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祭奠勇士
“倫布先生，您，您沒事吧？”
感傷之時，倫布耳邊傳來稚嫩的聲音。
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小露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守在了酒館門口，正仰著腦袋一臉崇拜地望著自己。
小露西住的地方距離繁榮的鎮中心比較遠，昨天海賊入侵的事情剛剛傳到耳中，她非常聽大人們的話乖乖躲在家中，直到海軍來了才敢走出家門。
所以，她並沒有親眼見到海賊們的凶殘與暴力。
注視著小露西那純真無邪的眼神，倫布沉重的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我肯定沒事啦，還等著給你算這個月的工錢呢。”他伸手摸了摸小露西的腦袋。
反饋回來的第一感覺並不是小孩子烏黑頭發的柔順，而是稍微有些燙手。
那是受到陽光長時間照射所導致的。
“老實告訴我，在門口等多久了？”倫布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小露西見到倫布先生突然板起來的臉，連忙回答：“早，早上就在這裏了，我怕打擾到倫布先生，就沒有敲門。”
“那為什麽不找個陰涼的角落等呢？”倫布繼續問道。
小露西的雙手藏在身後，小手指不斷扭動，她想抬頭看著倫布先生的眼睛，但又有點不敢地低下腦袋。
“我怕離得遠，倫布先生一開門就找不到我了。”
“……”
倫布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他本來還想裝模作樣地訓斥一下小露西，但此時此刻確實沒有那種心情。
“快進來吧，你是這裏的員工，以後來了直接敲門就行了，知道嗎？”倫布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
就算沒有親眼所見，可這一路走來，小露西肯定也聽到了很多不太好的消息。
現在，不太適合讓她受到太多驚嚇。
“嗯！”小露西點點頭，走進酒館。
“腳好點了嗎？”
倫布收拾出來一張椅子給她坐下，又走到吧台的位置倒來一杯涼水，沒有加冰。
小露西在陽光底下待的時間太久，渾身散發著熱氣，這個時候喝太冰的水，將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損傷。
“謝謝倫布大人。”小露西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發現很涼快很解渴後，又喝了一大口，然後才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的腳今天已經好很多了，就算現在要打掃衛生，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說著，小家夥還真的從椅子上跳下來，腳步動作流暢地跑向放著掃把的酒館角落。
然而，當她拿著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倍多的掃把回頭，想要通過掃地來向倫布證明自己的時候……
突然發現，空蕩蕩的酒館裏，地板沒有了往日髒亂的腳印，幹幹淨淨到無從下手。
“唔……”小露西的眉頭緊緊地扭在一起，抱著掃把手柄，低著頭。
垂落的劉海蓋住了小姑娘那雙漸漸變得濕潤的大眼睛。
她的年紀雖然很小，但從小失去父母的她卻經曆過很多東西，所以能夠理解突然變得安靜的酒館代表著什麽。
其實早在聽到許多大人死在海賊槍炮之下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麽，幼小的心靈滿是害怕與不安。
她本能地覺得酒館是最安全最溫暖的地方，於是一大早就強忍著腳踝上的還沒完全消散的疼痛，跑了過來。
淚水順著粉雕玉琢的小臉蛋滑落，滴在了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
小露西見狀，趕緊抬手將控製不住的淚水擦掉。
媽媽曾經告訴過她，眼淚是懦弱者的東西，而她需要堅強。
當小露西的手臂從眼睛上拿開的時候，一本黑白色的漫畫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內。
正是自己平常最喜歡看的《海洋戰士索拉》！
“倫布大人，嗚啊啊啊啊……”
看著伸手遞給自己漫畫的倫布，小露西的忍耐總算是達到極限，淚水瘋狂湧出。
她手裏抓著漫畫，雙臂死死抱住倫布的右腿，情緒接近崩潰。
倫布輕輕撫摸著小露西的腦袋，沉默著沒有說話。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實，海賊襲擊事件不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後一次！
等到小露西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後，倫布轉身走到酒館的木製酒櫃前。
打開櫃門後，他的手掌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沒有猶豫地伸向角落裏擺放著的兩瓶二鍋頭。
英雄需要致以最高的尊敬，他打算去一趟在這次海賊襲擊中犧牲的勇士的埋葬之地，帶上兩瓶他們最愛喝的二鍋頭，最後，再送他們一程！
小鎮街道上冷冷清清，受到昨天的事件影響，向來喜歡群聚閑聊的大家都變得有點幽閉。
除了必要的活動，基本上全都安靜地待在家中。
英雄們埋葬在小鎮靠近海邊的邊緣區域，這是一名守衛港口的士兵臨死前的請求。
他希望在自己死後，也能繼續守衛著小鎮不再受到海賊的攻擊。
連帶著，所有在這場事件中死去的人，也都葬在了那裏。
至少，所有人到了天堂，也能相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不會太孤單……
腥鹹的海風不斷吹打在倫布的臉上，手裏拎著兩瓶酒的他一步一個腳印，經過一片茂密的草地，來到英雄們的埋葬之地。
一個個十字墓碑呈現在視野之中，就連海風都有點看不過眼般，發出“嗚嗚嗚”的風聲。
倫布站在擺放著花圈的墓碑群前，沉默良久。
“各位，我來看你們了，還帶了你們最喜歡的二鍋頭。”
他將兩瓶酒的瓶塞拔出，在墓碑前麵從頭到尾地灑了一圈。
然後，他舉起其中的一瓶，自己仰頭灌了幾口——平常的他，並不喜歡這種度數較大的烈性酒。
也許是站著喝酒的姿勢很不痛快，倫布索性雙腿彎曲，盤坐在潮濕的草地上。
水液順著衣服滲透進來，這種被海風不斷吹拂又隱藏在草葉下的海水，平常時候很是冰涼。
可此時此刻倫布卻感覺不到太明顯的溫度。
於是，他又仰頭喝了一口酒。
目光從墓碑上移開，看向遠方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海平線。
昨天是他穿越到海賊王世界，第一次親身經曆海賊襲擊城鎮。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遇見，那種身處其中的絕望是單憑腦袋想象所不能比擬的。
這個世界，海賊真的很殘暴的一個群體。
既然他深知海賊的黑暗，為何心中還懷抱有揚帆出海的夢想？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在常年的海賊生活中，墮落成像達莎比那樣的混蛋麽？
想要出海，見識多姿多彩的海賊世界，又不是隻有當海賊這樣一條道路，海軍不香麽？
倫布也曾經很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得到結果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