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奶奶?
允兒鬼精靈似的搖頭解釋道:“不是啊,貞奶奶總是在家裏,我如果不回爺爺家就能夠陪貞奶奶聊天,可是Selina阿姨不一樣,阿姨這麽忙,允兒想見阿姨很難的!”
小鬼頭的話把兩個大人都逗笑了,他倒會,誰也不得罪!
隻是,柳茵很好奇一點:“孫嬸,允兒為什麽管你叫貞奶奶啊?”
她記得,孫嬸的名字裏好像帶一個貞字。
孫嬸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允兒這個鬼精靈,說什麽家裏兩個奶奶都姓孫,怕叫我孫奶奶孩子他親奶奶生氣,所以就整這麽一出,非要叫我貞奶奶!唉,我也拗不過這小強驢,貞奶奶、貞奶奶,聽著怪別扭的!”
陪著小家夥在電視台逛了逛,大家看著Selina的麵子上自然放行,還有工作人員看見允兒可愛,忍不住逗一逗小家夥,更有甚者,看出小家夥實在是聰明,還跟他拍照留影,允兒這一趟可真是出名了!
因為家裏有事孫嬸先走了,柳茵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請允兒吃了頓肯德基,就準備送他回家,沒想到邊雨沐居然開車親自來接他了。
夕陽下,他頎長的身形裹了一層金邊,原本他看著就養眼,特殊的環境下,她看著看著,心跳莫名變得不規律。她忍不住用手掐自己,該死,她怎麽就忘了他惡魔的本性,居然被他虛偽的外貌迷得不要不要的!
邊雨沐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微微勾唇,向她漫步走來,伸出他好看的大手:“謝謝Selina小姐替我照顧兒子!”
“啊?”柳茵愣住了,他是在向自己伸手,還是允兒?
男人輕笑一聲,主動接過允兒拉著柳茵的小手:“沒什麽,再會!”
說完,看著允兒跟柳茵依依不舍地揮手,然後抱起小家夥上車。
柳茵在原地看著,突然覺得無力,邊雨沐到底什麽意思?之前不是還霸道地命令自己不要和蔡亞飛來往,怎麽今天這麽疏離?
一陣涼風吹過,柳茵突然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噴嚏,數伏已過,晚上的氣溫漸漸低了,此時她身上穿得單薄,有點受寒。
剛上車的男人突然下來,走過來替她披上他的外套,眼神複雜:“快入秋了,晚上多穿點。”
他說完,沉默片刻,見她始終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轉身上車,沒再看她,啟動車子駛離。
直到汽車引擎聲消失,柳茵才敢抬頭去看,今天的邊雨沐不太一樣,他太禮貌、太和善、太疏遠,這樣的他是她欣賞的類型,可是,心裏怪怪的接受不了這樣的他……
遠處,一輛出租車不緊不慢地跟著柳茵的腳步,自從她下樓到現在她心事重重地散步,這輛車一直跟著她,隻可惜,柳茵心事太重沒有發現。
坐在後座的女人一直盯著那抹身影,嘴角的笑包含著無奈、嫉恨、自嘲。南清看了眼司機:“停這兒吧,不用再跟了!”
司機會意,停車接過南清手中的鈔票,待女人下車,他又去別的地方奔命去了。
南清看著遠去的車影愣神,出租司機也許是最平凡的人了,可她羨慕他,他雖然奔波在馬路上,每天風吹雨淋好不辛苦,但他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錢,腳踏實地,內心也安穩,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平平靜靜的生活,卻一樣有滋有味,賺了錢,和老婆孩子一起享受享受家庭的小樂趣……
然而她呐,她是大腕,是老板,是人人羨慕的女強人,成功人士!但這都是表象,內心的滄桑誰人能知!她做事極端,她自私自利,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光明磊落又算什麽!可她也不是十惡不赦,她有她的道德底線,所以大是大非她懂,殺人放火她不幹,她也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她也理解柳茵那樣底層的小女生想拚出一片天地的渴求,可是,她就是喜歡邊雨沐,十幾年了,她就是忘不了放不下!嗬,或許有人說她矯情,但人之初性本善,誰又能真的為惡麵不改心不跳,她到底不是變態的殺人狂!
她,隻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傻女人,傻字,也隻有麵對邊雨沐時,才能用在她身上,但她,無怨無悔……
夕陽西下,此刻,南清也做了一回以往她最不屑的多愁善感幼稚女生,迎風看著夕陽,看它一點點消失在天際。她笑了,笑自己傻,掏出手機編輯短信發送,蔡亞飛,這一場賭注,我們都輸了,不是嗎?
另一端,蔡亞飛收到了南清的短信:柳茵沒有去找你,你輸了。
蔡亞飛收起手機,自嘲一笑,今天南清和他見麵,說要打賭,賭他一天不出現,柳茵會不會主動來找他。南清說,如果他輸了,就要接受她的幫忙,幫他追求柳茵。蔡亞飛想笑,他努力了這麽久,甚至他們差一點就舉辦婚禮了,可結果是什麽,柳茵還是沒把他放進心裏!
伸手煩躁地擺弄著手機,不想這時有電話進來,是柳茵打過來的:“喂……好吧,我在家,你可以過來……”
柳茵看到蔡亞飛第一句就是對不起,她說了好多對不起,對不起昨晚上說了傷害他的話,對不起沒有等他,對不起今天沒有陪他……
可是蔡亞飛對於她的道歉,隻是笑笑,什麽都沒說。
柳茵心裏不安,抓住他的手:“亞飛,你……是生氣了嗎?”
蔡亞飛沒動,看了看她握著他的手,眼睛裏有複雜的光芒:“沒有,茵茵你別多想!”
柳茵看著他,不肯鬆手,也不說話,看得他不自在,努力笑笑,伸手溫柔摸摸她的頭發:“茵茵,我真沒生氣,今晚……你留下來陪我,好嗎?”
怕她多想,他又加了一句:“放心,我沒有別的心思,隻是想你了,你就陪我說說話,或者就在我身邊坐坐,什麽都不用做。”
柳茵看著他難掩心痛,為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感到沉重,也小心地點點頭,笑道:“好啊亞飛,今晚隻屬於我們兩個!”
他又笑了,欣慰地握緊她的手,放在掌心一寸寸摩挲著,仿佛在感受著什麽,但她能感受到他的不確定、不舍得、不開心。
今晚,柳茵是陪蔡亞飛在房頂看星星度過的,因為她的小女生情結,老早就盼望著和愛人一起看看星星浪漫浪漫,可是和邊雨沐做了兩年夫妻,浪漫的事倒是沒做,反而是床上那檔子沒少做!
此刻,柳茵靠在蔡亞飛肩頭,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縫,迷離地看著夜空中僅僅閃亮的幾顆星,但是,那一樣能夠滿足她。不過,身邊的人是蔡亞飛,這讓柳茵有點小糾結,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侶不是他。
四年了,在舊金山拍戲也接觸了不少男人,少不了要和他們做些親密動作,對於那種羞澀已經放開了,她在戲裏能夠很輕鬆得根據劇情需要,和男演員親吻,甚至是和對方完成床戲。可是,在戲外,她分得很清,那些男人在她這裏根本討不到好處,說到底她內心還是一個保守的傳統女人。
現在,她強迫自己接受蔡亞飛,但內心還是不習慣跟他親密無間,尤其是想到將來,他們同樣會做她和邊雨沐做的最親密的事情,她的心就像進了無底洞,摸不到邊際……
蔡亞飛聽得到她的歎息聲,默默收回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卻被她抓住。
他側頭對上她的眼睛,莫名期待地問道:“怎麽了?”
她壓住他的手,頭往他懷裏紮得更深:“亞飛,你不是說要我慢慢接受你嘛,現在可是最好的機會,你不能錯過了。”
他眼底劃過一絲複雜,但終究什麽也沒說,頭靠近她的,貪戀著她的溫度。
夜,很靜,靜到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她心裏是忐忑的,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他會怎麽想,但她不得不這麽做,他為她做的太多了,她不能辜負他的心意,她必須愛上他!
而他呐,心裏也是不安的,他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不知道此刻的靠近是出於安慰還是什麽,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排斥自己的親近,因為他了解她,她是個矜持的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劃過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他們眼前消失,柳茵有些激動,從男人懷裏起來,跳著蹦著來到欄杆前,合上手掌閉眼許願。
蔡亞飛慢悠悠跟過來,見柳茵正緊閉雙眼認真在許願,不由站定欣賞起她來。她的背影,有些孱弱,但她並非那種弱不禁風的嬌小姐,她固執,她逞強,她有幹勁,她相信明天會更好……
夜風吹起她的裙擺,露出她纖細的小腿,她肌膚白嫩,但曾經,她的小腿受過傷,留下過難看的疤痕,好在後來消除了。但因為那陣子柳茵對於疤痕的厭惡,她經常穿連褲襪,獨愛黑色的,最後習慣成自然,這些年都戒不掉。
剛到舊金山拍戲那陣子,柳茵苦學擒拿,因為第一部要挑戰的戲裏,她要演的是一個女警,那是謝爾曼交給她的第一部戲,也是一次考試。
柳茵一直希望有人能夠賞識自己,所以她拚了命的學,甚至去特警部隊體驗,花錢和那些女隊員一起接受教官的訓練,也正是那陣,她一次次地受傷……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她身旁,並肩和她眺望著遠方,她察覺到他短暫的失神,笑了笑。
“如果當初我的腿沒有治好,你嫌它們嗎?”
他的視線向她裙擺看去,笑著搖頭:“不,那是你的一部分,如果我喜歡你,就應該喜歡你的全部。”
她怔了怔,抬頭對上他灼灼的視線:“可我並不完美,甚至作為一個演員,我並沒有讓人欣賞的身材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