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無悔入仙門 第七十三章 梁祝
陳無悔見汴之渙久久不語,便乖乖地站在一旁,並不開口。
汴之渙嘴巴有些幹了,端起茶杯,才想起陳無悔還在這,驚詫道“你怎麽還在這,我還以為你走了嘞。”
聽完陳無悔也是苦笑一聲。
“走吧。”汴之渙吩咐到。
陳無悔便乖乖地出門去。
看著陳無悔的背影,汴之渙終究是將茶杯“砰”的一聲捏碎,聲音很輕,很淡,卻叫人膽顫心驚,“陳無悔,我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今天別過以後,就不要再來西涼城了。”
看到陳無悔欲回頭,汴之渙補充到,“不準回頭,一直向前走吧。”
曆經風雨的汴之渙,在陳無悔的身上,至少看到了三方勢力龍虎山,天道帝國,九劍領域。如果陳無悔今天表現得像個傻子,汴之渙自然無所謂,可是陳無悔的決心,讓汴之渙感到害怕。他預感到,這個少年,遲早會掀起三方勢力的一次戰鬥。
見到陳無悔走了出來,範源便進了去,見到地上的瓷杯的碎片,再看著主子血淋淋的手,立馬扯下自己的袖口,簡單替他包紮,手一揮,那些碎片連同水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大人,你何必這樣?”
汴之渙苦笑一聲,“不流點血,隻怕那少年還會為了一弦做出糊塗事。”
範源眼睛裏流出一陣殺機,“老奴可以現在就殺了他,保證悄無聲息。”
“糊塗!”汴之渙冷喝一聲,隨即才發現是忠心耿耿的範源,緩和了語氣,“如果殺了他,那倒真是我們糊塗了。”
客棧裏,衛飛仙和蔣勁鬆俯身撐在桌前,昏昏欲睡,他們今晚打算就在前廳等著陳無悔回來了。如果陳無悔不能回來,哪怕把西涼城鬧個底朝天,鬧到皇上那,他也是不慫的。
期間店小二嫌點著的油燈才費錢了,過來嘀咕了兩句,立馬被衛飛仙嚇退,“你若再在這絮絮叨叨,我便割了你的舌頭下酒喝。”
衛飛仙說得自然是玩笑話,可是聽者有意,店小二看他五大三粗的模樣,真怕他會做出非法的勾當,便老老實實回了屋,睡覺,任憑他們鬧騰。心裏罵了一句“倒了八輩子黴,過來一批這樣的客人。”
聽到一陣敲門聲,衛飛仙起初以為是蚊子叫,並沒有在意,可是他一想,冬天哪裏有蚊子,便連忙起身開門,果不其然,門口陳無悔站在那,體力再也不支,倒在了衛飛仙的懷裏。
蔣勁鬆也來忙趕了過來。
看到陳無悔輕咳了兩聲,腦袋微微發燙,衛飛仙呢喃了一句,“不打緊,無悔隻是染了風寒。”
說著便把陳無悔抱進了他的房間,“你去熬一碗薑湯。”
不一會,蔣勁鬆便端著一碗薑湯走了進來,他看著捂在被子裏,直喊冷的陳無悔,心裏也不好受。
“無悔,起身喝藥了。”
衛飛仙把陳無悔給扶起來,蔣勁鬆則將碗遞到他的嘴邊,陳無悔大口飲下。
許久,高燒漸漸退了下去,陳無悔的嘴裏也不喊冷了。
時間已經是夜裏二更天了,陳無悔清醒過來,看到趴在自己床邊睡著了的蔣勁鬆和俯身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衛飛仙,也是心頭一暖,——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麽在乎我。
衛飛仙戰場的生活讓他十分的機敏,聽到些微的聲音,便立馬醒了過來,油燈照著他的眼睛睜不開,可依舊眯著眼看著陳無悔,滿臉欣喜,“無悔,你醒啦,身子好些了吧。”
陳無悔點了點頭,“已經好了。另外,境主他可能知道我了的身份。”
聽聞陳無悔此趟消失去見了境主,衛飛仙也是嚇得一愣,問“那麽境主怎麽說?”
陳無悔思忖道“聽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再來西涼城了。其他,倒沒有了。”
衛飛仙聽罷長籲了口氣,“早就聽聞西境的境主深明大理,果然如此,他今晚沒有刁難你,想必以後也沒有什麽事情了。”
蔣勁鬆聽到的聲音,也醒了過來,拍了拍陳無悔的肩膀,笑道“好家夥,好的可真快呢。”
陳無悔看著蔣勁鬆一臉困倦的樣子,苦笑道“也辛苦你了,早些回去睡覺吧,明天打早我們就要回飛仙城了。”
蔣勁鬆點了點頭,走出去,問了句,“城主,你不走麽?”
陳無悔卻道“勁鬆,我還有些事情要問城主。”
衛飛仙本來也準備走了,剛欲起身,又坐回了椅子上。
蔣勁鬆打了個哈欠,實在熬不住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陳無悔看著衛飛仙,道“城主,境主的大管家,一個叫範源的老爺爺,你知道麽?”
衛飛仙點了點頭,“以前聽人說過,似乎是打小看著境主長大的老奴。”
陳無悔蹙起了眉頭,“他的實力,可能和李謫仙不相上下。在他身邊,我知道我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甚至他把我從客棧帶走,飛到了半空中我才反應過來。速度之快,令人意外。”
衛飛仙點了點頭,“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帶走,實力自然深不可測。西涼城的水,太深了。”
陳無悔點了點頭。
“那麽我也去睡覺了。”
衛飛仙聽到陳無悔輕輕應了聲“嗯”,便走出去,帶上了門。
陳無悔剛剛睡醒,一時間難以繼續睡眠,他便坐起了身,穿著白色的睡衣,輕輕地推開了窗戶。
一陣寒風吹了進來,沁人心骨,把油燈吹得搖搖晃晃,差點熄滅。
陳無悔卻沒有關上窗戶,而是單手撐在窗沿,看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
雪,總能勾起思鄉的情緒。
他在想像西涼城這種大的城池,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等到了飛仙城,該是茫茫雪域了吧。
在飄落的雪花裏,他仿佛又看到了尢思思,遊胖子,黃秋萍,汴一弦,以及他生命中的各種人。有些人他已經想起不容貌了,連名字都忘了,但他確確實實地知道,自己曾經見過他們。
“梨花劍神。”陳無悔的嘴裏喃喃念叨了一句,讓他想起了穆托。
像穆托這樣的人,死了恐怕沒人再記得他吧。
雪又漸漸地停了。這無垠世界的雪,總是斷斷續續的下著,一下便是大半個月。這不,冬天正剛剛開始。
四更天,西涼王府內,汴一弦由丫鬟伺候著,躺在一池散落著花瓣的浴池中,用溫熱的水打濕著吹彈可破的肌膚。她臉上的髒斑已經洗掉,蓬亂的頭發也被梳理的像山澗的瀑布。
她的五官算不上精致,可是一雙眼睛,像沙漠裏的清泉,總給人一種明淨的感覺,像出逃九重天的仙女。
汴一弦忽地站起了身子,水珠嘩啦啦地落了下來,她那筆直修長、繃緊了的美腿也得以完美地展現了出來,還有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
連丫鬟看了也未免臉帶羞紅,“小姐,好了麽。”
汴一弦微微點了點頭。
丫鬟們便連忙伺候她出浴,汴一弦又回到了那個她熟悉的生活。
汴一弦來到房間裏,對著桌前的鏡子坐下。桌子上,擺滿了胭脂水粉。
一名丫鬟走了過來,按照小姐的要求,他要給小姐化一個天底下最美的妝容。
丫鬟的手很靈巧,把汴一弦的柳眉,丹唇,都以淡妝塗抹,連丫鬟自己都頻頻點頭,心裏想著小姐真如那畫中的美人一般。
丫鬟調笑道“小姐,你可真如畫中的美人呢。”
“嗬。”
汴一弦冷哼了一聲,丫鬟立馬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在西涼王府裏,汴一弦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冷漠不堪的小姐。
丫鬟也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小姐,嚇出了一聲冷汗,索性汴一弦沒有再追究她。
片刻後,汴一弦披上一身紅袍,帶著錦帽貂裘,吩咐道“帶上我的琴,跟我走。”
“您要去哪?”丫鬟對小姐的怪異的舉動表示疑惑,本來大半夜洗澡已經讓她奇怪了,如今小姐化完了妝,竟又急著出門。
汴一弦本可以不回,但她昂著頭,高傲地回道:“去見我的心上人。”
兩名丫鬟,一名抱著枯木琴,一名給她打著傘,三人便順著出城的路,一直走著。
天已經蒙蒙亮了,陳無悔等人也準備出發了。打早走,正好,晚一點就能到家。
“一弦!你!”倒在街邊睡覺的陸九,看到一襲紅裙的汴一弦,被她的美貌征服,像一隻狗一般爬了過來,在雪地裏滑出一道痕跡。他又回到了乞丐的生活。
汴一弦看著陸九,淡淡冷聲道“滾!”
陸九的心涼颼颼的,愣在了原地,他知道,他和汴一弦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大雪很快便讓汴一弦的帽簷沾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這讓汴一弦更加美麗了。
汴一弦帶著丫鬟,走上了城樓,示意丫鬟把古琴放在城樓上,她就坐在那,身前是琴,麵對著城樓下一條蜿蜒曲折的大道,他知道,陳無悔很快便要從這裏走出了。
不過多久,陳無悔等人果然坐著馬車,從城門裏出來,車軸印越來越遠,陳無悔等人漸漸變成了一粒芝麻大的人影,汴一弦卻始終沒有說話。
忽然,汴一弦雙手動了起來,一首蜿蜒曲折的曲子響了起來,丫鬟的心驚了一下,這首曲子不就是傳說中《梁祝》麽,沒想到小姐居然會彈。
“聽,好像有人在彈琴。”
陳無悔說了一句。畢竟隔得太遠,他也沒有聽清楚。
衛飛仙回道“沒有吧。你聽錯了。”
陳無悔一行人的馬車漸漸消失在了汴一弦的視野裏,汴一弦的曲子也彈完了。
汴一弦站起身,長籲了一口氣。
“小姐,你要去哪?”丫鬟看著站起來的汴一弦,忍不住問到。
汴一弦走向城樓,“去找我的陳木頭。”
說完縱身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