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孫棟扛著攝像機回到大本營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大家也都回來了。
馬多鑫見他回來就問:“怎麽樣孫哥,好久沒拍, 今天是不是拍得特開心?這古代雖然處處不方便,但風景還是沒得說的。”
“還行吧。”孫棟有些鬱悶,將寶貝機子放到桌上,這才在桌邊坐下來。
旁邊的徐翰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給他, “外麵冷,孫哥快暖暖身子。”
孫棟接過來吹了吹, 喝了一口,那邊導演笑問:“怎麽樣孫棟, 今天在護國寺有沒有什麽奇遇啊?”
孫棟聽這話好像有點意有所指,轉頭一看導演果然笑得別有深意,又想起早上還是導演攛掇他去的護國寺, 頓時, 他默了, 有種今天的事導演早已提前預知到的感覺。
旁邊徐翰看看搖著鵝毛扇的導演, 又看看沉默的孫棟,突然想起什麽, 摸了摸下巴, “導演,這場景我怎麽感覺似曾相識呢?”
可不是,之前有次導演特意叫他去京外東郊練習騎射,他也去了, 遇到了一位貴人來著,是兵部的尚書韓大人。
現在,他被韓大人賞識,時常叫他去校場練習,教了他許多東西,隱隱對他有提拔之意。
現在瞧孫哥這個樣子,顯然也是遇到了什麽人的。一時既好奇孫棟遇到的人,又不由得佩服導演的消息來源。
聽徐翰一說,大家也想起來了,於是紛紛來了精神,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孫棟,“快快快,說說你今天的經曆。”
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孫棟隻好放下了茶杯,說:“確實遇到了一個,看樣子是個貴族大老爺,身邊跟著畢恭畢敬的一群人……”
大家發出驚歎:“哇哦~”
孫棟接著道:“……但我也不知道他具體的身份。”
大家:“??”
馬多鑫吐槽:“為啥,他沒說,你沒問?”
孫棟點點頭,“我看人家不好惹,就沒問。”性格使然,孫棟沒有那麽多好奇心,不過後來他還是問了老方丈的,隻是人家也沒有透露,顯然那位大佬也並不想透露身份啊。
他看向導演,麵無表情道:“導演應該知道,你們不如直接問他吧。”
於是大家又齊齊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導演,隻見他笑而不語,一臉神秘,大家紛紛催促:“導演,快說快說,咱們是不是又有了一股友好力量?”
誰知道導演也賣關子,慢悠悠道:“這個嘛,先不告訴你們——”
他看向孫棟,“你今天跟他搭上話了嗎?感覺怎麽樣?”
“還行吧。”孫棟還是那個回答,想想又加了一句,“他問了我的地址姓名,說之後無聊了找我去給他拍照片玩?”
導演滿意點頭,端起茶杯道:“那就行,隻要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混個臉熟,以後說不定真能打進敵人內部,嗬嗬……”
既然擺脫不了,那就一個一個進宮去,內部聯合,包點包片瓦解,再與外部接應,裏應外合,搞不死那些惹他們的人!
導演心裏產生了大膽的想法。
大家看著導演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都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啥,孫哥今天遇到的是什麽大人物,但是導演就不說,你說氣不氣人?
孫棟見導演一副心有成算的樣子,卻是遲疑了一下,“但是我又不認識他,覺得貿然告訴陌生人姓名地址挺危險的,我就說了個假的。所以……”讓導演您的算盤打空了,不好意思。
導演:“噗——”一口茶水噴出來,剛剛還從容淡定形象頓時崩塌。
他趕緊擦擦嘴邊的水,指著孫棟不敢置信,“你你你,天大的一位貴人跑到你麵前,結果你把人家往外推了??”
其他人也:“……”驚呆。
孫棟聳聳肩,“誰叫你也不說清楚,誰知道對方是什麽人,萬一又是個不好的呢?咱們要有安全防患意識,不要輕易透露自己的信息。”
這個解釋好像沒什麽毛病,導演聽完覺得心塞塞的,癱在了椅子上不想說話了。
其他人倒是都樂了。
馬多鑫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孫哥,你這安全意識不錯哈,不要相信陌生人哈哈哈!”
姚池和葉青青也笑成了一團。
孫棟一攤手,表示很無辜,都怪導演搞得這麽神秘,提前跟他說一聲嘛,他肯定就留下真實地址了。
聽著他們笑,孫棟倒是想起今天賺了個大金元寶,就把它拿了出來,金燦燦地擱桌子上道:“我今天跟他聊了半天攝影,他挺感興趣的,還讓我給他拍了幾張,這是酬勞。”
“臥槽!”馬多鑫被閃瞎了眼,笑聲一頓就是一句驚歎,“你不就給他拍了兩張照片嗎?這也太好賺了吧?”
葉青青也拿起來掂量了掂量,“不錯不錯,是真的黃金誒,孫哥沒想到你才是最厲害的,一出手就是一個金元寶,早知道咱們剛來的時候還街頭賣什麽藝啊,直接擺攤拍照去,一夜暴富不是夢!”
話雖這麽說,他們當時初來乍到,可不敢大街上出示這種超時代的東西。
姚池看著閃閃發光的金元寶,心裏已經開始想著怎麽花了,“我看街上鋪子有金累絲工藝的首飾,很不錯哦,我也想要定做一套。”
葉青青眼睛一亮,也點頭道:“聽說有的銀樓可以買家提供金子,他們融了做新首飾,這樣隻用出手工錢。”
姚池點頭,“嗯,他們樣式不好看,咱們還可以自己設計,保準好看!”
“……”
轉眼間,金子的用途已經被兩個女人安排地明明白白。
孫棟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們現在也不差錢。
馬多鑫無語,他突然眼睛一亮,坐到了導演旁邊,殷勤地給導演添茶,笑嘻嘻道:“導演,翰哥和孫哥遇貴人的事情都被您預料地明明白白,您真是結交廣泛,消息靈通,料事如神,當世諸葛……”他一通拍馬屁。
“得得得,”導演戰術性後仰,斜了他一眼,“別肉麻了,有屁快放。”
馬多鑫於是搓搓手,一臉期待地道:“您看,現在大家夥個個都認識達官顯貴,就我一個都沒認識,所以您也幫我算算,我啥時候有奇遇,遇貴人唄!”
導演恍然,然後上下打量他。
馬多鑫立刻坐端正了,腰板挺直,還不忘吹噓自己:“導演,您看看我也算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人際關係又搞得好,打聽消息也很快,按理說既然穿越了,我也該有一番奇遇的是不是?”
導演打量完了,嘖嘖兩聲,潑他一盆冷水,“你不知道你這種圓滑的,一般都隻能當做小弟嗎?”
“……”馬多鑫鬱卒,不帶這麽紮心的,我可是您的助手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
再說皇上出宮一趟,回來的時候倒是好心情。
皇後早就等著,聽說皇上回來就過來了,讓宮女退開,親自伺候皇上更衣,笑道:“皇上心情很好,看來今日在護國寺不錯。”
皇上今天雖說是微服出宮,但宮裏的消息皇後哪有不知道的。隻是皇上已經好幾年沒有出宮了吧?如今突然要出宮,她十分意外,懷疑是跟之前他單獨召見姚潛有關。
不過聽說皇上去的是護國寺而不是姚家,皇後又稍稍放心下來,隻是很疑惑,皇上怎麽又突然想到要去燒香拜佛了呢?
同時隱隱有些憂慮,皇上以後不再沉迷修仙,那那班道士豈不是沒用了?還有自己的……
她思來想去,覺得皇上突然去護國寺這一趟,想來有什麽目的,於是一等皇上回宮,就來查探一下。
皇上點點頭,臉上確實帶著放鬆的笑容,“朕久居宮中,竟不知宮外美景如畫,還有些奇人異士、奇兵巧器,倒是有趣得緊。”
皇後心中一動,將皇上脫下來的外袍遞給一旁的宮女,笑著問:“看來皇上今日在護國寺還遇到了別人。”
皇上心情好,便也多說幾句,驚歎著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還笑著道:“改日朕讓人宣他進宮,讓皇後也瞧瞧。”
皇後也很驚奇,笑道:“那臣妾到時候就可開開眼界了。”
此時已過了晚膳的時候,不過既然是皇上空著肚子,禦膳房緊鑼密鼓地再次忙活起來。皇上換了衣服,那邊晚膳也好了,皇後伺候著皇上用了膳食才離開。
今日隨皇上出宮的侍衛裏,有皇後的眼線。晚間便到了皇後麵前。
皇後讓他把皇上今日出宮以後的事情,事無巨細都稟報一遍。
侍衛自然照做。除了皇上在禪房與崇嚴大師兩人說話的內容不可知,其他的事情都匯報了一遍。連同遇到孫棟聊了大半天的事情。
皇後聽到這裏,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跟一個陌生人聊了這麽久,還這麽投機,不過聽聞那個人是偶然在那裏遇上的,不像是其他勢力的人,她也就放鬆了警惕。
侍衛問:“娘娘可要去查一查這人?”
皇後搖搖頭,“算了,不必管他。”
不過一個普通人,不管是村民還是江湖賣藝的,都不值得注意。
幸好他們沒查,一查就會發現,人家名字地方都是假的,查無此人。
……
皇上回宮後也住在乾陽宮,沒有往邀仙閣去了。
到底是那個夢也算一個警醒,怕是他沉迷長生之道荒廢國事多年,上天給的警示,事在人為,皇上覺著,自己現在收斂一下,管管國事,大乾氣數還可再綿延數百年呢。
於是他召見了幾位大臣,開始關心詢問最近各處的大事。
皇上要重新處理國事,這頓時讓整個朝廷上下振奮了一把。
雖然皇上如今年老昏庸,可能也處理不好什麽,不過隻要他願意處理,皇後幹政的局麵便會漸漸破解掉。
後宮幹政原本就是大忌,雖然皇後掛著代太子理政的名頭。
丞相陳肅羽十分激動,“皇上重理國事,乃是大乾幸事。如今太子也長大了,能夠協助皇上,皇上若是悉心培養,太子也將是優秀的儲君。”
丞相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但他的意思是,皇上此時回來處理國事,將皇後的權利切斷,使之不能再幹政。皇上又年紀大了,這一段過渡的時間剛好把太子培養起來,又肅清其他障礙,往後太子繼位,便可使朝廷上下風氣一正,換一派新氣象——假如太子扶得起來的話。
其他衷心耿耿的大臣也是這個想法。
早已被皇後收買的,自然又是別的想法。不過這些畢竟是少數,畢竟大多數人就算聽令於皇後也還是因為支持的是太子。
朝代所限,女子當權也難以服眾。
皇後自然心慌。
但是她沒有辦法,誰叫她是皇後,皇上不管不顧的時候,她也許可以有權利,皇上一回來,她什麽都不是。
但叫她現在就放下手中的權利,她還是是不甘心。
這段日子她沒解決的最大的事情,就是燕王手中的兵權歸屬。他們對峙扯皮了這麽久,大乾那十萬兵將的調遣權,還是在燕王手裏。
皇後覺得有必要跟皇上提一提。
於是她隔日就讓人收拾了明思殿的奏折,都帶去禦書房,然後提起了這件事情,“按咱們大乾的國法,邊疆無戰事,將領班師回朝後就要把兵力交歸兵部的,可是燕王他……遲遲未交,也不知是什麽想法。”
皇後順便上著眼藥,希望皇上能夠就聯想到燕王要造反這個去。
但是她失望了。
提起燕王,皇上想起的是燕王要強娶姚池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燕王太過分了,但是不好處罰。
凝眉思索半晌,皇上抬頭看了一眼外麵下著雪。天氣寒冷,樹枝光禿,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主意。
他看了一眼皇後,終於開口道:“兵權交還倒不必,燕王畢竟是馳騁沙場,禦敵於千裏之外的,兵權在他手裏,朕也放心。”
皇後聽到這裏,恨得差點咬碎了牙齒。
皇上又話鋒一轉,“不過,入冬以後青草枯死,東北女真本是靠草原生活,每年冬日沒了水草,便會蠢蠢欲動南下,這是一個隱患。燕王既然在宮中無事,朕便派他率兵前往邊疆巡邏,確保邊疆安寧。”
皇後一聽愣住了。
燕王剛剛從西北打了勝仗回來,原本是要在盛京過年的。此時燕王這一去,哪怕隻是巡邏一圈,起碼也要兩三個月了,年關早過,回來的時候都開春了。
確實,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燕王隻要不在盛京,對她和太子沒有威脅,她也不必想著對付他了。
皇上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將燕王攆到邊疆去,他不就不能在盛京強娶民女了麽。何況他本來就該守護大乾的安寧,這個理由名正言順,燕王也沒法拒絕。
說完了這個,皇上看向皇後,也想把她處理一下。
他想了想,道:“太子如今年紀也到了,皇後也該給他選太子妃了。”
皇後連忙道:“臣妾一直留意著,已經有了幾個人選,尚未確定,皇上可要過目?”
皇上擺擺手,道:“太子妃的事情,皇後考慮便好了,所謂成家立業,太子成親之後,恐怕性子也會沉穩下來。接下來,皇後便專心準備太子的婚事吧,其他事情不用你管了。”
言下之意就是,朝事不要插手了。
皇後怎麽會不明白,她心下苦澀卻也無法,隻能硬擠出一個笑容來,端莊得體道:“臣妾知道了,一定會盡快把太子的婚事安排下來。”
皇後離開了禦書房,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咬牙不已,胸膛起伏不定。
半晌才平靜下來,冷冷地想到,沒關係,橫豎太子是她的親兒子,等太子即位,她便是皇太後,也是一樣的。
說起來,上次讓太子看大臣們關於南方治洪澇災害的奏折,太子看得倒是認真,知道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還提出了其他的法子。說明太子生性聰慧,隻是年少任性,往後未必就比燕王差……皇後想到這裏,心情踏實了許多。
接下來的時間,皇後果真不再管其他,一心一意地操辦太子的事情。
然後太子就慘了。
天天被皇後抓住說選太子妃的事情,還有幾位經過篩選的貴女的畫像供他看選。太子哪裏願意看,他看哪個都是一樣的,恨不得全都不要,次次都能跟皇後吵起來,皇後也氣得不輕。
宮女太監們都戰戰兢兢的,東宮上下一片愁雲慘霧。
李立帆心大,一開始覺得挺樂嗬,不過沒樂嗬多久,他就驚恐起來。
因為皇後好像把太子不願意娶妃的事情怪到了他的頭上,總會一眼一眼地看他,目光冰冷,看得他心驚肉跳。總感覺皇後要搞死自己。
太子雖然極力護著他,但是這種態度反而讓皇後越加惱怒,看著李立帆眼神更加冰冷了。
李立帆心裏拔涼拔涼的,感覺自己的日子不長了。
這天皇後又帶著畫像來了東宮。
皇後雖然氣,太子雖然不配合,但是他的婚事真不能耽擱了。太子既然不願意選,皇後就幫他選,最後選了三個,都是達官顯貴之女,往後能給太子帶來助益。
“且這幾個也是個個知書達理,溫柔嫻靜,貌美如花。尤其是戶部尚書劉大人家的千金劉巧涵,更是自小就有才名,長得也是如花似玉,過了年剛滿十五,配你是再好不過。”皇後耐心勸著。
桌子上擺著三幅畫像,畫上女子皆溫婉動人,其中劉小姐的畫像擺在中間,顯然皇後已經有了決斷。
太子臭著一張臉瞥了一眼,“長得這麽醜也好說貌美如花!”
說著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立帆,心道,要說貌美,誰比得上立帆?要說性情,這些矯揉造作的女子也比不得立帆可愛。
李立帆沒看到他看自己,他好奇之下,正在看畫像,聽到太子的話,覺得太子這個狗逼過分了。
雖然這些妹子沒有姚姐那麽驚豔,但是也是美女好不好?你不要給我啊!
太子看見他看向畫像的欣賞目光,頓時不高興了,臉色沉下來,還挪了挪位置,把他擋住了。
“……”李立帆收回目光,繼續做自己的和尚,心裏罵著狗太子,自己不看也不給人看。
皇後冷眼瞧著太子與那和尚“眉來眼去”,放下了茶杯,磕得桌子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喝道:“太子!”
太子回神,一臉不耐煩地看向她,“不要,都不要……”
“太子不想娶太子妃,”皇後冷冷地打斷了他,“想來是受了忘凡和尚的影響,想要撇除七情六欲,出家做和尚?”
太子低聲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是不行……”
皇後猛地瞪他一眼,瞪得他生生住了口,然後才冷道:“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和尚便不能留了!”
說著,她看向李立帆,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李立帆心裏一咯噔,後背開始冒冷汗了。心道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太子立刻尖銳起來,擋在李立帆麵前叫道:“你要做什麽,你不能動他!”
“如何動不得!”皇後冷笑,“既然帶壞了太子,就該拉出去杖斃!”
太子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沒有帶壞我!是我自己不想的,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
“你越是護著他,就越說明是他影響的!”皇後冷聲道:“你不乖乖娶妃,他就留不得!”
太子眼看她不是開玩笑,隻能咬牙切齒地說願意選妃。選妃,而不是娶妃,緩兵之計。
皇後滿意了,隻要願意配合就好,“再過幾日,宮中會舉辦賞梅宴,屆時會邀請各位適齡貴女入宮,你好好選,除了太子妃,也可再選一名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