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用一輩子還
回到家，江晚才想起來，她出來了一天一夜，忙得暈頭轉向，都忘了跟林曉芙說。
所以她免不了被林曉芙一頓痛斥：“江晚晚，我還以為你出去跟陸景行待了一晚上，消息也不回，電話也沒接。出了這麽大事，你都不跟我說，你還把我當朋友嗎？”
“我……真忘了，手機放在包包裏，我也沒一直帶身上。”
林曉芙也沒有真為難江晚：“行了，讓我明天過去，我就原諒你。”
“你過去？”她驚詫。
“對啊，不然呢？你還要上班，下期節目不是就快要錄製了，總不能手術後一直在醫院吧。反正我最近也沒事，我過去就好了。”
“你不是還在日更萬字嗎？哪有空？”
“哎呀，這有什麽難的，我晚上兩三個小時就搞定啦。”林曉芙擺擺手，打著嗬欠進了房間，“就這麽定了，我去睡覺了。”
看著關上的房門，江晚心頭微微一動。
她知道林曉芙不會睡。林曉芙那種追求質量的寫法，日更萬字怎麽可能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內寫完，隻怕這些天晚上要加班加點了。
江晚不知道該不該拆穿，她心中歉然，但也沒有辦法。
有的人情，需要欠著。
江教授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等到第二天晚上，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住進了監護病房。觀察了半天，沒有異常情況，便又轉回了普通病房。
“你看看，你掉什麽淚，我這不是好好的……”江教授聲音虛弱，但還免不了責怪江媽媽，“你看，你一哭，惹得姑娘也難過了。”
“你個老頭兒，隻知道說胡話！”江媽媽眼裏噙著淚，嗔怪道。
江晚在一旁壓抑著自己近幾日亂糟糟的心。好在，現下終於塵埃落定。
林曉芙一貫能說會道，她插科打諢，終於哄得江媽媽破涕為笑。
陸景行忙裏抽閑，一天會過來三四次。
病房裏其實說不上忙，陸景行請來的護工阿姨手腳麻利，很有眼力勁兒，該幹的事情都搶著幹了。幾個人待在病房裏，雖然一直熬著時間，但並不是很忙。
到最後，江晚看著林曉芙眼眶逐漸浮現的黑眼圈，索性打發好朋友回去了。隻留下她和江媽媽兩個人陪在江教授身邊。
午間的醫院出奇的靜。也不知是這個時間段安靜，還是這個樓層安靜，連走廊上的高跟鞋聲都能聽清。
腳步聲愈近，江晚聽到病房門口一聲輕輕的熟悉的：“晚晚。”
江晚驚詫地抬起頭，看到躲著病房門外那雙勾魂攝魄的媚眼，再轉頭看睡衣正酣的父母，
便躡手躡腳地跑到門外。
“你怎麽來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夏蓉蓉眨眨眼，拉下口罩，“放心，沒人注意到我，認不出來。”
江晚下意識把夏蓉蓉拉得離病房遠遠的：“我不是在說這個……你現在這個身體，不要到處亂跑，我給你記的注意事項你有沒有看？”
“看了看了。”
小姑娘低頭，看到夏蓉蓉那雙恨天高，反問道：“你還穿高跟鞋？”
夏蓉蓉吐吐舌頭，有點心虛：“忘了嘛……你爸爸怎麽樣了？”
“昨天剛做完手術，沒什麽大問題……”江晚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倒是你，怎麽就跑來醫院了？”
“我沒那麽嬌貴啦，以前我媽病了那會兒，我天天在醫院待著。”提及往事，夏蓉蓉輕描淡寫，但眸間還是閃過一絲淒愴。“我聽臨意說了，叔叔現在是早期，以後定期複查，沒什麽大問題。我媽那時候發現得晚，後期吃了不少苦頭，但也沒救過來。”
江晚隻知道夏蓉蓉母親已經去世了，卻不知期間還隱藏著這樣一段往事。
“你別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夏蓉蓉輕笑，“我可不是來惹你傷心的。看你這邊沒什麽事我就放心了。”
江晚想起前些日子陪夏蓉蓉挑的各種東西：“對了，蓉蓉你的婚紗到了嗎？”
“還有再過段時間吧，英國那邊說昨天才發。”夏蓉蓉秀眉微蹙，“也不知道是誰走的風聲，好幾個品牌商都知道了。最近天天打電話給段段，問要不要在婚禮時用他們的商品……”
“陸總的意思呢？”
“他覺得無所謂，看我喜好。但我不想把婚禮的儀式做得那麽商業化。”夏蓉蓉想起陸老爺子的叮囑，“而且我也不想請圈內人和媒體。”
“那也挺好的。上次程可汝結婚……”
“可別提這茬了，我可不想弄成那樣。”江晚不提這個人還好，一提，夏蓉蓉就覺得好笑。
程可汝是她的對家，兩個人都是明豔型女星，通稿彼此豔壓對方多年。結果上半年程可汝嫁了個大她十五歲的富豪，請了一堆營銷號在網上造勢，明裏暗裏踩她。那時候夏蓉蓉正是網上被黑得最慘的一段時間，牆倒眾人推，程可汝借著自己嫁入豪門，諷刺夏蓉蓉時運不濟，眼看就要過氣。
夏蓉蓉愛憎分明，陸老爺子的叮囑她記在心上，但並不代表她對程可汝就可以放下芥蒂，既往不咎。
程可汝那場婚禮極盡奢華，婚禮過程也是全網直播。關於她婚禮的熱門在熱搜榜足足掛了兩天，和夏蓉蓉那時出事的熱搜並排著
，極盡諷刺。
網上好事者頗多，有人把程可汝和夏蓉蓉近幾年發展的近況作比較，更有尖酸刻薄者一邊恭維著程可汝嫁得豪門顯貴，一邊暗貶夏蓉蓉緊攀陸臨意的高枝卻進不了陸家的門。
眼下，夏蓉蓉和陸臨意還沒有在網上正式公布婚訊。但夏蓉蓉有點頭痛，她已經竭力在低調，但如果婚訊公布……她不知道媒體又要怎麽寫了。
夏蓉蓉並沒有在醫院待很久。她知道江教授沒什麽事，一家人被陸景行安排得很妥帖，便放了心。
陸臨意發來消息，說過會兒接她去公司。夏蓉蓉看小姑娘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有點懨懨的：“我要走啦，你不都不留我一下嗎？”
江晚嗤笑：“如果是在我家，那我是要留客的，但在醫院，你還是快走吧。”
江晚自從知道夏蓉蓉懷孕後，幫她操心這，操心那，注意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用，倒好像她是孩子的媽媽一樣。
眼下夏蓉蓉跑到醫院來，江晚更是擔心得不行。萬一有個閃失怎麽辦？
“行行行。那等叔叔出院了，我再來看你們。”夏蓉蓉看著手機上那句“醫院樓下等你”，拉著江晚的手，像撒嬌似的，“對了，晚晚你到時候來給我來當伴娘怎麽樣？”
“嗯？”江晚受寵若驚，“好啊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複，夏蓉蓉心滿意足地拉起口罩走了。
陸臨意的車就停在醫院側門邊，黑色的車身如同他的主人一樣，泛著冰冷矜貴的光澤。
夏蓉蓉慢慢走來，抬手輕叩車窗：“有急事？”
車窗緩緩降下，陸臨意淡淡的：“一起去趟公司。”
到了陸臨意的辦公室，夏蓉蓉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頭暈目眩，感覺腦袋都要大了。
“這些……是什麽？”
“你簽名就行。”陸臨意坐在一旁，翻著其中一冊，放到她眼前，“來，先簽這個。”
“等等……我看看……”夏蓉蓉定睛一看，吃了一驚，“商鋪轉移？陸臨意，我跟你爸說了，不拿你家一分錢的。”
“看清楚，這是我的，不是家裏的。”陸臨意歎了口氣，“家裏的我當然不能動，畢竟還有鴻鈞和景行。隻是這些……”
夏蓉蓉明白了，這是陸臨意名下的資產。她翻了翻，越翻越感慨。
資本家果然是資本家，她隨便簽兩家，好像就不用去辛苦拍戲了……
“算了算了，”夏蓉蓉經得起誘惑，“陸臨意，我有錢，再多也用不上。”
“夏蓉蓉，”陸臨意正色道，“人心會變，但這些不會。”
她微微一怔，沒有從陸臨意深邃的眼眸中讀取到任何情緒。
陸臨意說得現實。商界風雲詭譎，變幻莫測，娛樂圈也不是什麽太平之地，有這些，將來不管有什麽不測，總可以傍身。隻是他說到了人心……
夏蓉蓉咬牙切齒：“陸臨意，你的意思是你以後可能會找別的女人嗎？”
陸臨意一反常態，出奇的冷靜：“蓉蓉，論手腕你比不過我……”
娛樂圈裏嫁豪門顯貴的很多，但轉眼間風流雲散的也不少。很多女明星在離婚後分不到多少好處，事業上還要受這些負麵新聞的幹擾。
他自知不是什麽良善的主兒，覆雨翻雲多年，手段狠辣。夏蓉蓉如今為了他準備暫時息影，他明白她的犧牲。
如果哪天他和夏蓉蓉走到這一步……他思慮事情向來周全，眼下不過是把最壞的情況算進去，給夏蓉蓉留下條後路。
夏蓉蓉神色漸漸凝滯，轉而又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好嘛，那就當是欠你的了。”說著，手腕一揮，拿筆在幾個文件上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行，欠我的，慢慢還。”陸臨意淡淡一笑。
慢慢還，最好用一輩子來還。
簽了幾份文件，夏蓉蓉的手一停，懸在半空中：“陸臨意，咱們兩個好像還沒領證呢……”
“明天去。”
“不是，我是說咱們兩個沒領證，你也不怕我把這些簽了然後卷錢跑路……”夏蓉蓉眼睛滴溜溜轉，狡黠地笑著，“那你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夫人……”陸臨意湊近她，“如果這樣，那是你的損兵折將。”
難道他陸臨意，堂堂一公司老板，還沒有幾家商場鋪子值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