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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叔侄爭執

  要說申飛白怎麽到了羅家當了小廝,說來也是陳雲發那老頭跑了半輩子江湖,眼光獨到,思慮周全。


  唐雲亭跟著觀石道人走後,陳雲發那日夜裏躺在床上睡不著,看著身邊熟睡的申飛白,想了很多。


  唐雲亭這孩子要說命好吧,小小年紀父母雙亡,確實孤苦伶仃。要說命不好吧,那日天青寺所有人都死了,單單隻有唐雲亭活了下來,而自己偏偏又很及時的從天青寺經過,救了她,後來又遇到了扶風門的道士,收了徒弟,自己戲班裏這麽多人,道士沒看中別人,偏偏看中了唐雲亭,冥冥之中,似乎也是唐雲亭命裏有這福分。


  再看看身邊的申飛白,歎了口氣,這孩子似乎就沒有那麽好命了,幾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遺棄了,跟著自己這麽多年,風裏雨裏的也吃了不少苦,遇上個道士吧,人家還不收他。難道這孩子,真的就這麽苦命,要跟著自己一輩子在這江湖漂泊嗎?


  看著申飛白稚嫩的小臉,陳雲發一夜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夜,就在天快亮時,腦中一個靈光閃過,要是羅家能收留申飛白,不可謂不是好事!


  雖是隻能當下人,但畢竟比跟著自己居無定所的強很多。其實陳雲發心裏還有個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的幻想,唐雲亭現在和羅冬靈成了師兄妹,申飛白隻要在羅家,說不定以後羅家能看在唐雲亭的麵子上,對申飛白給予一些照顧呢。


  羅家家主出事的事情,第二天便轟動了整個天度城,街頭巷尾早都傳遍了,陳雲發自然也聽說了。這個時候去找羅家自不合適,因此陳雲發耐住性子,領著戲班出去在天度城裏找點活,一直挨了兩個多月,才壯著膽領著申飛白去了羅家,正好羅家出事也損失了些家丁,人手有些緊張,便收下了申飛白。


  安頓好申飛白之後,陳雲發帶著戲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生活總還要繼續過。申飛白在夜裏偷偷抹了幾次淚,也便慢慢的適應了,這幾年便一直在羅家端茶倒水,不免挨了些下人們的欺負,總體來說倒也安安穩穩的活下來了。


  ……


  “申飛白、申飛白”羅冬靈嘴裏念叨著這個名字,忽又問道:“你還記得嗎,你給老夫人唱曲的時候我也上台了。”說著臉上有了喜色,隨之又是一暗,或許是想起了那日台下一家人都在,爹娘都坐在台下吧。


  申飛白沒想到羅冬靈還記得這種小事,連連答道:“記得記得,小的都記得。”


  羅冬靈問到:“你不是跟著戲班嗎,什麽時候來我家了?”


  申飛白見問,便將陳雲發怎麽帶著自己來的羅家,如何如何,簡單講了一遍。


  聽完,羅冬靈便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答複。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申飛白見羅冬靈並不像羅家的大人那

  樣威嚴,心裏也不怎麽緊張了。想起來天氣涼了,便問羅冬靈:“小姐,天氣涼,小的給您拿件衣服披上吧?”


  這麽一說,羅冬靈也覺得確實有點涼颼颼的,不過想起夜已深了,便道:“不用了,時間不早了,我這便睡了,你們也都去休息吧。”


  “是,小姐。”說完,申飛白退下去了,跟侍女們簡單說了兩句,便走了。羅冬靈又在院中坐了一刻鍾,也便回屋睡了。


  接下來的幾天,羅家各人各司其職,日子跟往常一樣,隻有羅冬靈守著羅老夫人,兩人有說不完的話。喬嫻此次除了陪著羅冬靈來給父親祭掃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跟羅家再了解了解妖族之事。不過羅天佑並未查出什麽實質性的線索,雖然原本也知道結果,但聽了羅天佑的敘述,喬嫻心裏還是有些不滿,不過喬嫻乃是扶風門的高人,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如此盤桓了幾日,喬嫻提出該回扶風門了,定下日子第二天便走。當晚自然少不了酒宴招待,羅天佑親自作陪,談笑裏約定今後要更多的走動,互相支持。


  酒宴之上,話題自然還是離不開羅天佐夫婦。說起父母慘死,羅東靈忽然問羅天佑道:“叔父,我父母的仇人可曾查清?”


  羅天佑還是那些話,線索斷了等等。一聽這話,羅東靈便有些怒火中燒:“三年時間,怎麽會查不清仇人是誰?難道他們憑空消失了不成?”


  羅天佑現在乃是一家家主,日常誰敢如此跟他說話?雖然麵前是自己的侄女,不過還是覺得受到了極大的冒犯,語氣生硬的道:“你一個小丫頭,絲毫不理世事,張口就要責難於我,你知道你父母之事牽涉多少人嗎,說的倒是輕巧!”


  羅東靈“噌”的站了起來,直勾勾盯著羅天佑,道:“敢問叔父,你乃是一家之主,言出令行,要是用心查探,三年時間還查不到一個仇人嗎?難道我羅家就沒有一個能人了嗎?!”


  羅天佑被侄女駁了麵皮,頓時惱羞成怒,一拍扶手,喝道:“放肆!”


  羅東靈哪裏會害怕這個叔父,質問道:“三年時間查不出個凶手來,我羅家還有什麽臉麵在江湖……”


  “丫頭!”話未說完,卻聽羅老夫人聲音不大但語氣堅定的喊了一聲羅東靈,接著道:“不可胡說!你父母亡故一事,奶奶我和你叔父一日也不曾忘懷!你如此責難你叔父,失了長幼之序!”


  看著羅東靈眼含淚珠坐在了椅子上,羅老夫人又換成了慈祥的語調,柔聲說道:“你也不要太過心急,你父母的大仇,總要報的。”


  羅東靈明白,自己這個平日裏看著慈祥和藹的奶奶,心裏最有主見,自己再爭下去,也是徒勞。隻是心裏的難過卻不減反增,羅東靈強忍著淚水,不說話了。


  要走的當天


  早上,羅冬靈起的很早,帶著幾個家丁護院,於辰時出了城門,去父親羅天佐的墓地想再看一眼。


  這次沒有了許多靈幡紙活,沒有了沿街看熱鬧的百姓,幾個家丁抬著轎子,健步如飛的一會兒便到了墓地。走到碑亭處,羅冬靈便讓家丁護院等候,自己一人前往祭堂。


  祭堂還是那個祭堂,高偉雄壯,羅冬靈站在廣場上,看著祭堂,心裏空落落的,這裏麵雖然睡著自己的父母,可他們永遠也不會和自己說一句話了。


  這幾日裏在羅家能看出來,羅家除了換了家主,其他也沒有多大變化。可是,雖然一家上下對自己依然客客氣氣,但總感覺少了什麽。


  再看看睡著的父母,羅冬靈忽然覺得自己好孤單,眼淚忍不住又要簌簌而下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羅冬靈忽然聽見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由得扭頭看向聲音發出來的地方,這才發現申飛白單膝跪在地上,正在收拾廣場邊上的草坪,不由得一愣,這申飛白不是負責端茶倒水的小廝嗎,怎麽突然跑到這裏來收拾草坪了。為了引起申飛白的注意,故意“嗯”了一聲,假裝在清嗓子。


  申飛白天麻麻亮的時候便來了,一直忙碌著沒太注意,再說了也沒想到這地方會有人出現,因此聽見聲音,才發現來人了。回頭一看,竟然是小姐羅冬靈,急忙小碎步跑過來站好,叫了一聲:“小姐,您怎麽來了?”


  羅冬靈沒有回答申飛白的問題,反而問到:“你在這兒幹什麽呢?”


  申飛白回答道:“回小姐,小的前幾日發現忌日那天草坪被人踩的破損了一些,因此小的這幾日有時間便過來收拾收拾。”


  羅冬靈又問到:“不是有護陵人嗎?”


  申飛白答道:“是有護陵人,不過總管安排小的每月月中月初來看看家主的寶地,因此小的過來收拾收拾也是應該。”


  申飛白沒說出口的是,這些護陵人,都是羅家旁支一些沒出息的子弟,吃著羅家,但懶散驕橫,平日裏哪裏曾管過陵園如何,知道逢年過節會有祭祀事宜,提前雇些百姓收拾利索也便罷了。


  忌日之後,雖然不是月中也不是月初,但申飛白想著陵園肯定雜亂,這幾日便起的早,過來收拾收拾,沒想到今日碰到了羅冬靈。之所以如此說,這也是申飛白這三年受了多少欺負,才從中學到的,禍從口出,真話也不能全說。


  別看羅冬靈年紀小,可也是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兒,申飛白這麽一說,立刻就明白了。不過也不好說什麽,抬眼看了看申飛白,輕聲說了一句:“難得你有心。”


  或許還有一層原因,不說羅東靈,連申飛白自己也未曾想明白,不知什麽原因,對這位自己隻有一麵之緣的老家主,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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