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喜歡的人是你
陸景行知道江晚今天下班後和好朋友去逛街了，便沒打擾，下班後徑直驅車回了家。
家裏還是隻有陸老爺子和陸鴻鈞。陸老爺子正在看新聞，電視裏的杜若白精致優雅，正在播報著當日的本市訊息。陸鴻鈞最近開了新坑，眼下正在他的房間裏勤勤懇懇地碼字，門外掛了一個“請勿打擾”。家裏是難得的安靜。
現下天氣已轉暖，風裏早沒了那股刺人的寒冷，陸景行坐在樓頂的露台上，看著院子裏婆娑的樹影，突然想點一支煙。
其實陸景行甚少抽煙，隻是夜色很靜，他卻莫名覺得躁動不安。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一閃，很是耀眼。是夏蓉蓉發來的信息。陸景行從沒收到過來自她的信息，所以有幾分詫異地點開了手機。
很簡單的一句話，文字背後卻藏著夏蓉蓉的忐忑：“我今天和晚晚出去，好像給你暴露了什麽。”
暴露了什麽呢？陸景行端詳著手機，還沒來得及疑惑為什麽她們兩個會一起出去，突然想到他一直猶豫著不敢跟江晚說的那些事，慌了神。
當陸景行看到江晚穿著一身薄薄的衣服在樓下等他時，他突然覺得，夜風似乎還是有點涼。
看到他從車上下來，她的臉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隻是定定地，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空氣一時很沉默，江晚就站在他麵前，他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
還是江晚先開口，語氣裏卻平白多了幾分客氣和禮貌：“陸醫生，你來了……”
這一聲“陸醫生”，讓陸景行不知如何應答。他似乎察覺到，他們兩個的距離好像又遠了。
她看了他一會兒，沮喪地垂下腦袋，小小的身子無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隻問了一句：“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他明明為她做了那麽多，卻瞞得密不透風，一絲一毫都不肯讓她知道。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吃過感情的苦，知道一個人單方麵的付出卻等不來回應有多難過。
“晚晚，我是瞞你了。”陸景行承認，卻還是不由上前一步，按住江晚的肩，低下頭，一雙深邃的眼睛望向她的眸底，“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要瞞你？”
他為什麽要瞞著她？是啊，如果他待她隻是普通朋友，其實大可不必。索性大大方方說出來，也不必記掛她的安危，擔心她有沒有自己小小的驕傲，勞心她是不是真的過得好。
他隻想她過得好，能毫無負擔地笑。生活已經夠苦了，他欣賞她是一個女戰士，卻也私心想讓她當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
江晚輕輕地搖著頭，躲避著他的視線。
陸景行是真急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知道江晚還沒有完全放下心裏的包袱。可他真的害怕，他怕她會離開，他怕自己還沒來得及表明心跡，就已經被她判定輸了。
陸景行是被江晚的一步步後退逼急了，才會不管不顧地開口。他一手攬過江晚想要逃離的肩頭，一手按定江晚在原地，望著她，一字一頓說：“我為什麽瞞著你，晚晚？我喜歡你，你難道還要裝作不知道嗎？”
“我……”江晚不是不知道，她隻是害怕。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坦率地去麵對她和陸景行之間起的微妙變化，對於她湖底泛起的微微波瀾也刻意視而不見。她隻是怕自己的熱忱又一次遭到奚落嘲笑。
“我知道你心裏有顧慮。但是晚晚，如果你對我不是那麽排斥，能不能告訴我，我距離你還有多少步？如果還有十步，我就走十步；如果還有百步，我就走百步。哪怕你就站在這兒也好。”他會一步步走向她，他隻求她不要後退。
江晚覺得自己真的很不爭氣。好端端的，怎麽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呢？
陸景行雖然謙遜有禮，但家世如此，骨子裏總是有幾分驕傲的。他人生的前二十六年裏，從來沒有為一個人或一件事低過頭。隻因為這個人是江晚，他肯了。
“我可能……沒有那麽喜歡你。”江晚遲疑著開口，“陸景行，我不像你，我之前喜歡一個人六年，我的感情，到最後……被人貶得一文不值。我在那個人麵前，到現在還抬不起頭來。我不想對不起你……”
推己及人，她有點心疼。她怕自己單薄脆弱的感情回應不了陸景行的深情。
陸景行的眼眸有些黯淡，他知道江晚心底的苦澀，卻不曾想那段感情紮根那麽深。六年的時光何其漫長，他嫉妒那個人可以占據她生命如此多年。陸景行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聽到了答案，但江晚的話還沒說話，他必須聽下去。
“我知道一個人的喜歡有多麽難得。我不想辜負你。隻是我可能走得有點慢，可能你走了十步，我才走一步……如果你願意，你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等我慢慢走向你。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是……”江晚一點一點說著，每一句話都思慮良久。
“願意。”陸景行大喜過望，滿口答應。他沒想到山回路轉還有餘地，不禁伸手一把將江晚小小的身軀攬入懷中。至於後麵的話，他已經不願再聽了，他隻知道江晚下這個決心有多不容易。
他的臂彎很大，卻緊緊環繞著她一個人。她的腦袋埋在他的胸口處。夜風微涼，她能嗅到這個緊密的懷抱裏裹挾著一絲淡淡的清冷的煙草味
。但這懷抱又無比熾熱，撫平了她的跳動不安的心髒。
“我可能走得很慢。”江晚又一次重複著，小心翼翼地抽出被陸景行緊錮的手，試探著環上他的腰。
陸景行的下巴輕觸在江晚的額頭上，小姑娘清甜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揉揉小姑娘蓬鬆柔順的長發，不再言語。
他不擔心她走得慢，隻怕她會走得累。他們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等。
一直等到那天，她對他說，她準備好了。
…………
林曉芙正在家裏構思框架，見江晚下去了好長一段時間，回來後也是紅著一張臉，立刻看出了端倪：“怎麽？陸醫生今天晚上突然來找你，說什麽了？”
“就說……他……”江晚微微抿著嘴唇，支支吾吾了半天，臉更紅了。
“哦，表白了。”林曉芙明白了，繼續追問，“那你呢？你怎麽回他的？”
“我說我再想想……讓他給我點時間……”江晚不敢敷衍林曉芙，言簡意賅地概括道。
林曉芙一聽卻不樂意了，她知道這些年江晚心裏一直放不下的是什麽，越發覺得不痛快，索性快言快語直接點出來:“晚晚，你這有什麽好考慮的。那個顧銘有什麽好，讓你這麽放不下他。我那天看你還留著他送你的那兩台相機。要我說，既然他都跟別人求婚了，咱們索性跟他斷個幹幹淨淨，他的東西一件都不要留。”
“其實……”江晚一向說不過林曉芙，但還是要為自己申辯一下，“我之前把他的東西都扔的扔，捐的捐了，留著相機還有一個原因是……相機折價賣了很虧的。”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台相機賣二手不過幾千塊，她沒有多餘的錢再買一台新的。
林曉芙卻很果決：“賣掉賣掉，我剛發了稿費，下下個月不是你生日嘛，我送你，就當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了。”
“富婆，你開什麽玩笑呢？你的稿費才多少？”江晚對於林曉芙的經濟狀況很清楚，她隻零散給雜誌寫些稿子，新連載還沒開，哪有什麽收入。
“我不管，你拿顧銘送你的禮物寶貝那麽多年，我不樂意。我也要送你，讓你每次拿起它時就想起我，當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對著它，就能想起我，想得牽腸掛肚，夜不能寐。難不成我在你心裏還沒有顧銘的分量重嗎？”
江晚說不過她，隻能笑著催她快去寫稿，好給她攢錢換相機。
鬧歸鬧，江晚知道，既然決定要重新開始，相機是不能留了。留著，總歸會在某時某刻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個人來。
她拿出放在櫃子裏的兩台相機，把單反裏的照
片逐一導入到電腦上保存好，又想起膠卷相機裏還有一卷膠卷。這台膠卷相機用的次數寥寥無幾，當年顧銘送她時還讓她好好練技術，說什麽等她衝出照片來一定要給她看看。可她天天在學校天天抱著單反跑，實在沒怎麽碰這台老機器，到現在一卷都沒拍完。可到底裏麵還是留了她些許青春記憶的，她拆出膠卷，把兩台相機分別擦拭好。
做完這些，她把兩台相機又重新收拾了一遍，然後在網上掛上售賣信息，上傳照片。
終歸，是要往前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