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灰
“你們竟敢如此大膽，無視門規在此爭鬥！？”
老人何其修為，在遠處時便看到那王峰王成動作，當即他勃然大怒，沒有了講經時的和藹，神色十分淩厲，周圍弟子都是一縮脖子，
“林老，是我！”
那白衣少年從兩人身後走出，狠毒的看了姬凡那邊一眼，對林老道，他臉上的血水已被清理，但鼻子通紅，腫的很大，憤怒的喘著粗氣。
“你…”
叫林老的講經老人剛想發怒，看到這白衣少年時，神色一怔，臉色卻又沉了下來，他驚怒道：“風宇，你剛回來就胡作非為？眼中還有沒有宗門了？！”
“風宇？！”
“天哪！他是……大長老風道銘的親子？！”
“這家夥，不是在三年前前往帝都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難怪如此囂張！”
周圍弟子驚呼，當這個名字傳出後引起一片熱議，姬凡也是一震，驚諤的看了看那即便此刻狼狽不堪，卻依然保持傲然姿態的白衣少年，手指微抖了抖。
在三年前，眼前的這名少年在宗內肆無忌憚，橫行霸道，說是燒殺掠奪都不為過，而各院卻任意妄為，遇之退避，隻因為其父親的身份，是為覺歆門宗主的師兄，一代傳奇宗老，風道銘！
覺歆門一門雙雄，一為任驚天，另一人便為風道銘，早年兩人天資卓越，如星月耀世，被上一任宗主收為親傳弟子，後繼承宗主之位時，風道銘為不傷及兄弟感情，主動退出，灑灑離去，十載歸來，帶有一子，名為風宇。
中年得子，風道銘對其寵愛有佳，但正因如此，反而釀造出了一為非作惡的混世魔王，白白浪費了其本該耀世的修煉天賦，終於到三年前，風道銘攜之離去，宗門才恢複了平靜……
搖了搖頭，姬凡回過神來，卻聽得葉林在向講經老人解釋。
“林老，我們是因為……”
“住口，不管如何，誰允許你們在此爭鬥了？！不知道宗門的規矩？你們是哪一院的？把你們長輩叫來！”
林老怒目圓睜，這時這個普通的老人顯得無比可怕，葉林張口，欲言又止，姬凡感覺手臂略緊，一轉頭，隻見張清兒漂亮的眸子裏有眼淚打轉，輕咬著嘴唇，看上去有些倔強。
“我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
見三人頭低下來，無動於衷，那林老再次一吼，幾人眉頭微皺，慍容滿是不解，暗道這應該是風宇一方錯誤吧？怎麽聽上去好像是他們的錯一般？
葉林無奈，看是不將葉泓找來，林老絕不會善罷甘休，他猶豫了一下，向來時路匆匆行去，片刻葉泓到來，其身後，樊銘，嶽擎，栗岐竟也跟了過來。
葉泓麵龐冷肅，甚至有些難看，沒瞧向姬凡也沒看風宇，徑直朝林老走了去。
“林老，實在不好意思，我那劣徒闖了禍，等回去我定當嚴加管教。”
林老神色緩和，擺了擺手，與葉泓交談了起來，姬凡神色低暗，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瞥望向風宇那邊，卻發現那風宇死盯著他的眼神十分怨毒，頗有將其抽筋扒皮之意。
“小師弟，你沒事吧！？”
“怎麽回事？”
樊銘幾人走上前來，看到姬凡身上碎裂的衣衫，當即一怒，而姬凡還沒說什麽，張清兒眼中水霧彌漫，一連串淚珠簌簌
滑落下來，樊銘幾人趕緊安慰，張清兒一邊抽泣著一邊向幾人講述著前因後果。
“……就這樣，他們兩人還動手打了小師弟。”
“原來如此。”
“這個家夥，竟然又回來了。”
幾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向風宇那邊掃了掃，卻看到其居然揚起了下巴，將囂張二字表現淋漓盡致。
“過來。”
過了一會兒，葉泓與林老交談結束，林老離去。葉泓轉過身來，臉色相當的冷肅，淡然的老眼之中似乎還透有一種不耐之色，姬凡看到他的眼神，身體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沒事，師傅護短出了名的。”
感受到姬凡變化，樊銘溫聲安慰道，隨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周圍師兄姐一眼，大步走了過去。
“師傅，林老。”
麵前，姬凡是行過禮，葉泓點了點頭，淡淡說道：“向你風師兄道歉。”
話語一出，周圍低低交論響起，姬凡神情難以置信又不可思議，身後，樊銘，嶽擎，張清兒等人驚上加驚，覺得似乎聽錯了一般，一臉不可思議。
不知從哪來的寒意，如同刀子般刮過心間，姬凡強忍著滴血的疼，狠狠的按下心中憤怒與委屈，抬起頭來，布滿血絲的眼眸愣愣的看著葉泓道：“可是，師傅…為什麽。”
“讓你道歉你就道歉！”似乎是周圍的指指點點，葉泓神情變得冷了一些，顯得十分不耐。
姬凡被這一斥，心中隱隱多了些暴戾，轉頭，看那那交叉著手臂冷笑的風宇，十他指握緊鬆開，又握緊鬆開，終於，他作出決定，看向葉泓，咬緊了牙關，微搖了搖頭。
“你敢不聽我的話？”
姬凡直視著葉泓冷峻的臉孔，那上麵雖然已似燃起怒火，但他卻再沒有往日那般敬畏，沉默不語，十分倔強。
“啪！”
突然傳出一聲清脆的耳光，周圍空氣都是頓一下，抬頭，隻見葉泓揚著手，姬凡歪著頭，嘴角流血，身後，樊銘，嶽擎幾人沉默，張清兒驚訝的捂住了嘴。
姬凡大腦有些空白，透過淩亂的發絲，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努力凝望著那張冷峻的枯瘦老臉，卻怎麽也看不清了，熟悉而陌生。
“就因為是其身份，你便如此厚此薄彼……”他心中呢喃，看著葉泓的目光逐漸變了味道。
“行啊，翅膀硬了，現在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你還想怎樣？我葉泓養你這個白眼狼……”
葉泓怒火猛烈燃起，絲毫不介意周圍弟子的眼光，訓罵不斷，自身還氣得胸膛起伏，差點站立不穩，葉林急忙上前想要將其扶住，卻被一把推開接連罵叫。
不過這一切姬凡似乎已聽不到了，他低下頭，頭發散披下來，神情頹廢，雙眸無神望著遠方，不同於風宇，這一巴掌，揮散了他心中對其的所有念想，尊重，也可能就此打碎了親情，他心中已明白了一切。
“師弟，你快道個歉吧。”葉林神色難明，輕聲勸道，姬凡卻置若罔聞。
“行了行了，葉老，我用不著他的道歉，算了吧算了吧。”
葉泓罵聲不斷，一旁風宇似乎覺得十分聒噪，神情逐漸厭煩，過了一會他掏了掏耳朵，擺了擺手。
“你聽到了沒有？都不願與你計較！你……”
葉泓接連又罵了幾句，才
停了下來喘息著，這時，風宇神情傲然的交叉著手臂，邁著步伐朝姬凡走去，樊銘，張清兒幾人想要上前，被葉泓瞪眼製止，風宇神色輕佻，冷笑了一聲，然後又轉頭看向姬凡。
近前，姬凡麵龐無采，暗淡的雙眸空空的投向遠處，如失去了靈魂，風宇在其眼前打了個響指都毫無反應。
風宇嗤笑了一聲，視線下移，看向了姬凡那垂落的手掌。
葉林張清兒十分緊張，不知道他想做什麽，這時，隻見他伸出手來，觸向姬凡握在掌中的築基液，姬凡這時眼神一轉，直勾勾的看著他。
風宇笑意陰邪，看了看其身後緊張的葉林等人，張清兒眼中甚至帶著哀求之色，頓時邪意大盛，抓住那瓶築基液，一把就搶奪了過來，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將築基液抬高，平放在姬凡的眼前，慢慢傾斜，脆青色的液體從瓶中流出，落在了其腳下，看著這般動作，樊銘和嶽擎幾人雙拳陡然緊握，眼中殺意湧動。
“你……這樣羞辱我師弟，有意思嗎？！”栗岐驚怒。
“羞辱，用錯詞了吧？我這叫侮辱！”風宇一挑眉，那王峰和王成也配合著哄笑。
“你…混蛋！”張清兒小臉漲紅，哭喊著道，又求救般的看向葉泓，卻瞧見葉泓視若無睹，冷厲的老臉上看出不任何的神情，心中頓時失望，突然覺得葉泓如此陌生。
風宇漫不經心聳了聳肩，轉過頭來，卻見到一雙冷漠無神的眼睛怨毒盯著他。他冷笑著身體前傾，附其耳畔，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輕聲細語了幾句，然後大笑了幾聲，轉身趾高氣昂的離去。
周圍弟子悄聲細語，樊銘、嶽擎和張清兒急忙上前，望著那丟魂失魄般的姬凡說著什麽，他卻一句都沒有聽到。
他無神的眼中，隻有那大搖大擺離去的三道黑點，最具體的是中間那一人，視線之內，逐漸變成的血色。
“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我知道你心裏恨我恨得要死，但是……你又能怎樣？！”
“身為螻蟻，就應該明白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你看啊，連你師傅，都在偏袒我，即便我是錯的，哈哈哈哈！”
…
風宇留下了這幾句話，同是這幾句話，叫醒了姬凡。
“原來……是這樣的世界嗎……？”他意識十分消沉，望著那三道黑點拳頭逐漸緊握，最後，又無力的攤開了。
今日這事，如一道無法掩去的血痕，狠狠刻劃在了他的心裏。
“哎，沒想到最後這樣的結局。”
“他師傅居然會偏袒，任由那風宇羞辱他！“
“這是一顆仇恨的種子，若不解決，日後定會成為他修煉路上的心魔，屆時修為再難寸進。”
“公平與正義呢？真是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周圍一片指指點點，都是被搶奪了基礎液的弟子，葉泓冷瞥了說話的弟子一眼，幾人慌忙散去，他龍行虎步的走到姬凡麵前，腳步一頓，眼神冰寒的瞪了其一眼，冷哼一聲，然後大步向前行去。
姬凡看了看那冷肅的臉龐，然後被樊銘幾人拉著，如一具行屍走肉般機械性的前行，一旁張清兒看到他那失去了往日神采的雪亮眸子，頓時紅了眼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