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誌海鎖在更衣室的角落裏,像個受驚的動物一樣,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一雙牛眼瞪的溜圓,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他可不是段天傑那樣的街頭小混混,他父親孫雄是最早一批下海經商的人,那時候法律還不是很健全,孫雄就是依靠鑽法律空子起家,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商人,但背地裏卻是做著黑白通吃的勾當,中陵市四大勢力之一的三聯會就是他一手建立的。
程德就是孫雄手下的金牌打手之一,據說年輕的時候,一個人追著對方二十多個人砍,在中陵市道上那是出了名的厲害,十幾個大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三聯會能夠發展壯大,和程德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上次被沈懿玩了一把“空中飛人”之後,他心裏一直就念叨著報複,他好歹也是三聯會的公子,見識自然不是段天傑能比的,知道一般的人恐怕無法奈何沈懿,所以這幾天特意找到了金牌打手程德。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沈懿竟然和程德打的不相上下,讓他感到後怕的是,如果昨天沈懿全力出手,恐怕就不是玩玩空中飛人那麽簡單了。
程德越打越心驚,沈懿怎麽看都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學生,就算是打娘胎裏開始練武,滿打滿算才練了幾年,居然和他一樣也到了煉骨境。
華夏文明博大精深,先輩們從最早的原始狩獵中領悟了搏擊之術,到後來逐漸發展成為了武學一道。
一般練武從最初的煉皮開始,不斷通過外在惡劣環境的刺激,配合呼吸吐納的方法,讓皮膚變得堅若皮革,這一層境界入門之後,外在表現就跟大成的硬氣功差不多,被五六根木棍同時砸在腦袋上,也沒多大事兒。
煉皮境就是一般人修煉的終點了,如果要是機緣巧合有高人願意指點的話,才能順利的進入下一層煉筋境。
人體的柔韌度十分重要,煉筋境就是拉伸人體的大筋,讓人的身體變得靈活無比,能夠做出許多不可思議的動作,而且在發力上,也會變得靈活多變,往往能從一些難以提防的角度對敵人造成致命一擊。
煉筋境之後就是煉骨境了。骨骼是支撐人體之本,硬度比鋼鐵還要強,煉骨境就是鍛煉骨骼的強度,達到堅不可摧的程度。
傳聞在煉骨境之後還有煉血境、煉體境、煉心境,甚至老頭子又一次醉酒之時無意中說漏了嘴,隻有突破煉心境之後才是修煉的開始……
這些都遙不可及了,武學一道,每進一步都難如登天。
程德資質也算尚佳,一直到了四十歲才突破了煉骨境,就這樣在中陵市已經算是少有的高手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卡在煉筋境而已。
所以當他看到沈懿年紀輕輕就到了煉骨境,心裏就格外不是滋味,感覺他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下手之間更多了幾分淩厲,他氣量可不大,能將一個天才扼殺了最好。
沈懿見招拆招,戰意高漲,眼睛裏全是興奮之色。他前些日子才突破煉骨境,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現在正好有了程德這麽一個陪練,他還求之不得呢。
小小的更衣室內,兩人打的激烈無比,貼牆放置的衣櫃也被打翻了好幾個,裏麵花花綠綠各式各樣的女式內衣散落了一地,看的田衛所兩眼放光。
“好好好!”程德如毒蛇般的三角眼盯著沈懿,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的語氣中可絲毫沒有讚美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氣,暫時放緩了攻勢,掩蓋在衣服下的肌肉,開始有規律的上下起伏。
沈懿神色更加嚴肅了,暴風雨來之前總會有一段短暫的寧靜,他也不再隱瞞,全身上下劈裏啪啦宛若爆豆般響個不停,他原本略顯瘦弱的身體,在這一刻肌肉全部高高鼓起,不遜色於那些健美教練。
程德身體上下起伏的越來越大,終於在某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他怒吼一聲,單腳蹬地,身體像一個陀螺一樣在地上轉了幾圈,在堅硬無比的水泥地麵上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身體如同離開弓弦的長箭,射了出去。
沈懿的瞳仁已經盡數化為了冰藍色,身上高高隆起的誇張肌肉又漲大了幾分,將本來合身的衣服撕成了碎片,他沉腰坐馬,兩手虛抱在懷。
下一刹那,程德所化的長箭就撞了過來,箭尖正是他筋骨畢現的拳頭。
沈懿淩然不懼,左手護在胸前,用柔勁將“箭尖”的力道向一旁引導,右手竟然大膽的朝對方的臉部打了過去。
程德一驚,要知道這一拳可是集合了他全身的力氣,打穿一個幾厘米厚的鋼板沒有一點兒問題,對方雖然引導拳頭避開了心口的要害,但他仍然有把握一拳將對方打個半身癱瘓。
可讓他苦笑不已的是,如果他要是真的這麽做,那麽打向他臉部的那一拳估計直接就送他去見上帝了,畢竟臉可是人體的要害。
沈懿外表清秀,沒想到骨子裏居然如此的狠辣,一上來就是以命換命的招數。
程德和沈懿又沒有什麽生死大仇,這等不劃算的買賣,他當然不願意做,身子在空中詭異的一擰,放棄了攻擊的同時也躲過了沈懿的拳頭。
落地之後,他鼻孔中流出了兩道殷紅的鮮血,顯然是剛才強行變招震傷了自己的五髒六腑,最起碼要修養半把月才能恢複過來。
程德從褲兜裏掏出紙擦了擦鼻血,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懿,轉身對角落裏的孫誌海說道:“咱們走吧。”
孫誌海看到程德都受傷了,哪裏還敢多放一個屁,灰溜溜的跟在程德的身後離開了。
等到兩人離開之後,沈懿的身體猛地一顫,身上健美的肌肉像是縮水了一樣,又幹癟了下去,瞳仁中的冰藍色也漸漸退卻,轉眼間他又變成了那個瘦弱的大學生。
雖然程德及時收招了,但拳頭上的銳利的勁氣,還是震傷了他的心脈,這會兒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
“你沒事吧?”司徒冰婉從更衣室外麵跑進來,扶住了沈懿的身體,滿臉擔憂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