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126.我愛你
走完最後一步，慕兮年腳還沒沾地就被抱住了，一入熟悉的懷抱她就整個放鬆。
滿意一笑，圈著她的腰，顧亦城指尖一抽，覆蓋在她眼睛上的紅絲巾就鬆動了，如水般，滑落而下……
“怎麽？”慕兮年納悶，怎麽就放過她了，玩夠了？
“自己看看。”
“恩？”
努努下巴，指向她身後，顧亦城示意她看過去：“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是她剛才走過的地方。
是字。
應該有三個。
不是並排排著的，而是斜斜向前延展開來，從她走來的那個位置，她一步一步踩過來的，最後的收尾處就在她腳下，慕兮年想，她哪怕再多向前走動一毫米，字都該變樣了吧？
難怪他一步就要一個指令，連落腳點都要算好，這樣的精心準備，不是玩，真不是……
當真徹底懵了，愣愣的看著，慕兮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了，無聲一笑，顧亦城牽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著，特意繞開那排字走，是走在外圍的，這個距離正好，既不會破壞了字，又恰好能讓她看個真切。
字不大，剛剛好夠看完全的程度，慕兮年想，是個中國人都認識這三個字。
先是走過你字，然後是愛，最後回歸原位，她的出發點——我。
當腳踩在最初出發點的不遠處，猶如塵埃落定，慕兮年的心，也定了。
心中默然無聲的念著，一向反應伶俐的慕兮年這一刻卻緩了許久，就好比音樂樂符，拍子被拉慢到極點，就三個音符，不斷的彈唱重複著，無限拉長……
悠遠而深長，徹底蕩入她靈魂深處。
完腳麽落地。我愛你。19XTd。
這就是他想說的話？
雙足穩穩踩著沙麵，她看向前方的視線整個都在發直，極其難得的怔愣，出現在她那張精致又靈氣的麵頰之上，呆呆的，有點兒嬌憨一點兒傻氣，可是為什麽，會這麽動人？
從身後圈住慕兮年，用自己的高大身形將她整個團團護住，顧亦城偏轉著頭在慕兮年臉上輕吻不停，深邃視線，一刻也沒轉開過，卻不曾逼迫她，而是給予了她足夠充分的時間，等她適應，縱她沉默……
細細碎碎的吻，小雨點一般落不停，雖很細微顧亦城卻依舊吻的盡興，她的那股子女人香，光是聞著他都是覺得舒心點，他有時候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光是抱著她，什麽都不做，他都可以一直守到白頭？
真的不會膩，也不覺無聊，跟她在一起，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滿足。
◆
腦袋發蒙，“嗡嗡嗡”的唱響不停，所有的節奏音符最後都會幻化成那三個字，字字敲砸著慕兮年，她對時間完全失去了概念，隻覺得被拉長了許久，霞光披照的暮色都轉成了黑，沉沉壓向天際線……
入夜了海邊格外涼，海風也變大了，簌簌吹拂在身上，偶爾重的時候都會覺得是被打了，會隱隱的疼，她不過一件無袖連衣裙，可奇跡的是，卻不覺得冷，一點都不。
是因為有他護著的緣故吧？
他的身軀總是那樣火熱，總是可以消融她內心深處的冰與寒，猶如他的性格，火焰一般，跟他在一起久了，連帶著她這種冷漠性子都要被燒起來了，就像現在，她就特別想抱著他叫喊，抱著他跳！
“好好的，折騰這種東西做什麽？肉麻！”
沉默良久的後果就是連嗓子都有些啞了，乍一開口就像磨砂，再配合著她這故作嗔怪的語調，還當真不那麽中聽，相當的煞風景，但是顧亦城卻全然不介意，健碩胸膛震動著，他悶悶笑出了聲……
他愛的，就是這樣的她啊！
在公司那樣聰慧過人，遇險都凜然不動，嚴肅刻板的老處女一個，一點都不可愛，然而到了他麵前，卻連這麽點小浪漫都扛不住，極容易緊張，眉眼之間都透著無措，全然不諳世事，可即便羞到連耳根子都紅了，她偏偏還能硬撐，端出高姿態，簡直瞧不上他一樣！
寶貝啊寶貝你可知道，這樣獨特的你我有多珍惜麽，你又可知道，我心裏麵的愛，有多深嗎？
“笑什麽！？”
沒見過這樣的，一個人都樂的出來，被罵也這麽高興，神經病一樣！
又是一嗔，慕兮年簡直是飛著刀子眼橫過去的，可是眼角眉梢，竟挑出了那麽一絲嫵媚，風情萬種的……
越發笑開懷了，顧亦城心髒沉甸甸的，整個都脹滿了，是真的幸福。
“以前我怎麽膩歪你都沒說過一句肉麻，怎麽不過三個字，你就覺得肉麻了？”
“我……以前也肉麻啊！”
“那怎麽就沒聽你說過？”
鼻尖頂住慕兮年麵頰，蹭蹭，顧亦城用牙齒去細細的咬她：“怎麽這會倒是抱怨起來了，恩？”
“你要喜歡聽我抱怨，我以後多說說！”
“少裝！”
刮刮女人鼻子，再捏捏，顧亦城別提有多親昵了：“寶貝明明就是害臊了，怎麽，很激動？”
“來，讓你男人摸摸，是不是心跳都加快了。”
臭流氓一隻，光天化日之下就去摸人胸，借著感知心跳吃盡了豆腐，那狼爪子，就差伸進去直接揉捏了！
“你到底懂不懂氣氛！”
這麽好的時刻，全被他毀了！
“啪”的一聲，拍打在顧亦城手背上，慕兮年真要埋怨他了，不過，他亦然有埋怨：“那是誰先破壞的？老子好不容易玩一次浪漫，你開口就是句肉麻，還嫌我折騰！”
他可委屈了！
哼哼兩聲，顧亦城捏過慕兮年的下巴，讓她再度看了回去……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我……”
有。
很多。
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這性子，是當真別扭，其實顧亦城自己都不好意思，依照他的厚臉皮程度，按道理來說我愛你這句話，應該是信嘴拈來，可他卻不知道為什麽，一個我字才一翻轉到喉嚨口他就臊了。
臉皮開始發燙，尤其想到還要麵對她說，看著她那對眼睛閃亮亮的，他就心跳加速，砰砰砰的，跳的劇烈，儼如要破表了……
那麽多肉麻話都很隨意，唯獨這句覺得好難為情，顧亦城自己都覺矯情，隻想吐血！
可是怎麽辦呢，就是不好意思說啊，所以，隻好換這種招數了，他用腳底心一步一步的踩出來，總可以了吧？！
凝眸同慕兮年一起看著那斜斜指向前的三個字，想著她剛才是怎麽在他的指令下一步步走過去的，顧亦城就心動不能自持，俊挺下顎抵住她發旋，一邊摩挲著她發絲他一邊開口：“那我這樣說吧。”
“這句話，顛過來倒過去讀都可以，你說是不是，兮兒？”
我愛你，你愛我。
兩顆心融為一顆，因為愛。
對嗎？
“……嗯。”
點頭，慕兮年雖很輕聲卻是堅定：“嗯，是！”
是的，我也愛你。
驀然的，眼圈就紅了，慕兮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這麽動情的時刻，為什麽她會有一點點的悲涼？
是以前的苦日子太多，所以太甜了，反倒心發慌，生怕老天爺不會如此厚待她麽？還是太幸福反而沒了真實感，就怕自己不過在做夢？夢醒了，就又是那個冰冷涼薄的世界？
“亦城……”
嗓子都是哽咽。
慕兮年永遠不會知道，她的那一個“是”字，對顧亦城來說意味著什麽——他的整個世界！
她承認了，承認了對他的愛，即便沒說，這亦然足夠了！
指腹顫抖著撫上慕兮年頸間，在她喉嚨那一塊來回摩挲著，顧亦城低頭下去，將唇貼上她耳朵，萬般動容：“知道為什麽要讓你這樣走過去麽？”
“知道為什麽不是我字最後收尾麽？”
這樣再牽著她走回去，才是很順直的我愛你，可他卻反著來，先讓她讀到你字，再是愛，再是我。
“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才是最重要的，在第一位，而我，在你其後，守著你就好，用愛。”
“兮兒，遇見你之後，對我來說，人生重要的事情隻剩下了三件，如果把它們從輕到重排列，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我愛你。
愛你。
你。
◆
所以，你一路走過來的，是我的心，我顧亦城未來的人生。
◆
原先還能控製，這會子是真沒辦法壓抑了，眼眶徹底濕潤，慕兮年死死攥著裙擺才勉強讓自己沒哭出來，淚珠在眼中打轉，迎著月色發光，緊緊咬著唇，她拚命控製。
當然感受的到她細微的顫抖，顧亦城卻不說話，隻揚手，照著半空打了個手勢。
“砰”的一聲，一朵煙花有感應似的，在天幕綻放……
心一顫，慕兮年瞬間被吸引了過去，煙花瞬間即逝，可是對麵原本黑黢黢的，她所以為的海平麵，卻有一盞接連一盞的燈亮起，猶如百花，爭相競豔。
嘴微微張開，訝然，慕兮年整個都呆了。
這……
勾唇，顧亦城的微笑，在這突如其來的閃亮燈光之中，顛……眾生！
俯身。
低唇，吻，落下。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