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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東海水族來了

  趁著田俊賢回頭的功夫,雪盈小姐擦去了眼眶的淚珠,整了整衣衫,開口道:“先生怎麽到這醃臢之地來了?”


  白胡子老頭今日並未拿那幌子,穿的仍是那見白布長袍,也不答雪盈小姐的問話,而是反問道:“經昨夜一場,姑娘你也該明白我所說非虛吧?”


  老頭昨日裏給雪盈算命時,看透了雪盈小姐結交修道之人的意圖,乃是要學那些人的修煉法門。不過老頭昨日就說過,那些所謂修道之人會的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都是無能之輩。


  雪盈小姐知道,老頭此時所說的正是這事。


  和白胡子老頭說話時,雪盈小姐完全恢複了往日的神采,有禮有節:“先生所言果然真知灼見,不過想來先生此來不會是專門為了取笑小女子吧?”


  雪盈小姐原也知道這些來往之人並無真正的高手,但別無他法,這也是無奈之舉。話雖如此,但昨夜被壯漢一番攪合,雪盈小姐真正意識到,這些年的辛苦確實都白費了,再加上被老頭一語點破,縈繞在心頭一整晚的酸楚瞬時快將雪盈擊倒。


  白胡子老頭也不理會雪盈話裏的針芒,接口說道:“姑娘如此白費功夫,報仇之事,怕是無望。”


  “不知先生有何高見?”雪盈心裏狐疑眼前這位或許並不簡單,順著樓梯一步步下來,走到了院中兩人麵前。


  白胡子老頭並未直接回答,反而拿眼一瞧旁邊站著的田俊賢,問道:“此是何人?”


  田俊賢接話道:“我是她……”


  還未說完,話頭便被雪盈打斷:“他是我同鄉之人。”


  白胡子老頭明顯知道兩人關係絕不僅僅如此,但也並不刨根問底,道:“樓上還睡著一位吧?”


  “是有一位。”


  “法音不傳六耳,且讓這位在此歇息,你我換個地方說話。”白胡子老頭說完,率先出了門而去。


  雪盈跟著白胡子老頭也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本能的回頭深深看了田俊賢一眼,並未說什麽,隨後便出了院門,追著白胡子老頭而去。


  兩人走後,田俊賢一心認為雪盈還回來,便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安靜的等待。半個時辰後,天色逐漸大亮,田俊賢心裏開始焦急,不停的在院中來回踱步,但卻始終不見二人回來。


  直等到晌午,終於耐不住心裏的焦急,出門來看,哪裏還有二人的蹤跡,隻有門外白牆上留有幾個字:


  阿哥且回,妹若僥存,自有相見之日。


  田俊賢心知雪盈小姐已經遠去,不再回來了,手指輕輕撫摸著牆上秀麗的字,這八年來找尋雪盈的酸楚一下子全部湧上了心頭,再也忍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先是低低的抽泣,隨之哭聲越來越大,這得而複失的不甘和對雪盈的掛念全部便成了淚水,流的滿臉滿襟,引的街道裏來來往往的人都駐足觀看。


  就在田俊賢哭的最激動的時候,富商也醒了過來,聽門外一個男子哭嚎的如此慘烈,便從樓上下來,出


  了院門,見昨晚所見男子跪坐在地上淚水橫流的哭嚎,再看牆上留下的字,心裏便明白雪盈不知何處去了,也明白了兩人牽扯頗深。忽然覺得對田俊賢感同身受,但富商畢竟心裏早有準備,不至於和田俊賢一樣。最後伸手拍了拍田俊賢的肩膀,懷著一肚子的悵然,迤邐而去了。


  ……


  雪盈小姐芳辰後的第二日,天蒼河上恢複了往日的樣子。除了少數人還在談論花魁雪盈的風光無兩和富商的大手筆,以及惋惜著那麽多的花枝招展的姑娘都變成了紅粉骷髏,大多數人早已埋頭在自己的生計裏,無暇他顧。


  對普羅大眾來說,熱鬧也隻是日常生活的一個調劑,熱鬧過後日子還是要照常過。


  秦渡下遊不遠處,天蒼河上船來船往,滿載貨物的巨輪排著隊有秩序的來來往往。走在前頭的船隻上,一個年輕小夥站在船邊,往下褪了褪褲子,剛準備要將一泡熱尿添在河裏,迎著河麵上刺眼的日頭,忽然瞥見河麵上成片的東西在上下晃動,河水的顏色也有些異常,不由的大聲嚷嚷了一句:“蒜錘,快來看!快來看!”


  被他呼喊的這個男子和他年紀相仿,個不高,還挺粗壯,更不協調的是,腦袋奇大,比肩膀還寬幾分,整個人看起來確實有點像立著的蒜錘,也不知是誰與他玩笑起了個頭這麽叫他,這麽一叫便傳開了,後來大家便都叫他蒜錘,反而將他本名忘了。


  “蒜錘”應了一聲,趿拉著走到年輕小夥身邊,還沒往河裏看,先一臉嫌棄的瞥了小夥一眼,說道:“什麽大驚小怪的,你先把褲子穿上吧!”


  被他這麽一提醒,小夥才發現自己的一泡尿還沒尿,臉也不紅,也不在乎蒜錘在旁,邊往上遊河水裏眺望,邊催促蒜錘也快看,同時就在初夏的暖風裏將尿撒進了天蒼河。


  一泡尿還沒完全尿幹淨,褲子還沒提起來,淺紅色的河水裏就到了船的周圍,等兩人看清,伴隨著一下湧上來的惡心,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還在滴答的尿液將小夥的褲子濕了一片。


  兩人的異常引起了同船原本正在博戲的幾人的注意,一個個抬著下巴扭頭往河裏瞧,這一瞧,幾個人都呆了,連跌帶爬的奔到船邊,扶著船幫看向河裏。趴到近處再看,衝擊比剛才更大,驚呼聲頓起,還有好幾個人哇哇的吐了起來。


  與往常不太一樣的是,今日河上漂著許多的破碎屍體,昨日裏秦渡河麵上被壯漢毀了的那些彩舫上的男男女女,如今支離破碎的漂在河麵上,順著滾滾河水一路漂了下來。還帶著碧玉手鐲的胳膊、翻著腸肚的半截身子、少了半個腦殼的頭顱,混在淺紅色的河水裏,隨著波濤上下蕩漾。


  這隻船上的動靜驚動了周圍的船,一下子傳了開去,整條河上大大小小的船一時間都躁動了,驚呼聲、嘔吐聲此起彼伏。這些船都已被屍體和被血水染紅的河水包圍。


  蒜錘本是個粗人,這些年行船,也親眼見過身邊的人死了好幾個,河上漂來的無

  名死屍也都見過,不過那都是些完整的人,最多被水泡的發白,帶著些腐爛,一時間如此多的碎屍混著鮮血圍了整個船,這還是人生頭一遭。


  身邊那些不爭氣的夥計一個個趴在船幫上吐的稀裏嘩啦,聽那聲音就讓人惡心,可何況還能看見他們滿嘴滿鼻子的往外噴灑中午剛吃下的五穀。


  年輕小夥這時也趴在船幫上扶著胸口不停的幹嘔,嘔的膽汁都快吐了出來,身體也不斷的向前,快掉進了河裏。原本坐在地上的蒜錘強自壓著惡心,也不站起來,跪著挪到小夥背後,拽著了小夥的衣服後背,生怕小夥掉進河裏。


  不挪過來還好,這一挪過來,離著旁邊嘔吐的夥計近了,一股帶著極濃的腥臭的胃酸的味道撲鼻而來,蒜錘強壓著的惡心再也忍不住了,使勁拽了一把小夥,自己趴在船幫上也哇哇吐了起來。


  年輕小夥剛才直覺得空空的胃裏仍然翻江倒海的,已經吐的沒有了力氣,身體軟軟的正要向河裏滑下去,幸得蒜錘拽了一把,“刺溜”一下仰回了船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抓著船幫歪著頭強忍著幹嘔的欲望。


  幹嘔的欲望還沒壓下去,便覺眼前一閃,緊接著臉上一熱,旁邊蒜錘的身體軟噠噠的倒了下來,跌在了自己的腳邊。隻有身子還在抽搐,脖子以上,頭已經沒有了。


  小夥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大腦都不轉動了,隻是愣愣的看著眼前抽搐的蒜錘,在別人的驚呼聲中,半晌才回過神來,伸出幾根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看著抖成篩糠的手指上都是鮮血,才明白過來,蒜錘死了,蒜錘的血噴了自己一臉。


  寬闊的河麵上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大船上驚叫連連,人人往船中間擠,小船更是在河水裏搖搖晃晃,不少已經翻覆在河水裏,船上的男女掉進河裏,在水裏掙紮,慌亂的想抓住任何東西離開水麵,但掙紮了幾下便隨著一聲慘呼被拖進了水裏。


  東海之中前來躍龍門的魚群來了,從秦渡漂下來的一條條屍體,正好成了魚群的美餐。為了爭搶這些美食,魚群裏出現了騷亂,爭奪撕咬大打出手,一時間一裏多長的天蒼河水全部變成了紅色。


  水麵上漂著的屍體已經滿足不了這些胃口大開的東海巨獸,不知是誰開了頭,其他巨獸便紛紛將巨口獠牙對準了伸著脖子嘔吐的人群,甚至最後主動攻擊船隻,大部分小船都是被這些巨獸掀翻在河裏,船上的人自然便成了它們的果腹之物。


  拋灑了全部貨物才得以逃離回秦渡的兩隻大船,一到秦渡,再次在秦渡掀起了風潮,不少牽掛家人安危的百姓哭喊著一路沿江而下,等看見事發之地時,河麵上隻漂著滿河的破爛木頭和零零散散的碎肉,一片狼藉。東海的水族已經離開了,鮮血染紅的河水還在慢慢悠悠的往東麵而去。


  幾天時間消息便傳遍了天下,東海的水族迎河而上了,連著它們吃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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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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