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起行 第七十一章:有身份的人不好動
彌漫密林的煙塵中傳出牟門那非常得意的聲音,一起詭異的鈴鐺聲戛然而止,他的刀已經貼在李釗雲的肌膚上,隻要他願意,即刻就可以取了李釗雲的性命。
煙塵外,周圍的樹木倒了一大片,地上的灌木草叢就像是被風吹倒,伏在地上。
“咳…咳!”段名雙腿跪在地上,右手抓住長槍撐著自己身體,暗黑色的血團從他口中吐出,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蘇祠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手中抓住一個鈴鐺,那是六瑤仙子送給他的,若不是這個鈴鐺,他五人根本不可能當下前方壓來的軍勢之威。
他來不及讓自己舒服點,便急道:“快走。”
但他剛才胸口收到劇烈衝擊,即便用了十二分力氣,聲音還是非常的細,更不要說還處於得意之中的牟門。
不過好在他身後的陽蕭聽見了,於是抬頭望向牟門道:“快走,”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李釗雲是武道小宗師境的修行者,之前他們通過密切的配合才能在刹那間對李釗雲形成逼迫之勢。
但牟門藏匿於暗處,始終沒有行動,
他錯過了陽蕭的第一箭,也錯過了陽蕭的第二劍,其實他們知道為什麽,無非是想在小姑娘麵前展示自己強大的個人能力。
這裏隻有一個小姑娘,那就是如鹿。
隻不過,聽見牟門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如鹿還是沒有看去,她雖然被蘇祠擋在了後麵,但她終究是一個沒有正式修行過的人,身體非常嬌弱。
但她還是強撐著身子,想要過去將蘇祠扶起來,隻是自己的腿好像很軟,站不起來。
他們多次配合獵殺野獸,這樣的行動方式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牟門很顯然太過低估李釗雲的實力。
之前的他是因為連環擊讓他分身乏術,但現在,他的手已經不再受牽製。
當陽蕭喊出那一聲的時候,牟門才猛然發現,自己太大意了,他驟然劃下手中的匕首。
李釗雲很溫和的說道:“真是個不知深淺的小孩子,”
匕首在他脖子上劃過火星,李釗雲拳頭上冒著金光,反手就是一拳。
砸在牟門的肋骨上,蘇祠幾人很清晰的聽見了哢嚓的骨頭折斷聲,牟門麵色瞬間變得慘白,整個人倒掠而出。
慕梁雲眼中充滿血紅,將手中樸刀對準李釗雲飛出;
蘇祠轉身喊了聲鹿兒,鹿兒迅速摸向自己的無名指。
一名騎兵見倒飛而去的牟門,騎馬刺槍,準備一槍貫穿牟門的身體。
鹿兒手中忽然出現一顆白色扁狀透明寶石,她想也沒想,將寶石扔出。
牟門以為自己要死了,閉上了眼睛,因為自己想耍帥,自己要死,他們可能也要死,
感受到背後的寒意,身上的痛楚,他很懊悔,很懊悔。
透明的眼淚從他眼角滑落,騎兵刺槍。
牟門意外的發現,好像不疼,下意識的想著難道自己已經死了,連感受痛楚的機會都不給一個了?
可是為什麽自己肋骨上的痛楚也消失了?
睜眼望向四周,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白河河邊,白河之水流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令人身心舒暢
,即便是在夜下,也能看劍白河上翻湧的浪花。
……
密林內,蘇祠一聲鹿兒,用了一顆百隨寶石將牟門在最後關頭傳出了外界,這寶石珍貴無比,即便是成為太初宗宗主的鹿兒,也隻有兩顆,算是計天和給如鹿的保命之物。
李釗雲非常意外,那名騎兵一槍落空,自然更是驚疑。
“你這小姑娘,看起來不怎麽起眼,竟然還學會了陰陽教的移形之術,當真了得,怪不得計天和要你做太初宗主,”李釗雲緩緩向他們走來,慢吞吞的說著。
“不過,看你這脆弱的小臉,想來是無法再發動此等陰陽咒術了,”李釗雲雙手交叉放在自己肥闊的腰間,說道:“你送走了一個與你素不相識的人,我該說你是心善還是說你蠢。”
如鹿成為太初宗主,她的事情自然跟著蘇祠一樣傳出宿霧山,進入各方人的耳朵中,她曾施展過陰陽五靈術,所以李釗雲以為如鹿這是陰陽術也就不奇怪了。
蘇祠盤膝坐下,赫然扭頭,盯著如鹿。
鹿兒明白蘇祠是什麽意思,她還有一顆寶石,但她不會走,所以她這次對蘇祠的眼神選擇了無視。
李釗雲走到蘇祠麵前,冷冷道:“年輕人,有一點成就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如果你乖乖的走,又怎麽會鬧成如今的局麵。”
他看了眼身後的士兵,說道:“你們殺了我的侄兒,還殺了我的人,現在讓我怎麽辦?”
蘇祠抬起眸子看向他,說道:“架也打了,現在你可以直接說出你想要什麽了吧?”
李釗雲愕然,盯著蘇祠道:“先生此言何意?”
他微微停頓,表現的很驚訝的說道:“我隻是想讓先生跟我去見個人,給我侄兒的死一個交代便可,而且,是你們先動手的。”
蘇祠吐出一口濁氣,突然說道:“你難道沒發現少了一樣東西嗎?”
李釗雲微微蹙眉,望著蘇祠那帶著笑意的臉頰,不知深淺。
蘇祠道:“你侄兒不見了。”
周圍地上,此前不知死在什麽人手中的八名黑衣屍體經過剛才的劇烈衝擊,屍體已經或多或少的被撕碎,少胳膊少腿是常態,但也不至於撕成粉碎。
隻不過段興紅的屍體,連肢體也不見了。
李釗雲聞言,這才看向周圍,果真不見段興紅的屍體,連那件紅衣的碎片也不曾看見。
“找!”
一字落下,他身後的騎兵四散尋找段興紅的屍體。
李釗雲手中倏然出現那根銅棍,銅棍一端輕輕抬起慕梁雲的下巴,
蘇祠心神陡然緊張起來,麵上出現很明顯的焦慮,黑白分明的眸子時而垂眸,時而斜視,他發白的手掌也冒出汗水,但為了不被李釗雲發現,他雙手捏在自己膝蓋上。
“白河鎮總有人說,西林學宮有五常,語淵有小五常,聽聞這小五常之首就是蘇先生,而你慕梁雲是義常,雖然是些人口中的笑談,不過今日一見,你們確實很不錯,如果不是那位隱族少年的自大,你們真會有些麻煩。”
所謂的西林五常,所指的其實並不是一個團體,而是仁義禮智信五種西林至聖先師所定下的五種行為規則,而義常的意思就是這個人具有義的素養,而且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我答應過先主,不
再奪人性命,”他仰天歎了口氣,說道:“不過,蘇先生一點麵子也不給啊。”
蘇祠閉目道:“我跟你走,但你還是得放過他們。”
李釗雲道:“可我的兵死了。”
蘇祠道:“那你再招啊,”他說的理所當然。
李釗雲道:“蘇先生,他們兩人都會死,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告別的機會。”
他的目光在段名和慕梁雲身上掠過,最後看向陽蕭,說道:“我知道你是陽左成的兒子,我今夜放過你,但我需要他們兩個為我的士兵祭奠。”
段名渾然不懼,說道:“別嗶嗶,要殺便殺。”
蘇祠道:“你不殺我?”
李釗雲沒說話,蘇祠道:“那你敢殺他們?”
陽蕭將手中的弓放下,他冷峻的眸子落在李釗雲的銅棍上,說道:“你知道我爹,還敢殺他們。”
兩人的話很是相似。
意思很明朗,你敢放過我們,卻殺我們的朋友。
那放了我們,我們你也活不得。
蘇祠道:“如果我讓老師殺你全家,你猜他會不會拒絕?”
李釗雲握著銅棍的手微鬆,但下一刻歸於平靜,他當然相信,那個名載南臨的顧聖師知道自己今夜殺害了他弟子的朋友後,一定會很不爽。
但那又如何,殺他全家嗎?
“很抱歉,我沒有家,”他望著蘇祠,平靜的說出口。
雖然平靜,但蘇祠還是從中聽到了淡淡的酸澀。
陽蕭補充道:“那整個盛來樓的人都會死。”
蘇祠道:“我幹肯定。”
李釗雲毅然決然抬起了棍子,說道:“我的士兵死了,那你們就得有人死,這是戰場,戰場殺敵,敵人身份越高,我們就越興奮。”
蘇祠一拳衝出,沒有一點力量,隻是普普通通的出拳。
陽蕭也想,可他與段名都隔得遠,鹿兒更是無法移動。
銅鼓越至李釗雲的頭頂,繼續翻越過,尋找段興紅的騎兵們齊齊看了過來。
慕梁雲舉起手,抓住了蘇詞的手,想要扳開,但他怎麽扳得過已經入了小宗師的蘇詞。
如鹿很想取出餘思雪留給他的法寶,但那些寶貝也需要法力的驅動,她準備丟出百隨寶石,因為這樣這樣法寶,所需要的法力微乎其微。
蘇詞漆黑的瞳孔上閃過一點星光,他盯向李釗雲的眼睛。
李釗雲頓覺一股無比詭異的力量落在了自己身上,仿佛天神凝視,身軀不禁打了個冷顫,手中的鐵棍也慢了幾分。
他突感意識在往下沉去,仿佛自己來到了一處泥沙漩渦,自己正往下陷。
黑夜中,一道白影如寒冷的夜風掠來,然後傳出一道無比清脆的聲音。
一口劍落在了銅棍前,劍氣飛出,李釗雲如遭重擊。
“將軍!”
持劍少女微微蹙眉,她出劍的分寸計算得很好,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才對。
李釗雲被擊飛那一刻,終於明白那個人為什麽會說,有身份的人不好動,也不好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