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暗中你是我的救贖
江晚沒有忘記夏蓉蓉的提醒,加上那次在學校禮堂的遭遇,她的危機意識得到空前提高。
這些天她上下班準時,天天拉著小葉一起走。兩個人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發現風平浪靜,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天臨下班時突然來了任務,沒辦法,江晚隻能加班趕了一篇新聞稿。忙完時已經八點,天邊的星星都隱隱出來了。
陸景行好幾天沒見江晚,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回到家便給她打了個電話。
江晚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夾著電話高興地說:“我這就下班啦。”
“加班了還這麽高興?”陸景行看了看時間,知道她工作辛苦,沒曾想她還能這麽甘之如飴。
“對呀。今天聽主編說,我這個季度的獎金是我們部最高的。”江晚美滋滋地收拾完東西,往樓下走著。
“發了獎金是不是該把之前的承諾兌現了。”陸景行想起過年前就約好的火鍋,這都過年多少天了,先不說火鍋,他連江晚本人都已經很久沒見了。
“好呀好呀——啊——”
江晚不是莫名其妙突然發出怪叫,而是這時她在樓下,看到了那個正以扭曲的姿勢趴在公司玻璃大門上向裏看的——宋先生。
這時候的天已經全黑了。公司的大樓裏已經也是黑漆漆一片,幾個安全出口的標牌幽幽地泛著微弱的綠光。其他人都已經下班了,整棟大樓空無一人,隻剩江晚,一個人握著手機,走到樓下,正對上門外男人慘白陰森的笑容。
江晚轉身就往樓上跑。她不知道她為什麽下意識就是要跑,但她知道樓下那個一直等她落單的男人不懷好意。她跑得急,甚至上樓的時候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江晚跑到了三樓的女洗手間,反鎖住門。
“嘎達——嘎達——”周圍很靜,江晚能很清楚地聽到,那是上樓梯的腳步聲。
她低頭看,洗手間門的下方是空的,如果從外麵看,剛好能看到她的腳。幸好馬桶是蹲坐式的,她輕輕地放下馬桶蓋,悄悄地把自己挪到了馬桶蓋上麵。
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隻聽到江晚撲通撲通的心跳和徘徊在走廊上的腳步聲。
“江記者,你跑什麽的呀……我就是想見見你。”男人灰白色的臉在一片黑色中漂浮著,聲音從走廊的另一邊傳來,越來越近,“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呀……我知道什麽是犯法。”
江晚起先還以為是自己過於敏感,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她確鑿了心中的猜想,腿都嚇軟了。
“我就是想要錢……可你們這樣,把我的財路都切斷了,我還能做什麽呀?
我沒有錢了的呀……江記者,我早跟你說過我走投無路了的呀……走投無路的人,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呀。”
江晚緊捂著嘴巴,大氣不敢出一聲。
“他有精神病史,我小時候不順他心意時,他拿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就向我腦袋上扔。我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你要小心。”夏蓉蓉的話這時突然回現在耳邊。
眼淚無聲地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她是真的害怕。
水箱滴答——滴答——一聲接著一聲,串聯起黑夜的恐懼。江晚覺得這像是一場噩夢,比她在學校經曆的那次歹徒持刀傷人更甚。
手機的提示燈這時發出微弱的光,江晚這才想起她和陸景行還在通話中,也不知道陸景行有沒有扣電話。她趁著腳步聲漸遠的空隙,悄悄打開手機,快速編輯了四個字,“公司三樓”。
陸景行正在去江晚公司的路上,他臉色鐵青,一路上踩著油門把車開得飛快。陸鴻鈞在副駕駛上抓著車上的扶手,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微信上發過來的四個字讓陸景行稍稍鬆了口氣,起碼證明江晚目前暫時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到江晚一聲尖叫後,就久久沒有回聲。電話一直是通話狀態,他隻能隱隱約約聽到江晚急促的呼吸聲,卻聽不到江晚的任何言語。他當即便猜測到出了事兒。陸鴻鈞那時就在旁邊,看到陸景行麵色不好,剛要詢問,就被陸景行抓上了車。
一路上陸景行不敢出聲,連帶著陸鴻鈞都不由得屏住了氣息。江晚的呼吸聲就在耳邊,每一下都在敲打著陸景行的心髒。
江晚覺得自己的腳麻了,一陣陣的疼痛不間斷地從下麵傳來。但她一點也不敢動。她生怕弄出一點動靜,這會給自己招來無法想象的後果。
手機偏巧在發完信息後不多久沒了電。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這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她不敢出去,她隻能等,她隻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陸景行身上。
男人始終沒有離開。他一直在各個樓層間徘徊,重複著那些話,卻沒有打開其中的任何一扇門查看。
黑夜如墨一樣包裹起江晚,她覺得自己像隻瀕死的魚,在焦灼地等待著那一抔水,拯救自己於危難。
陸景行和陸鴻鈞趕到江晚公司時,剛好過了二十分鍾。他直奔三樓,疾呼道:“江晚。”
沒有回答。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明閃閃的光一晃一晃的,他逐個房間逐個房間找:“江晚,我是陸景行,你聽到後給個回應。”
陸景行覺得自己要瘋了,江晚的電話
斷了,他沒有她的一點音訊,不知道她究竟怎麽樣了。
終於,在洗手間的門前,他喊完那句話,聽到了細微的一聲叩打門板的聲音。
隻一聲,他便知道是她。
他走進去,注意到那扇反鎖的門,輕聲道:“晚晚,是我,我是陸景行。”
接著是窸窸窣窣的一陣。門內的人好像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個小小的門把擰開。
門內,小小的人兒蜷縮成了一小團兒,蹲在蓋子上,一隻小手撐著門板,滿麵淚痕。她埋著的腦袋緩緩抬起來,看到陸景行,仿佛是不可置信一樣,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的小嘴一扁,如釋重負般,哇地一下大哭出聲。
哭聲裏,陸景行心疼壞了。小姑娘的每一聲哭泣都蹂躪著他的心髒。他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我來了。”
江晚是真的被嚇壞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哭聲。她的整個眼眶都紅通通的,隻知道傻愣愣地抓著陸景行的袖子。
陸景行扶她起身時,她都站不穩了。也是,蹲在那裏一動不動那麽長時間。站得住才怪。緊接著,陸景行發現她的腳好像隱隱有些不適。
“疼……”她小聲說。
“怎麽?”
“不知道……”她傻傻地回答。
然而眼下陸景行顧不得許多了。他蹲下身子,大手一攬,一個橫抱把江晚撈起來,將她緊緊圈在自己懷裏,帶她下樓。
江晚沒有表現出一絲抗拒,她呆呆地抓著陸景行的衣服,原本靈動的兩隻大眼睛現在渙散且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人,腦袋輕輕依靠在他的臂膀上。
她很輕,像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但陸景行怕摔著她,抱著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幾分吃力。
樓下碰到陸鴻鈞。
陸鴻鈞抓著散亂的鳥窩,有點沮喪:“我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但剛剛好像看到有個黑影兒跑過去了。我沒追上。”
陸景行明顯感到江晚那一刻的一陣顫栗。
“先回去吧。”陸景行緊蹙著眉頭,眼下還是安撫好江晚重要,“明天來這裏調監控就行。”
“是宋先生……”陸景行聽到在他懷裏的江晚淺淺的囈語。
“宋先生?”陸景行不解,他對網上的一些信息知之甚少。
還是陸鴻鈞先反應過來:“哦,就是前陣子夏蓉蓉被黑時,網上爆料夏蓉蓉隱私的那個人。夏蓉蓉的生父,對吧?我記得,當時網上傳的那個給夏蓉蓉洗清嫌疑的視頻是你做的?”
江晚聽了一大串話,腦袋越發昏昏沉沉,便沒有吱聲,隻把腦袋
別過去。
陸景行聯想起先前自家大哥打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心裏明白了大半,聲音不禁有些慍怒:“這些事陸臨意都沒壓下來?”
陸鴻鈞一看情況不妙,忙說:“別急別急,咱們先送小晚晚回家,其他事等等再說。”
一路無言。
陸鴻鈞在前麵開車,眼瞅著後麵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心裏在不停地打鼓。
江晚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身上止不住的發抖。一路上,她的小手一直緊緊拽著陸景行的衣袖。
車外流水馬龍,燈火如晝。陸景行低頭看著江晚,心頭隱隱一動,昏暗中,他溫熱的手緩緩覆上、握住江晚那隻顫抖的冰冷的小手。
她靠得他很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源源不斷的暖意從掌心傳來,在這個冰冷蕭索的夜晚,陸景行的這個動作顯得格外鄭重其事。
“有我在,別怕。”他的聲音很輕,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