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都是套路
當年跟著陳雲發的時候，唐雲亭便已經展現出了在音樂方麵絕高的悟性。到了姑兒山，觀石道人也好音樂，而且在這方麵造詣頗深，因此上唐雲亭也得了觀石道人一部分指點，如今大半年時間整日研習樂譜，自然是長進不少，更何況這些樂譜乃是觀石道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收集來的珍貴古曲，有些古曲甚至能到了觀石道人手裏，說起來可能完全是靠天意。
半年時間，唐雲亭基本上將觀石道人收藏的樂譜研究了個遍，有些古曲以唐雲亭如今的能力，還理解不了多少，演奏也是勉為其難。比如偶然間從書架上翻出來的帶著厚厚塵土的《紫雲曲》，唐雲亭雖然從第一次嚐試便非常喜歡，但隨後的近一個月裏，無論唐雲亭如何苦習，每一個音節早都爛熟於心，但卻總是彈不好這首曲子。
二人一個讀書一個練琴，持續了大半年時間，過的可謂神仙日子。
日子便如此一天天過，唐雲亭也在觀石道人的要求下，重新開始了功課。不過唐雲亭一直為師父不教申飛白修煉的事耿耿於懷，因此上之前也曾不止一次的要偷偷將師父所教再傳授給申飛白，但都被申飛白拒絕了。
這一日，唐雲亭修煉完之後，回屋看見申飛白又像往常一樣抱著書卷，便靜靜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渾然未覺的申飛白。
幾年前自己被陳雲發從天青寺背上騾車，正是眼前這個男孩笨拙的將他自己的夾襖給自己披上，拿著水壺和幹糧哄自己吃，從那以後，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男孩，總要在吃飯的時候將吃食先遞給自己，寒風裏也總是將最厚的棉襖給自己穿。那時雖苦，但寒冷的西北戈壁上，兩人躺在騾車上擠在一塊相互取暖的時光，時過境遷之後想起來心裏還是暖乎乎的。
回過神來，唐雲亭心裏想著，不能再讓阿弟就這麽消磨光景了，不行，就算被師父責罰一頓，今日也得去求師父同意。
主意打定，唐雲亭撇下看書的申飛白，朝著觀石道人的屋子而來，走到門口，隻見觀石道人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個隻有半瓶酒的白玉酒瓶，翻來覆去在看。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不過他並未喝手中的酒，而是邊看邊拿起他常用的那個酒葫蘆咂摸一口。
觀石道人喝多了！
站在門口，唐雲亭忽然計上心來，走到觀石道人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甜甜的叫了一聲“師父”，問道：“師父，你這酒瓶真好看。”說著很自然的從觀石道人手裏拿過了酒瓶來，也拿在手裏端詳。
“哎，哎，你小心點。”觀石道人兩隻手托在唐雲亭手底下，看著唐雲亭漫不經心的擺弄酒瓶，連連嚷嚷道。
唐雲亭
並未當回事，隨口問道：“這什麽酒啊，瓶子這麽好看。”
觀石道人聽了這話，神情有些複雜，重新坐好，道：“這酒啊，叫‘千日醉’，傳說人喝了要醉整整一千個日夜。”
說完，又低聲嘀咕了一句“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醉千日還是醉千年，唐雲亭才不感興趣，說酒也隻是借著酒打開話題，等觀石道人說完，唐雲亭說道：“師父，這這幾年來你對我照顧有加，我給您倒杯酒，聊表謝意。”說著拿了個茶盅，給觀石道人滿滿倒了一杯，端起來敬到了觀石道人麵前。
觀石道人看了看唐雲亭，道：“喲，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嘴裏這麽說著，還是接過了酒杯。
“瞧師父您說的，您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在心裏。您快喝吧。”唐雲亭扶著茶盅往觀石道人的嘴邊湊了湊。
觀石道人心情不錯，這丫頭片子倒是有心，端起茶盅來，喝了一口，剛要放下，就聽唐雲亭說道：“師父您是嫌棄我的誠意嗎，喝完它。”
“好，好，喝完它。”一看唐雲亭滿臉堆笑，連哄帶撒嬌的，觀石道人不忍心拒絕她。
重又慢慢斟了一茶杯，唐雲亭再次端到了觀石道人麵前，道：“師父，我還得感謝您，將我收為徒弟，讓我能有幸走上修行的道路，這杯再敬你。”
“你的心意師父心領了，這杯就不喝了。”見唐雲亭今日如此殷勤，觀石道人開始懷疑，這妮子今天不知道憋著什麽幺蛾子。
唐雲亭豈能就這麽妥協了，又用上了撒嬌的本事，道：“哎呀師父，自打成了您徒弟，和我以前的生活可就是雲壤之別了。敬您一杯，難道不應該嗎？”
觀石道人拿這個小妮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端起酒來一口喝幹，道：“那是咱倆有緣。”
“師父，您這幾年教我修煉，辛苦了，我給您敬一杯。”
“師父，我常惹您生氣，感謝您包容我，敬您一杯。”
“師父，我把你的古琴弄壞了，給您陪個罪，不過我不能喝酒，您替我喝了吧。”
“師父……”
觀石道人本來就已經頗有酒意了，被唐雲亭這麽連哄帶騙的接連喝了十幾杯，一時間酒意上頭了，也不管唐雲亭說的什麽，隻要端到麵前的酒，都毫不猶豫，端過來就幹。
唐雲亭看著醉眼朦朧的觀石道人，心裏竊笑，時機已到！故意壓低了聲音，道：“要是您同意阿弟學那些修煉法門，您就喝了這杯。”
觀石道人根本就沒聽明白唐雲亭說的什麽，習慣性的端起酒杯一口幹了，剛咽下去，忽然回過味來了，猛地扭頭朝著唐雲亭問道
：“你剛說的什麽？！”
唐雲亭擠出一臉的假笑，帶著諂媚又撒嬌的語氣說道：“我說的是，要是您同意阿弟學那些修煉法門，您就喝了這杯。”
“不行，這杯不算。”觀石道人也開始耍賴。
“您這麽大歲數了，吐口唾沫都是個釘，怎麽能不算呢？”
“不算。”觀石道人還是堅持不同意。
“真不算？”
“不算。”
唐雲亭裝出一副失望委屈的表情來，抄起桌上的白玉酒瓶就走，邊走邊道：“師父這麽大個人了，說話不算話。我心情不好了，回去喝酒去了。”
這麽往外一走，觀石道人急了，連連道：“回來回來，算數！算數！”也不知是心疼唐雲亭，還是舍不得他那半瓶酒。
似乎早都預料到了似的，唐雲亭立馬轉過身來，又是那幅諂笑加撒嬌的表情，走到觀石道人身邊，放下酒瓶，又給觀石道人端起了盛滿酒的茶盅，道：“我就知道師父不會反悔的，師父最好了。”
“去去去，你這酒我可不敢喝了？”觀石道人心裏這個悔啊，一不小心就被這妮子給坑了。
“不喝算了。”放下了茶盅，蹦蹦跳跳的朝著屋外跑去，邊跑邊道：“師父你自己答應的，怪不了我咯。”
看著丫頭小人得誌的高興勁，觀石道人宛然一笑，申飛白學不學修煉的法門其實都不要緊，自己隻不過是嫌麻煩不願教而已。
唐雲亭回去跟申飛白一說，兩人都是高興的不知所措，急忙過來給觀石道人磕頭致謝。
觀石道人先是朝著唐雲亭的額頭拿手指一戳，說了句：“你這個鬼機靈。”這才走到申飛白身邊，說道：“你啊，以後也不用戰戰兢兢的了。”
說著轉身在太師椅上坐下，向申飛白招了招手，待申飛白走到跟前，這才說到：“基本的修煉法門唐雲亭已經會了，從今天開始就讓唐雲亭教你。到時候有什麽不明白的，也可以問我。”
舉起手屈著兩指指著唐雲亭剛要說話，隨即又放下了，說了一句：“算了，我也不用閑操心，你肯定盡心盡力教他。”
二人重新又跪下給觀石道人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來高高興興的出去了。從這日開始，唐雲亭將觀石道人教給自己的修煉法門，一滴一點完完整整的向申飛白傳授起來。
申飛白驟然間得償所願，夢想照進了現實，怎能不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因此學的非常努力認真，唐雲亭見申飛白一日日長進，心裏也是樂開了花。
日子便如此一天天過，寒暑一番番輪轉，兩人個頭都長高了許多，桃花也開了十來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