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鐵線老司
意識再度回到身體的時候,張凡感覺那叫一個別扭啊。他已經不是打坐了,而是直挺挺的躺地上,距離他腦袋不遠的地方……額。就有一灘尿漬,好惡心。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外麵正在嘩啦啦的落雨。張凡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有點不聽使喚。
該怎麽形容呢?就好像是你的身體變成了個充氣的,然後有人拎著個打氣筒給你不停的打氣,打到極限馬上就要破了的那種感覺,就連勾勾手指這簡單的動作都因為那種異常的鼓脹感而難以進行。
張凡真心被嚇了一跳。那些鐵線蟲顯然很喜歡往人身體裏鑽,難道說自己也被寄生了?
不,不對。
被寄生了應該挺痛苦的吧,可是自己這狀態雖然別扭,卻有一種另類的舒暢感。張凡打算運用真氣感覺一下身體內的狀況,不運還好,這麽一運,可把他給嚇壞了。
不光本身的真氣莫名其妙的比以前增多了一半有餘,而且渾身上下的筋脈中都充滿了一種介於靈氣和真氣之間的東西,這種氣不是很純,而且鬆散,所以才把身體撐成那個樣子。
沒奈何,張凡隻能躺在地上默默的運行真氣慢慢的去消化吸收這些氣,饒是這樣,張凡也隻是消化了一半就把丹田給塞滿了,剩下的再塞進去,那就要爆了。多餘出來的那些隻能運功排出體外,把張凡心疼的啊。
他不知道這些氣是怎麽跑到自己身體裏的,不過讓他自己通過修煉吸納這麽多的話,沒有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
至於這些氣的來曆,張凡倒不是很好奇,之前在入定冥想的時候,聽到倆人說話,然後就這樣了,不用問,肯定是說話的那倆給弄的。至於那倆聲音的主人是誰……也許是此間原本的主人吧。
“悉悉索索……”
好不容易把那些氣都折騰規整了,張凡突然聽到自己右邊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好奇的扭頭朝旁邊一看——
“媽呀!”
一聲尖叫,原本還躺在地上的張凡直接蹦了起來。
這可真不能怪凡哥膽兒小,任誰一扭頭看到自己身邊的地上有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鐵線蟲在蠕動,都得嚇成這個鳥樣。
驚叫過後,張凡突然覺得不對。鐵線蟲不是不能進房子嗎?白天也已經試驗過了,隻要進了屋子,鐵線蟲就會失去活力,可是現在自己分明還在屋子裏啊。
來不急找手電,張凡直接摸出一張火符用真氣點燃,房間地板上的情景又是讓他一陣愕然。
剛剛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是故意弄出來吸引他注意似的,現在地麵上鐵線蟲非常的安靜,老老實實的聚攏在一起,硬是拚湊出一個指向門口的箭頭符號。
張凡都懵了,這特麽蟲子是來給自己指路的不成?
從包裏摸出手電走出土坯房,張凡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又進入了迷陣所在的地方,附近就隻有他這一棟房子。而在房門外麵的地上,同樣有一群鐵線蟲老老實實的湊在一起,拚出指路的箭頭。
莫名其妙的收獲了一波真氣,對於這些蟲子的古怪,張凡已經沒什麽震驚的感覺了。如果在自己冥想時用古怪語言聊天的那倆是此間主人的話,能夠控製這些蟲子絲毫都不奇怪。
每隔一段路,地上就會有一個蟲子箭頭指引方向,很快,張凡就走到了一處密林邊上。這地方同樣存在著代表八卦的灌木叢。蟲子路標就指著兩叢灌木中間的一個空當。
張凡彎下腰仔細觀察了一番兩邊的灌木叢,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左手邊這叢灌木是三根中間斷開的橫線,為坤卦,右手邊這叢最靠近張凡的那一橫是中斷的,其他兩橫是連著的,這是兌卦。坤兌之間,這不是八門金鎖中的死門嗎?
如果是個普通人,也許被指引著就直接進去了,可是正因為是懂行的,張凡開始猶豫不前。
感覺到張凡停下了腳步,灌木叢旁邊的組成箭頭的蟲子們躁動了起來,紛紛扭動著身子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竟像是在催促他趕緊前行。
張凡略微思索了一下,此間主人如果想害他的話,根本就沒有必要先讓他體內充盈真氣,更沒必要引導他走進死門,要知道屋子裏那些鐵線蟲可是就在他腦袋旁邊,想殺他隻要讓蟲子鑽進身體寄生下就好了。
說不定,這死門裏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吧。
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張凡最後還是踏進了死門。這篇密林之中,到處都是重重的迷霧,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手電光最多照出去兩三米。所幸,在進入這裏之後,前麵地上就出現了一群蟲子,好像引路一般在張凡前麵爬動。
張凡跟著蟲子前進,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規律不太好琢磨,似乎是一種暗合陣法的步法。
而在前進的過程中,張凡也見證了這裏“死門”的稱呼半點都不假。整個密林之中到處都有白骨屍骸,有人的,也有動物的,不一而足。身子有一個女人的屍體還沒有開始腐爛。
對於這些遇難者,張凡也隻能默默的念幾句超度的咒語希望他們下輩子不要再往這深山老林裏亂跑了。
七拐八繞的,蟲子帶著張凡在霧林中走了足足半個消失,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小片空地,踏入空地的那一刻,四周的迷霧瞬間就消失了。
這地方看著多少有些眼熟,尤其是空地中間那棟土坯房,從外表上看,除了有扇木門外,和迷陣、陰風村裏那兩棟簡直是一模一樣。想必,這就是此間主人的居所了。
引路的蟲子走到空地邊緣就不再走了,張凡徑自走到土坯房門前,用手指在木門上敲了敲。本以為引他來這裏,那人肯定做好了準備,可是過了好一會兒,裏麵都沒有反應。
張凡再敲了一次,依舊無果,大聲告了個罪,自己把木門推了開來。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這裏和外麵那兩個土坯房的髒亂差不同,房子裏擺放著一些比較簡單的家具,在正中的地麵上,有一張低矮的木桌,一個人盤膝坐在木桌前麵,一動都不動。
“您好,請問您是這裏的主人嗎?”
占據山穀,控製蟲子,這人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貨,但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出於禮貌,張凡還是先打了個招呼。
可是木桌前那人依舊一動都不動,張凡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人什麽意思?請自己來,來了又玩高冷,不說話?
等等,不對。
張凡的六識是非常發達的,他發現這房子似乎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
“這位前輩,你介意我看一下你的臉嗎?”
月光的亮度終究有限,何況張凡還堵在門口,那人的樣子根本就看不清,隻是用手電照人的臉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在確定那人沒有呼吸以後,張凡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果然,沒有回答,他緩緩的把手電光移了過去。
木桌邊坐著的應該是個男人。為啥說應該呢,那個人很明顯早就死了,臉部已經幹枯風化的好像木乃伊一樣。
這個人應該不是漢人,他身上穿的是一種藍黑色的土布衣服,上麵點綴著不少白色的金屬製品,應該是銀。頭上還用布包著頭,看起來倒像是電視裏演過的苗族人。
張凡看到在木桌上放著兩本藍色封皮的書,每一本的上麵各放著一封信。
其中一封是用繁體字寫的“有緣人啟”,另外一封則是用的一種很怪異的文字,張凡讀書不多,並不認識。
這具苗人的木乃伊會不會就是此間的主人?
張凡思索了一會兒,對著幹屍行了個禮,然後盤膝坐在了他的對麵,把那封寫著“有緣人啟”的信撕了開來。
既然是在等有緣人,張凡能被蟲子引到此地,自然算是有緣人了。
有些繁體字他不認識,不過連蒙帶猜的,還是把大概意思弄明白了。
信的落款題的是“鐵線老司”,應該就是這位死者的名號。
在信裏,鐵線老司大概介紹了一下自己。老司,是苗人部落裏的首領或者巫師之類的人。他本是生活在苗疆寨子裏的人,後來遇到倭寇進犯,燒了他們的寨子,殺了他們的族人。
鐵線老司憑著一身本事,帶著自己唯一的孫女逃了出來,流落到江州附近,靠給人看病討個生活,沒想到他孫女有一天在城裏采買生活用品的時候被倭寇看上,抓回去給糟蹋了。
鐵線老司當時氣的差點吐血,就要去找那幫倭寇報仇,奈何那倭寇是軍官,軍營防範森嚴,而他在寨子被滅的時候奮力反抗,本命蠱蟲被倭寇的火器殺死,修為大損,根本就奈何不了那幫倭寇。
於是乎,鐵線老司找到了這山中的隱秘所在,布置陣法,馴養毒蟲,準備重新煉製一隻本命蠱蟲,好去報仇。
奈何天不遂人願,這劍鞘煞凶厲之氣太重,鐵線老司也難以抵擋,蠱蟲未成,先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