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信使與信
門羅剛剛吃完晚飯，正在閣樓的桌子前翻閱魔藥學。
突然他感覺到在身後有一陣明顯的空間波動。
“靈界？”
門羅放下手中的書，轉過身來，驚訝看著眼前突然扭區的空間。
一個靈界生物似乎要降臨在自己這裏。
不過他並沒有非常緊張，因為他知道僅僅極少數的靈界生物能主動穿梭於兩界之間，這些強大生物穿梭時不會是這樣小的動靜。
而自己附近也沒有人做召喚儀式，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某個非凡者傳遞信息的靈界信使到了。一般學士們用這種方式來和教會傳遞信息。
不過，眼下教會的兩個人就在領主府內，這會是誰的信使呢？
很快的在扭曲中，一個苗條的人形輪廓隱隱形成，然後一點點由透明凝實，這是一個光著腳的妖嬈女子。
女妖，姣好的皮囊之下的邪惡生靈。喜愛利用自己的外表迷惑人類，再將其引誘墮落或者殺死，來滿足她因為生前的痛苦遭遇而在內心產生的永遠不會滿足的恨和惡意。
不過很明顯這個女妖與人簽訂了契約成為信使了，而門羅所認識的這樣做的人隻有一個——國王的學士。
果然，那個女妖從自己鬆鬆垮垮搭在身上的袍子中取出一封信，抬起手臂斜斜地向門羅揮了揮，然後搖擺著腰肢走向他。
門羅的心裏感到有點好笑。總覺得自己那位實力不錯的同行找的這個強大的信使，總是讓他顯得有些怪異。
然而那姿態妖嬈的女妖還沒來得及靠近門羅，就在距離門羅還有兩張桌子的距離上，突然將信仍在地上。
女妖迅速地變透明，逃跑一樣消失不見了。
而地麵的那信封上的確印著皇室的標誌。
女妖消失後，連通靈界的空間波動卻沒有平息，反而變得更加劇烈。
門羅瞪大眼睛。
這是那個信使出了什麽意外？女妖絕不是弱小的靈界生物，但剛剛她的表現就像在靈界發生了什麽意外，倉促地要回去？
終於空間波動達到了頂峰，扭曲中突然散發出一絲令人心驚的氣勢。
門羅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那波動中的一個模糊輪廓，再次慢慢凝實。
一副帶著鱗片的巨大蝠狀翅膀，包裹成了一個橢球，出現在剛才空間波動的位置上。
等這個靈界生物完全從扭曲中降臨之後，巨大的翅膀猛然張開了，露出了同樣覆蓋著鱗片，近2米高的類人身軀，帶著巨大利爪的雙腳站立在地麵上，讓人擔心它巨大的身體會踩塌地板。
而它標誌性的腦袋——白色外骨骼構成的腦殼和僅僅有一張大嘴的麵容，無聲的宣布這它的身份：靈界的頂尖獵手無麵鬼。
傳聞這種生物以擁有極大恨意或者怨氣的靈魂為食，而且被他吞噬的靈魂往往會在痛苦中繼續被榨取很多年，使得無麵鬼具備了恐怖的實力。
它們獨來獨往，在靈界喜愛捕食帶著強烈怨恨的靈界生物，比如女妖。甚至它們還會直接降臨到人間狩獵靈魂。
更讓門羅心驚的是，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無麵鬼身上熟悉的氣息，與那天帶走加納的家夥非常像，他的信使竟然是這個家夥？
這是什麽契約，為什麽這信使和他的氣息這麽像？就像……分身一樣。
隻見這無麵鬼輕輕甩了一下翅膀，帶起一陣風，一封紙質的信就徑直飛到了桌子上。然後看了一眼門羅，猙獰的大嘴動了動。
巨大的翅膀又收緊，空間再次扭曲，可怖身影又迅速消失不見了。
門羅看著留在這的兩封信，慢慢回過神來，心道：
“今天真是巧，信使都紮堆。”
“契約女妖這樣畫風不對的信使就算了。搞個無麵鬼做信使，這不嚇死兩個收信人才怪。”
門羅還是覺得自己的信使比較好，一個穩健的樹人。
磐石堡內，管家福斯特正在會客間內親自檢查布置，因為再過一會公爵將和教會的來客在這裏進行一次非常正式的談判，事關建立分教會事宜。
一個男仆匆匆走到福斯特身邊，低聲說了什麽，然後福斯特的臉上便浮現除了疑惑，跟身邊的仆人交代了一下，走出了會客間。
“公爵在這個時間點上，竟然叫在談判後準備點酒？”
“這些天不是對教會的要求一直很強硬，這是想搞哪樣？還是要送到公爵臥室去，這樣對待教會，是不是友好過分了？”
多次參與過重大貿易或者政策相關對外談判的管家福斯特，對於公爵突然提出的要求非常不解，這很明顯會給對方釋放截然不同的信號。
難道是公爵決定轉變態度了？不應該啊。
難道是公爵私下裏已經知道教會要做一些讓步了？
雖然疑惑，但是福斯特還是親自挑選了一瓶窖藏了有些年頭的好酒，並額外吩咐廚房趕緊再準備一點肉食。
沒過多久，會客室中，內霍姆斯已經坐在麵對著門的主座上，等待著教會到來。而霍姆斯的身旁是門羅、斯蒂芬和司頓。
司頓這些天已經開始參與西境的各項決策中，今晚也將旁聽這次可能長遠影響西境教會發展的談判。
“噔、噔、噔。”
羅伊和朱莉兩個人走進了會客室，坐在了桌子對側，羅伊沒什麽廢話，開門見山地說：
“公爵，我剛剛接到了大主教的訊息，有一封信希望您能先看一下。”
說罷便遞出一封仍然被火漆封著的信，放在了霍姆斯的麵前。
霍姆斯打開信封，迅速地瀏覽了一遍信件，然後麵無表情的將信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裏。
“你可以直接向大主教傳達我的意思，西境依然不可能完全指望你們，即便是這封信上的建議，依舊不可能讓我現在就給出承諾。”
“我認為你們能夠理解我的難處，我最好的態度就是中立。”
霍姆斯看著羅伊有些陰沉的臉，繼續說道：
“不過，你們所說的幫助公爵府的獵魔人晉升的建議，我雖然持懷疑的態度，但是我們願意嚐試一下。相應的，我答應你們拖延光明教會至少兩周時間。”
羅伊的臉色稍微轉好一點，但是仍不讓步：
“公爵，你應該明白僅僅是允許我們提前兩周，就整個工期來說杯水車薪，這沒有意義。”
羅伊將雙手放在桌子上，繼續道：
“雖然我們很樂意幫助西境，但是請大公也拿出對應的誠意。”
霍姆斯聞言，也將雙手擺上桌子：
“磐石城內有現成的舊教堂能拿來過渡，你們將被允許使用那裏來發展。磐石城對建造工程予以一定政策上的幫助，比如幫助招募匠人。而兩周的時間足夠你們來爭取相當多的淺信徒了，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羅伊輕輕搖了搖頭：
“公爵您如果此刻不願意宣布對我們獨家的支持態度，那麽當光明教會找上門來時，我懷疑您是否有合理的接口來推脫兩周之久？”
霍姆斯將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攤開：
“我不讓他們找到我就是了。”
“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那我將啟程前往王都，順便見見你們的大主教，一路上我將收不到任何我不願意看的書信，接觸不到任何一家貴族的學士。”
霍姆斯靠在了椅子背上：
“但若是你們稍一猶豫，等他們找上門來，那就連這點優勢都沒有了。”
羅伊凝視著霍姆斯的眼睛，稍微思考了一下：
“至少三周時間。”
霍姆斯抬眼看了一眼羅伊：
“教會至少要幫我訓練成功6個獵魔人。”
羅伊沉默了兩秒：
“我需要和總部確定。”
霍姆斯點了點頭
“我等你的消息，然後決定啟程時間。”
雖然霍姆斯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樣子，但是總比之前油鹽不進要好一點。羅伊心裏暗暗送了一口氣：
因為來西境後，異端的活動竟然突然銷聲匿跡，以至於自己不得不在手上幾乎沒什麽籌碼的情況下開始談判。
不過這下總算有點進展了。
兩個教會的人都離開了會客室後，霍姆斯說道：
“都到我臥室來一下。”
幾人到了霍姆斯的臥室後，看到管家福斯特正在等待。
幾人一起進入房間後，霍姆斯一邊走一邊招呼倒酒，似乎心情很不錯：
“福斯特，你也留下，我有事要說。”
“各位今天有兩個消息得告訴各位。”
“第一個消息：加納給門羅發來一封信，雖然沒有明說他的處境，但明確了他的安全，並且今後也還能跟我們自由聯絡。”
聽到這個消息，除了已經知情的門羅，其餘幾人也不禁漏出了笑容。
霍姆斯舉杯邀請眾人後，一同飲酒，頓了頓又說道：“等教會給出答複後，我將和南希一起前往帝都，陛下有事要見我。”
“所以磐石城的事務由司頓代我處理，行政和貿易事務可谘詢福斯特，安防事務谘詢斯蒂芬。教會那邊由門羅接口，但除了我承諾的事，其他能推就推，其他的你們商量自己判斷吧。”
門羅聞言後出聲道：
“公爵，我想既然我們對教會的策略依然是保守決策，那麽其實我留在這裏的意義也無外乎拖延二字。”
門羅看霍姆斯並無異議，繼續道：
“而帝都較西境形式複雜，如有我跟隨，可以隨時與西境照應，也可關注暗中有無宵小異動，較為穩妥。望準許。”
霍姆斯沉吟稍許：
“此事等拿到教會答複後，再做定奪。”
然後霍姆斯再次舉杯：
“慶祝加納的平安。”
……
待幾人離開臥室後，霍姆斯坐在椅子上，再次拿出那封來自大主教的信，又看了一遍：
“至西境大公以敬意：
感謝您對教會使者之款待、合作事宜之勞碌。
我心係與西境親密關係之重任，舍孫女黛安娜，願為貴我之珠聯，一堂締約。敢問大公之意如何？
順致問候。
您的朋友——桑德·韋伯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