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051.加更四千字
其實顧君臨和夏未年已經沒那麽緊張了，又或者可以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越是接近心心念念的現實，反倒越是放的開了……
於是趕回去的途中兩人倒也還神色自如，反倒是顧亦城，急哄哄的，那暴脾氣，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子，沒有得到滿意的糖果就要調皮搗蛋。
幸的有慕兮年，時而摸摸他的手，忽而掐一把他大腿，同時又把自己供出來任他把玩，這才順的他的毛重新軟了下來……
下巴正在被慕兮年撓著，顧亦城開心極了，半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就差喉嚨管裏哼出“咕咕咕”的聲響——正在被撫順的大型犬類似的。
實在瞧不上他這樣，四哥一個鄙夷的眼角掃過去，光明正大的嘲笑著他，“嗤”一聲，將慕兮年摟的緊一些，顧亦城抱著她往旁邊稍微再挪去一些，離某人遠了一點，用行動表示著他的嫌棄……
“姐夫你別總是抱著我姐，萬一碰到她的傷口……”
“你個小妹妹頭懂個……懂什麽！”
髒字已經到了嗓子眼，轉而之間就能蹦出來了，卻在慕兮年那清冷卻極盡壓迫的視線之下乖乖的咽了回去，環轉一下，顧亦城換了個字眼，語調卻還是拽不拉幾的，近乎斜著眼睛睥睨夏未年，他得瑟般的道：“正是因為你姐姐有傷，這才更需要我抱著，你瞧瞧這回家的路，顛顛簸簸的，我要沒有抱住她，萬一她一個沒坐穩，摔了怎麽辦？”
她又不是殘廢，也沒斷手斷腳的，怎麽就坐不穩了？
內心深處腹誹，眼底卻笑意盈盈，軟軟靠在男人身上，慕兮年靜靜的聽著這兩人像是一對小孩子一般扯皮鬥嘴，一路上，氣氛倒是也還挺輕鬆歡快……
直到回到老宅。
老爺子坐在正上堂，手裏捏著張薄薄的信封，雙手都在忙著，倒是也看不出什麽異樣，僅就那眉頭……正緊緊皺著。
“爺爺。”眾人幾乎同時出聲，齊齊喊道。
點點頭，爺爺連眼皮子都沒有抬起，直接揮了揮手：“都坐下。”
“不坐！”
顧亦城道：“爺爺您直接說結果吧，這都等的著急！”
“我也才剛拿到，正在拆……等等啊，我看……喝！臭小子！”
爺爺正一邊拆著信封一邊去取老花鏡戴上，這才剛把單子取出來，就被顧亦城搶了過去，抖開，他眯著眼睛直接找結果——“哈！”
哈？
顧君臨和夏未年原先還那麽不在乎的，他這樣一聲怪叫，反倒是讓他們的心揪起來了，麵麵相覷著，顧君臨正欲邁步上前……搶！
顧亦城卻在這時候抬起了頭，半眯著眼睛看向他，以及夏未年，在這兩人緊張兮兮的視線之中，嘴角邪邪勾起，他撩出一個眾生都為之顛倒的笑——“君臨啊，我這一聲姐夫，你可叫定了！”
心，頓安。
隻此一句，顧君臨與夏未年的愛情，得到解放。
徹底的，解脫了，從曾經以為可能陷入的糾結倫理之中。
尤其是夏未年，嘴上說著不在乎，可真當這個結果擺在眼前，她還是激動到落了淚……
“大叔……”
大叔，真好，我還可以叫你大叔，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與你的愛情，不必再在心裏頭擔憂著，會破壞了人倫綱常。
顧君臨一方麵也激動不已，摟住夏未年，他眼角微微發紅，不時的去哄他，另一方麵，他卻又是哭笑不得，哄著夏未年的同時他斜開眼睛去瞪某個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翹上了天的臭小子！
君臨啊？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幾乎每一個都是他的長輩，尤其還有爺爺，他也真有臉喊的出來？！
◆
那是啊，終於可以在身份上長一回臉了，壓一壓你這做哥的氣勢，他能不順勢做到底麽？
眯著的眼睛裏麵都綻放出了亮光，顧亦城滿身都是壞壞的氣息，正得意著，就被踹了一下，是老爺子，從他身後……
“爺爺！”
“少賣關子！把單子給我，然後你滾到一邊去！”實沒自雨的。
用拐杖指一指慕兮年身旁，爺爺橫眉豎眼的指示著顧亦城——還不快滾回去守著？！
“遵命，長官！”
筆直的雙腿立刻並攏，對著爺爺敬了個禮，顧亦城飛速奔回到慕兮年身邊，她正坐著呢，沒轍，傷口實在還很嚴重，站不住的……
至於其餘的人，全部都站著，沒有一個不是筆直端正的，就連顧亦城，都少了那麽幾分玩世不恭的痞子氣息。
在顧家所有人眼中，老爺子是重中之重，誰都極其尊重他，禮儀孝道必然都是做到最完美程度的……
捏著單子看，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確定了好幾遍，爺爺這才鬆開眉頭，露出滿意的笑，眾人也緊跟著鬆了一口氣。
如果說剛才亦城那小子不正經的話語是在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的話，那麽爺爺這樣的表現，就是當真鐵板釘釘的事實了，誰都安了心！
“行了，沒有血緣關係就好。”
將單子遞給顧君臨，老爺子同時招手示意夏未年過來……
“小丫頭，來。”
“爺爺……”
“以後啊。”
一手握住一個，顧老爺子左看一眼右看一下：“這以後啊，就是一家人了。”
當然明白這一家人中蘊含的深意，臉兒通紅，夏未年乖乖巧巧的點著頭：“是，爺爺。”
顧君臨簡直都要笑開花了，直瞅著她樂，傻兮兮的，有一種失而複得般的巨大澎湃感，以及——點點滄桑。
心底微微有些發酸，緊一緊他的手，爺爺將這倆小輩的手放在一起：“君兒。”
“爺爺。”
“以後好好待人家。”
“是。”
這是必然的，他一定會好好待她，視若珍寶，珍愛一生！
暗暗在心底立著誓言，顧君臨激動的神色之間，滿是鄭重……
他知道，過了爺爺這一關，就什麽都不用再擔心了，苦日子都熬過去了，剩下的，就隻有甜。
◆
皆大歡喜，一場讓人提心吊膽的事宜總算有了準確的歸宿，夏未年就連走路都輕快了許多，然而對於她身世的疑惑，爺爺卻還記掛著……
“這丫頭到底誰家孩子，需不需要我去把當年，咳，那些人的血樣都逐一提供？”
“我沒意見，看未未的。”
慕兮年是真沒有，反正無論如何，這丫頭都是她的妹妹，親妹妹。
“那萬一……”
夏未年很是猶豫，她想的是，萬一她是……陸家的人呢？豈不是又給大家添堵了？
“你就是你，跟是誰家的沒關係，哪裏來的添堵一說？”
爺爺倒是開明的很，這小丫頭何其無辜他最是清楚不過，當然不會拿她的身世去說事，更何況，當年那一場災難，若非他那兒子對她母親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其實都不會發生的……
所以說到底啊，還是他兒子害的她！
前塵往事再如何都已過去，換不回當初，自己也隻有盡所能去彌補了……
“會不會其實就是你父親的？”
顧亦城適時提出這個疑惑，卻換來慕兮年的準確答複，搖著頭，她說：“不會。”1bRqs。
“為何這樣說？”
“母親雖然神智不甚清醒，但是在懷孕那一段期間還是很清醒的，她從頭到尾都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她對不起父親，那不是他的孩子。”
“你父親做過絕育手術。”
剛剛趕到的顧母說。
她是除了慕遠山和夏冰清之外，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了，原先一直沒敢說，就怕給這些個孩子製造了壓力……
“媽。”
顧亦城同慕兮年異口同聲的喊，笑了下，顧媽媽神色再度回到剛才的凝重，她這是又想起了當年事了……
慕遠山是在被下了藥的情況之下與夏冰清發生了關係，他那種清高道德的人，最是不能允許這種錯誤的發生的，然而，夏冰清確實是把清白給了他，所以除了擔負起責任，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顧媽媽想，正是因為深刻了解這一點，因此夏冰清才會選擇這樣做，她掐住了慕遠山的良心七寸。
然而，算計的再好，也沒辦法抓住慕遠山的心……
不錯，他是娶了她，隻關乎責任，婚後，不，應該說，從始至終，他都並沒有再碰過她。
生活日常等任何細節上，他都把夏冰清照顧的很細致周到，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儼如完美老公，隻除了床上。
夏冰清多麽高傲的一個女人啊，她哪裏能夠受得了同睡在一張床上的老公與自己同床異夢？又哪裏受的了他心心念念著初戀情人？
於是，出盡百寶，使出各種手段，她隻為了再次讓他要自己，卻沒有一次再成功過，慕遠山的鐵了心不再犯錯誤，不容許自己的心靈再出軌，因此的，在這種糾結掙紮之中，夫妻生活一過就是好幾年，直到杜予清生下顧亦城，慕遠山好似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借此機會，夏冰清終於又得了手……
也就那一次，有了慕兮年。
也是自得知有了寶寶之後，慕遠山開始學著去敞開心扉，去嚐試著愛她，他名義上的妻子，但，終究失敗了，愛過杜予清那樣一朵美豔鮮活的紅玫瑰，夏冰清這樣一朵清美的白茉莉，當真不夠味，至少，性情上就沒那麽暢快！
也不知道慕遠山到底怎麽想的，竟就跑去做了絕育手術，興許是害怕自己再犯一次錯誤？
慕遠山的想法顧媽媽已經不得而知，她隻知道，那時候，當得知他去結紮之後，夏冰清跑到自己麵前，好生一番哭鬧，言詞之間都是咒怨，她恨她，恨她傷害了她的丈夫還不徹底放了他！
天知道，顧媽媽有多麽希望慕遠山能夠得到幸福，她知道自己當年的選擇有多麽自私，更知道下嫁於顧博明對慕遠山而言又有多麽傷人，然而，這是她的愛情，她在曆盡千帆之後看的到未來的歸宿，她也無力，更不想抗拒……
“其實我覺得是誰的血脈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了，不是嗎？”
顧媽媽如是說，也如是想，她這話也是爺爺他們所有人的心聲，捋著胡子，點著頭，爺爺眯著眼睛笑看著夏未年，那賊賊的光澤，嚇的她小心肝都是一縮！
“爺爺……”
“小丫頭還在上學吧？”
臉一紅，絞著衣服下擺，夏未年羞的直恨不得往地底下鑽……
“是啊。”
是啊是啊，她還在上學，才剛大一呢，竟然就鬧的這麽雞飛狗跳的，最關鍵的是……還懷了孩子！
夏未年臉紅到滴血，眾人哄笑，就隻有慕兮年，冷著一張美人臉，涼颼颼的向著顧君臨扔過去一記冰刀子！
顧君臨難得有些發窘了，撓了撓後腦勺，對著慕兮年笑了笑，他用眼神無聲的傳遞著歉意——“抱歉了，違背了對你的承諾。”
夏未年成年了，慕兮年並不反對她戀愛，隻是某些事情，絕對不允許，懷孕就是重中之重，為著這，她還曾經特意單獨去找過顧君臨，天知道啊，顧君臨那樣霸氣傲視天下的男人，在自己戀人的姐姐麵前卻表現的像是個青澀少年，在她的冷眉冷眼之下，坐立不安。
那時候慕兮年明確要求——不可以突破防線，忍不住也要忍！
顧君臨當場答應了，也確實做到了，戀愛一年最多也就隻是摸一摸夏未年，還是隔著衣服的那一種！稍微深入一點的他都不敢繼續下去！否則到最後憋壞的還不是他自己？！
要知道，現如今這個社會，就連愛情都是快餐式的，有一大部分的人崇尚並且追求一夜情，談戀愛一年了都還局限在二壘，傳出去簡直就是男人中的恥辱，女人會罵之的生理有毛病，該看男科了先生！
顧君臨隱忍頗久，最終還是在崩潰之下，突破了，偏生還留了種。
熱鬧看的極有味，享受著四哥的窘迫小樣，顧亦城摸著鼻子直壞笑，偷偷往他手心裏掐了一把，慕兮年腹誹——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當然，她也是。
還沒確定戀愛關係就……關鍵她也很主動……
麵皮微紅，慕兮年也沒臉去怪顧君臨了。
圍繞著這兩對，一大家子和樂融融的，陸老爺子卻在這時，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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