。最終看到了那些鑒定書之後，才開了口。那個孩子早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
秦雲蘇仿佛一瞬間的失聲，“夭折？”
“是的……根據他的描述，因為您長期在吃避孕的藥物，對身體損傷很大。加上已經步入高齡產婦，其實身體已經不合適受孕了。是……是沈爺當時強行想辦法讓您懷孕的……”
秦雲蘇沒有回複，隻是在低低淒淒切切的笑著，淒入肺腑。
他繼續道，“聽那個醫生說，沈爺當時是不打算繼續讓您懷孕的，隻是迫於無奈……孩子一出生，就出現了很多不良症狀。”
秦雲蘇閉上了眼睛，靜默的笑著哭著，“沈聰西……沈聰西……沈聰西……你好狠啊！騙了我二十年！”
“夫人……我想，沈爺隻是為了讓您可以活下去。您那個時候，神經和身體的狀況確實很不好。”
秦雲蘇卻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我活下去？讓我活下去，就殺人禁閉我，搶走我的孩子，逼迫我避孕……在我身體已經沒辦法懷孕之後，又強行讓我懷孕！他是人嗎？他簡直就是一個魔鬼！”
如果這一生，可以重來。
她不願意再遇到這個魔鬼……
陸醫生有幾分無奈，“那夫人，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她低低道，“那小亞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現在在哪裏？是沈聰西搶過來的麽？”
陸醫生沉默了片刻，“當年，很多小醫院裏，都會有很多棄嬰，特別是有很多先天就有疾病的孩子。這些父母生下了孩子，無法負擔孩子昂貴的醫療費用，就會選擇丟棄。醫生說，當時沈爺就要求找一個身體不是很好的孩子……”
秦雲蘇控製不住自己開始發笑，“特意找一個身體不是很好的孩子給我？”
“是的……可能沈爺覺得，如果孩子身體比較差，需要人照顧的話，您就打起精神來……”
這麽多年緊繃的心弦，仿佛在這一刻慘烈崩斷——
在沈聰西死後，她覺得自己從他的掌心掙脫的時候，原來從來都沒掙脫。
她所做的一切，所選擇的一切，從一開始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咬著牙，眼淚難以控製的從眼眶流出，溫熱的痕跡浸濕她的麵容。
“所以，他不承認小亞是他的孩子，是沈家的孩子……因為小亞確實不是他的孩子……他好狠，好狠的心啊！”
用一個隨便抱來的孩子，控製她二十年。
這一刻，秦雲蘇才明白，原來這麽多年，她一直都在沈聰西的控製之中……
原來，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二十年……
原來，這些年，她活得像是一個笑話……
那這麽多年了，沈聰西到底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一個不錯的泄欲工具，還是一個可悲的玩具，亦或者僅僅隻是一個過客……
安靜的停車場裏，沒了聲音。
隻有車內，還有著悲涼的哭泣聲。
……
楚喬喬處理完了自己的公事，從樓上下來，發了消息給秦雲蘇。
秦雲蘇回複了消息給她，說已經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讓她稍微再等一下。
楚喬喬回複了一個“ok”——
“嘭——”
隨之，不知道什麽地方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她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掀眸有些不明所以。
耳邊傳來了其他人的呼喊聲，“前麵發生了車禍！”
“有人被車子撞了，快報警啊！”
“快去叫救護車……”
大廳裏，其他下班的人都紛紛跑向門外，似乎想要看一個熱鬧。
楚喬喬被一時不備，被人撞了一下，握在手中的手機滑落在了地上。
她無奈，低頭撿起了自己的手，一邊擦拭，一邊朝著門口走去。
等走到了門口之後，頓時就看到了一輛側翻在公司門口的轎車。
前麵的擋風玻璃已經全部破碎，從車邊的細縫正滲出殷紅的鮮血……
那輛車，是她的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