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入夢之法稍加變化便是那黃粱術，屬於用來點醒俗人的絕學，不過片刻入夢便能享盡一生悲歡離合——不過與其說是道家清淨無為不如說是佛門大徹大悟萬般成空罷了。周顯達借用此法，倒也是修煉的一種，也不去紅塵曆練，也無需踏遍世情，隻需要在夢境之中冷眼旁觀便是。“跡近於魔門啊.……”這家夥也是感歎了一句。
因為與這個相近甚至可以融合的就是蜃龍的法訣，也算得上是他化自在天魔的法門——納取眾生之念為法，在幻夢之中重演大千世界紅塵眾生，喜怒哀樂隨心變化。在佛門便是佛國，在天魔就是他化自在天，在道家——無所謂隨他去。不過用來修煉倒也是挺不錯的，可以磨練道心嘛——然而入道之前就該如此了，入道之後這東西也沒啥用。所以道家弟子傳承困難便是如此，天生的入道種子難求啊。
周顯達不過是一場好眠，夢中入道打磨調息罷了，順便看看世情如水也是挺不錯的。忽忽然兩個多月過去，這一日又是大好晴天，陽光照在雲彩之中那臥倒的身體屁股上，那身體的主人翻了個身，緩緩坐起伸了個懶腰，口中曼聲吟道“日上三竿我獨眠，誰是神仙？我是神仙。”這周顯達懶洋洋地在陽光下敞開道袍，一隻手伸進去到處亂抓癢，臉上表情呲牙裂嘴顯得極為舒服。
掐指算來這時間好像也差不多了，周顯達將袍袖一拂，收了那雲中房屋，自個兒飄蕩到地上，看了看方向漫步向原本進來的地方走去。
其實那種“找機緣”的舉動隻有在最初的七天裏大家紛紛在做，後麵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各自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去修煉了。說起來周顯達還是最早起來趕到地頭的一個人。他直接在地上坐下，摸出那些個玉盒子開始一一查看自己收集到的東西——之所以沒放到自家的那個儲物葫蘆裏，也是因為財不露白嘛。
寶劍隨手放在盤起來的腿上，周顯達一個個打開盒子，“這些都是啥玩意來著？隻曉得這些藥草都充滿著不同的靈氣。”周顯達若是要煉丹，這些東西是啥他根本無所謂，他隻按照靈氣來分類就行。其實吧——真正的煉丹甚至隻需要一個容納靈氣的底材就行，哪怕是蜜糖加上山楂粉也無所謂，需要什麽樣的靈氣藥效，隻要直接抽取就行。
一般的丹藥完全可以這樣，不過真有天材地寶的話——某種情況下直接吃最好。“就好像蟠桃啊，火棗啊，仙杏啊之類。至於真正的九轉金丹，恐怕根本就不是如此煉製法。”周顯達已經明了了這一點，入夢之法也是他梳理自家道門功法的好機會，如今更是雲淡風輕，那些個修士並不特別為他注意到。
“我還是很同情他們的，養蠱一樣，步步驚心，時時刻刻與人鬥。這般修煉堪稱下地獄，最後練出來之後又能如何。”周顯達想到這裏也是歎息一聲，他可救不了這些人。現在坐看日落日升，風流雲散也是閑適自在，就等著那些個師兄師妹出關了。這些人應該都是在一個地方修煉，現在也是集體出關。“呀，周師兄。你已經出來了啊，我們還找你呢。”大葉師妹笑嘻嘻地說道。
他們的收獲應該不錯，至少周顯達覺得他們的氣息強了不少——在這個修煉階段，原本就是應該突飛猛進的時候。量小易盈麽。他們倒是看不透周顯達的修為，隻不過周顯達乃是三無師兄，所以他們倒也不會以為周顯達就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就修為大進——就算是世家嫡子也沒那麽快的，三無弟子若是能做到，怕不是萬年一見的修煉天才？
這種天才大部分沒好下場.……
“時間也差不多了吧。”周顯達摸出玉盒子，“我這裏收獲的東西就這點，很多草我都不知道叫啥，不過看來好像倒是能煉出什麽丹藥。”他說話很隨意，不過那個劉師兄倒是眼睛一亮，“周師弟你會煉丹？”周顯達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會幾手，那個斷續膏不就是我煉的丹藥麽？你們有誰用過了？用過的人給點感想吧，我可以改進下。”
眾人麵麵相窺，他們還真沒用過……劉師兄一笑，“以後仰仗周師弟你的日子多著，我們先準備出去吧。”
時間一到，這地方自然出現一個漩渦，眾人往裏麵一衝而過就已經出了這片天地。接下來就是飛舟回天雲宗，這一路上周顯達倒是與這幾個師兄弟混熟了，他們也都不是什麽家族嫡子，所以雖然對周顯達還是有點居高臨下的樣子，但是還是很注意地盡力不表現出來。周顯達會煉丹，這已經出乎他們的意料了——一般弟子不會在這個階段去學這個，這個階段基本都在努力修煉。
而周顯達能煉製行軍丸跟斷續膏，尤其是斷續膏在其中一位趙姓師兄主動試驗之後發現這確實是罕見的靈藥——比之宗門之中售賣的療傷丹藥效果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而行軍丸大家的評價是一般，到這個地步這種丸子是可有可無，不過若是出門尋找機緣被困的話，倒也是可以用這個丹丸堅持很長時間。
不過這依舊是雞肋——因為就他們的修為，堅持很長時間是個偽命題，基本上直接就會被幹掉，談不上什麽堅持很長時間。斷續膏他們提出了意見就是多煉製，肯定能賣出去很多。其實這幾個弟子已經事先跟周顯達下了訂單，“要多少原料師兄包了，隻希望師弟你能把煉製出來的四成給我就行。”這是劉師兄私下裏跟周顯達說的話。
周顯達倒是無可無不可，反正回去之後他在清淨堂，這幾位師兄弟也未必真的會來找他也未必找得到他。煉製丹藥這種事情，隨便去做做就可以了，研究其他的丹方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且周顯達還想煉製成道之寶呢。這些東西他都有想法，等回去之後再一一實踐好了——反正清淨堂無人打擾，沒有師父實在是太爽了。
回了天雲宗，周顯達也直接將手裏的藥草全給賣了，然後拍了本修煉的法訣，“裝個樣子，練是真沒必要。”反正有了這個，他隨時可以把自己裝成玄光期的師兄。這樣也有了理由，有點天才嘛，很正常。那個大丹爐也被他放在自己的院子裏，他倒是要嚐試下煉製其他的丹藥——比如回氣的那種。他吃過這樣的丹丸，所以對這個也心裏有數。
“其實丹爐根本就是個障眼法，我自己提取靈氣身上搓個泥丸子一樣有效.……”這家夥非常不道地地想到，然後嘿嘿嘿。至於煉寶嘛，葫蘆要煉，而寶劍隻需要時時刻刻溫養就行。這一切都不需要著急，急什麽呢？他大道之基已經奠定，氤氳紫氣隻需要每日打坐調息與天地溝通，自然是一呼一吸之中從自身生發而出，有朝一日化為玄黃之氣的話，怕是就修煉得道了。
“到那個時候，胸中五氣成就，頂上三花盛開，自然得成金仙道果。”周顯達曉得這個，在此之前他首先要跨過散仙的地步——這個隻需要結成一粒龍虎金丹就行。此刻懸浮在他泥丸宮之中氤氳紫氣裏的那顆虛幻之珠，就是在一絲一縷地抽取紫氣化為丹露凝結，等到丹露填滿虛珠，化虛為實之後，這金丹便也成就——得道全真哪有什麽天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