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終左等右等沒有等來人, 太子和貞陽公主甩袖走人了。
因為身份問題,也不好為難一個小小的書肆,否則傳出去也不好聽。雖然說太子原本的名聲就不好。
其實主要是太子不耐煩等下去了。
覺得一個畫師罷遼, 哪裏值得他等這麽久?要見人,改日直接宣進宮就是了。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要緊著去問問褚衛他們,有李公子的消息沒有。
臨出來前, 貞陽公主被皇後叮囑過,要看好太子。太子要走, 她攔不住,隻好狠狠瞪了一眼葉青青他們, 匆匆跟上太子的步伐。
於是他們仿佛隻是上門給這家書肆壯了壯名聲,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他們前腳走, 徐翰後腳就來了店鋪。
看他們臉色不對, 還有點納悶:“怎麽了你們?”
葉青青等人剛鬆了一口氣, 總算把人送走了, 看見徐翰過來,又忍不住提心吊膽, 趕緊地把他拉進來, 把事情說了說。
徐翰也嚇了一跳,隻感覺死裏逃生,上天眷顧,冷汗都冒出來了。
孫棟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感覺這兩位架子雖大,但也不是特別惡劣的人,還知道講些道理,沒有刻意刁難。”
徐翰苦笑道:“那是因為沒認出來。”
葉青青捂著胸口,吐槽道:“這麽一天天驚嚇的,我心髒病都要出來了。”
別家不知道店裏具體發生了什麽,都對墨香書肆有背景有後台這個事實加深了印象,從此敬而遠之。
至於導演,自然是一天都沒露麵,直到天黑了,馬多鑫打聽了打聽,發現風平浪靜,兩人這才小心翼翼直接回了宅子。
接下來幾天都低調行事,小心謹慎,生怕又被哪股勢力找上門。
導演都忍不住深深歎氣。
總覺得他們劇組雖小,一個個的都還挺會招人,在京城的權利邊緣浮沉,猶如在刀尖上浪蕩,一不小心就會翻車。
唉,心累!
好在太子他們也不是天天都能出宮的,其他人顯然也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一天天地關注這幾個人。
何況,整個京城終於迎來了三年一度的盛事——秋闈。整個京城,家家戶戶不管有沒有人下場的,話題都圍繞這個展開。
街上也多了許多寓意好的東西賣,什麽“狀元酒”、“大補湯”、“文曲星泉”,還有高高掛起代表“高中”的粽子等,熱熱鬧鬧的。
墨香書肆的生意就比較慘淡了,不過店裏的人也不愁,紛紛議論著這次秋考。
畢竟他們家也有人下場——徐翰。
大家在他去之前紛紛加油鼓勁:“翰哥衝鴨武狀元是你的!”
“打倒那幫龜孫子!”
“當然也要小心不要受傷了!”
導演道:“你們別鬧,這才是第一關呢!過了這關,明春是複試,接著才是終試,武狀元不武狀元的,還要明年四月才出來。”
又安慰徐翰:“你放平心態,不要有壓力,隻要穩定發揮出你的水平,第一關不難過的。”
徐翰一身勁裝,鄭重地一點頭,朝大家抱了抱拳,然後就毅然去了。
等他走了,葉青青歎氣:“也不知道陳公子會考得怎麽樣,看起來是學霸的樣子,希望也榜上有名吧。”
她關心的丞相府家的陳公子陳宏和自然是參加文舉,因此葉青青還操了兩份心,一會兒擔心陳公子,一會兒念叨翰哥。
除了這兩個,住在護國寺的姚西平也提前一天下山,入京參加考試了。
臨走前,因擔心等他考完回來“夫人”就不見了,還特特地上門告別。
這段日子,他常找些借口來,今兒個送些水果,明兒個送些糕點,搞得都沒心思溫習,讓仆人憂心忡忡的。好在夫人不再讓他們吃閉門羹,兩方熟悉了許多。
這次他也沒空手來,仆人跟著捧了兩隻甜瓜過來。
敲開門,見了院子裏的夫人,她今日仍是穿了一身寬大素衣,洗淨鉛華,有股出塵的飄逸之感,又因姿容太盛,奇異地夾雜著幾許雍容,纖手握著團扇,肌膚瑩白,笑容清淺。
哪怕見了好幾次,姚西平仍忍不住看得怔怔出神。
倒不是他有什麽歪心思。
一來是夫人實在像極了太.祖母,二來實在太美了,所謂傾世之姿,不外如此。
李立帆卻不管,凡是盯著姚姐不眨眼的男人,一律打成色魔!
察覺他又要鬧了,姚池手中團扇輕輕拍他光溜溜的腦袋,讓他別動,隨後朝姚西平溫柔笑道:“姚公子來了。”
姚西平這才回神,示意送來的甜瓜,拱手道:“這甜瓜是山下沙田裏百姓種的,經了炎炎夏日光線照耀,尤其甜美,可以生津潤肺,還請夫人不要嫌棄。”
姚池當然不會嫌棄了,不過麵上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她歎了一口氣,眉目灼豔,語氣卻清淺:“原該禮尚往來,隻是我們母子在寺裏清修,輕易不下山,沒有什麽可回贈的,倒是受之有愧了。”
姚西平聽到“母子”兩個字,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格外高挑俊秀的和尚,嘴角一抽,至今不能相信夫人真有這麽大個兒子。
這個和尚還忒討人厭,哪裏有夫人的半分風采?
他悶悶道:“夫人不必覺得受之有愧,都是些平常的玩意兒罷了,不值什麽。”
姚池這才讓李立帆收了,朝姚西平微微一笑,握著團扇的素手一引,令他進來。
李立帆喜歡吃這瓜,美滋滋地抱著去切了。
鑒於他的刀功實在慘不忍睹,上不得台麵,姚西平身邊的仆從也跟著去了。
一時院子裏隻有姚池和姚西平,可能是因為氣質,可能是因為氣場,反正他們之間沒有什麽曖昧的意思,更不會有孤男寡女的感覺。
兩人在院子裏坐下。
姚西平這才道:“其實今日過來,是跟夫人道別的。秋闈臨近,我要下山入京去了。”
姚池一愣,算了算時間,其實也差不多了,便笑著送上祝福:“姚公子勤奮刻苦,此去必然金榜題名。”
姚西平歎氣:“借夫人吉言。”他其實不是太擔心,他已經考了兩次了,這次心態穩了許多。何況就算不中也沒什麽。
他猶豫了會兒,還是問:“夫人在這護國寺,會住到何時?”
姚池輕輕搖著團扇,反問:“姚公子問這個做什麽?”
姚西平心裏盤算幾番,才略帶幾分緊張地坦白:“實不相瞞,在下生怕這一去,回來就不見夫人了。”
姚池聽了有是一愣,然後看著他笑了笑。
瞧這話說得,好像擔心被拋棄的狗狗一樣,可憐兮兮的。
問題是他們也不怎麽熟吧?她名字都沒說呢。也不知道他這莫名其妙的感情是怎麽回事。
不過也不妨礙她應答如流,“自然不會,我們恐怕還要在這山上待一些時日,靜候公子佳音。”
姚西平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事實上,因為這位同姓的夫人容貌實在類似他祖宗,總覺得跟他有什麽關係,他早就寫信回家,通知父親。隻是路途遙遠,這書信一來一回,恐怕也要大半個月,那已經是他秋闈放榜之後了。
屆時家裏相不相信,有什麽指示還不好說,隻能等。在那之前,他要確保夫人還在護國寺。
他們對自己多有提防,至今不肯透露別的,一離開他怕是找不到人了。
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起:“夫人到底為何……一直住在寺裏,連個侍女都沒有,這日子,也太清貧了。”
那和尚也不靠譜,不會伺候人。
姚池不管皮相還是氣質,都看得出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按理說這樣貌美驚人的女子,娶了她的男人該將她好生養在家裏,供起來都無妨,哪個男人還舍得她吃苦呢?
他也猜測過,一般女眷被養在寺裏星清修什麽的,大多是因為犯了錯。可是夫人這樣的氣度,有沒有半分陰霾,哪裏像是犯了錯的人呢?
他隻覺得,是那男人犯錯了!逼得夫人不得不來寺裏住的。
他現在隻想知道是哪家的男人,如此瞎了狗眼,竟然讓夫人過得如此清貧!
然而夫人麵對他的問題,卻是不答。
隻是搖頭,眉間微蹙,似帶著化不開的憂愁,幽幽歎了一口氣。
姚西平見此,也不好追問,隻知道肯定是那男人的錯了,讓夫人有苦說不出。他忍不住心底怒罵那個男人,又為夫人委屈。
氣氛一時凝滯。
好在李立帆歡快地捧了切好的瓜出來,幾人坐在一起吃過,期間兩個不穩重的又拌了幾句嘴。
然後姚西平不再耽擱,起身告辭,就要收拾收拾下山了。
走前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頭,皺著眉,還是說了一句:“我聽說燕王殿下與寺裏的崇嚴大師私交不錯,這兩日會來護國寺見大師。”
他是因為夫人容貌太盛,而燕王權勢滔天,說不定會見色起意,這才提醒一句。
哪知道提醒完,兩個人都震驚地抬頭看他。
李立帆捧著瓜:愣住.jpg
姚池手一緊,差點把團扇掐斷了。
姚西平一怔,遲疑地問:“你們……認識燕王殿下?”
姚池深呼吸一口氣,恢複了神色,微微笑著說:“怎麽會呢,隻是聽過燕王殿下赫赫威名,有些驚訝罷了。”
不等他追問,又道:“時候不早了,姚公子快些回去收拾吧,祝金榜題名。”
姚西平隻好壓下疑惑,轉身回去了。
等他前腳下了山,姚池和李立帆後腳也跟著收拾走人。
廢話,不走難道等燕王過來嗎?
正好山上也呆久了,回去看看導演他們,再謀劃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