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0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闕區長,還請您別見怪,我們這也是不得已,這位蔡局統可是個危險人物,為了維護這裏的安全,我們不得不如此,你看,這是他剛才行凶的武器。”聶海淡淡的說著,從褲兜裏麵掏出了一把手槍,“要不是我們阻止得快,子彈就射出來了。當然,要是那種情況真的發生,那麽現在他也已經成馬蜂窩了。”
說話的時候聶海雲淡風輕,看都沒有看倒黴的蔡明誌一眼。就連闕區長臉上顯現出來的怒容,他也假裝沒有看到,就好像他說的就不是什麽事,而是一個小笑話似得。
聽了聶海的話,蔡明誌,木風和闕偉良三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這話的言外意思很清楚,如果這位陳文有意外,一定得有人拿命來抵,而且還是很慘烈的死法。
這樣的表態三人不得不心驚。過去,軍民衝突也不是沒有過,軍人砸娛樂場所的故事前不久才發生了一起,但是,那些軍人都還沒到敢開槍的程度。至於軍人打死警察,那更是極難出現,因為後果很嚴重,就算軍隊內部再怎麽護短,該有的交代還是要有的,要不然還不全亂套?
但是這位軍官說卻說那個被拷著的人有事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蔡明誌處決,這得多大的決心和麵子啊?不,不是麵子,是權利,這得多大的權利啊?蔡明誌可是一個公安局統。
闕偉良的目光落在不卑不亢的聶海臉上,從聶海的從容上看,闕偉良相信人家不是說話恐嚇他,而是關鍵時刻一定會那麽幹,毫不手軟。
現在蔡明誌老實了,真的是一動不敢動了。闕區長來了也不頂事,不但沒能幫到他,還害他多挨了幾下。人家能夠當著闕區長的麵依然下手,一點麵子都不給,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家不是說大話,而是實打實。
現在蔡明誌也不再去想那些什麽報仇和官位前途的好事了,在麵對生死的時刻,還是小命要緊,可千萬別惹得這些大爺賞自己一顆槍子兒,那就窩囊透頂了。
三位官員中,就木風心境稍微平和一些。對於這些軍人無底線的強勢,木風還是蠻驚訝的。但是震驚過後,他很快就平靜下來。這裏麵沒他什麽事,他有什麽好擔心的呢?不但不用擔心,他剛才還是與陳康傑站在同一條線上,說起來還是同盟關係。幾個這個叫陳文的青年能夠吃的定現場,那對他木風來說,就是好事。
“蔡明誌,你混蛋,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還是一個領導幹部,你怎麽能夠如此作風粗暴?怎麽能夠如此不計後果?你的所作所為,讓人民群眾怎麽看待我們?啊?你真是丟我們的臉,真不知道當初組織部門是怎麽考察的?我看啊,你這公安局統也別幹了,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心念電轉之間,闕偉良迅速有了心計,近乎於咆哮著衝蔡明誌
吼道。
“闕區長,你這是不是顯得太避重就輕了一點?”從闕偉良進來之後,陳康傑就沒有說過話,但是現在聽了闕偉良對蔡明誌訓斥,陳康傑說話了。
陳康傑的神態淡然,臉上還露出微微的笑意,這笑容像是得意,又像是嘲諷。
“這位同誌,我們公安幹警辦了錯事,我作為他的領導,批評一下有什麽不對?怎麽就變成避重就輕了呢?”闕偉良雖然知道陳康傑才是這個房間裏麵的核心人物,但是對於陳康傑一點麵子不給就將他的麵皮扒下來,他還是很不悅的。
“嗬嗬”,陳康傑活動一下緊靠在一起的雙手,輕笑兩聲,“闕區長,一句簡單的作風粗暴,怎麽能不是避重就輕呢?看到這些人了嗎?都是蔡局統指使進來對我們采取暴力手段的,嗯,這作風可夠粗暴的,不但有警察,還有不是警察的人,嘖嘖嘖,我怎麽覺得這就是犯罪呢?是我文化淺薄,還是現在領導幹部都不懂法律都是法盲?”
闕偉良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吹漲了的氣球,整個表皮都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更主要的是,自己還不能失去控製,否則的話,就會猶如一根針刺在身上,那樣的話就爆了。
看著陳康傑那種年輕又嫻靜的臉,闕偉良恨不得衝上去踹兩腳。隻不過他也就是想想而已,絕對不敢那麽做。
他之所以要避重就輕的給蔡明誌下定論,並不是要真的為了蔡明誌出頭,這純粹就是自保的舉措。從情緒上說,現在蔡明誌死不死已經和他沒有什麽關係,甚至於要是沒有其他人,闕偉良都恨不得衝上去踹他幾腳。隻不過,區裏麵的人都知道蔡明誌是他闕偉良的人,他這個公安局統的寶座也是自己讓出了交通局統和城建局統兩個職位給換來的。他要是就此反手打壓,多少會讓人有些不恥。而且,蔡明誌知道他闕偉良不少秘密,尤其是他在當上公安局局統之後,不少隱秘的事情都是交代他去幹的。闕偉良擔心下手太狠,蔡明誌會反過來拖累他。權衡一番之後,闕偉良才想這樣找一個台階,至於局統職務,蔡明誌是別再想了,但是其他的責任,也不能揪住不放,否則悲觀之下,難保蔡明誌不會說出一些難聽的話來。
“闕區長,剛才在這裏的警察還不止這麽些,比這多多了,為了迎接你來,他們好些人都被押到其他房間去了。還有一點很搞笑,就我所知,政法委都委應該是公安局統的上級,可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卻特別多,那些警察包括這位蔡局統,竟然都不聽政法委都委的,這是為什麽?”陳康傑才不管闕偉良那一張已經變成豬肝色的臉,繼續輕柔的說道。
闕偉良厭恨的看了木風一眼。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在後麵啊,要不是老子給他撐著,他能那麽囂張那
麽目中無人?
這個木風剛調來的時候,闕偉良就招攬過他,誰知道這老小子裝清高,盡管表麵上客客氣氣的,可就是對他拋出來的橄欖枝不接招,這就讓闕偉良很是不舒服。老大不舒服的人,做小弟的蔡明誌能給好臉色才怪?不管是表露忠心還是拍馬屁,蔡明誌也要給木風好看。
木風其實也不是那種長榆木腦殼的人,要真是榆木腦殼,怎麽能做得了政法委都委的職務。在官場上,都是要講陣營的,不是這個幫,那就屬於那個派,否則單打獨鬥的話,那是很難站穩腳跟的。木風不可能看不到那樣的局麵,他之所以對於闕偉良伸過來橄欖枝陽奉陰違,麵上過得去,暗地裏卻不以為然,實際上也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木風可並不是想待價而沽,他是受到他的秘書的影響。上任幾天之後,木風從秘書的口中得知了闕偉良的品性,好大喜功,獨斷專權,胃口大不說,還有些好色。木風自認自己不屬於絕對純良的人,但是要他和這樣齷齪的人站在一個陣營裏麵,他還是有點過不了內心的關卡。並且,通過對曆史經驗的總結,木風知道,這種名聲不好的領導,遲早要出問題,以其以後受到牽連,還不如現在獨善其身。
木風的選擇題作對了,要不是他潔身自好,真的與闕偉良走近了,那麽他就不會幫著陳康傑說話,反而會與蔡明誌一個口氣說話。那等待他的結局就不會和蔡明誌南轅北轍。
“公安民警聽從公安局統的命令,這是無可諱言的,這是行政職務的邏輯性決定的,如果你不在體製內工作,不理解這點也情有可原。”闕偉良將目光從木風的身上收回來,淡淡的辯解了一句。
“哦,我一直以來都以為黨領導一切,原來不是這樣子的啊!嗯,受教了,受教了,首都不愧是首都,還真的有許多特別之處。”陳康傑裝得很單純一般,陰陽怪調的接了一句。
陳康傑這句話差點把木風和聶海給逗笑了。誰都聽得出來,陳康傑說的是下坑的反話。黨當然是領導一切的,在首都尤為如此,黨中央的所在地要是當不能領導一切,那還不反了嗎?
陳康傑雖然不是體製內的官員,但是他周圍認識的都是領導幹部,哪裏會真的不明白這裏麵的道道。的確,政法委都委是黨的職務,不是行政官職,法定上他不能給下麵直接下行政命令。就像市委都委不能與外商簽訂合同一樣,都委不是法人,簽訂法律文件隻能市尊出麵。可是在我們的體製內,那可是黨領導一切的,憲法裏麵都有這樣的規定。闕偉良支持的公安局統竟然無視這個原則,那可不是小事。
闕偉良看著陳康傑那一張表麵無辜,實際上卻讓他十分憎惡的臉,他頓悟了。原來人家要對付的不是蔡明誌這個蠢材,而是他這個靠山。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明白了這點,闕偉良有點點釋然了。想對付我?真以為那麽容易嗎?老子又不是不會動的靶子,任憑你們想怎麽打怎麽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