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似乎多一天
陸無憂,取名無憂,家裏人希望他一生無憂無慮,也正如家裏人所期望的那樣,陸無憂在結婚前一路風調雨順。
但自從結婚之後,他倒黴透頂了。
先是唯一的親人爺爺離世,現在妻子周曉彤被父母遊說後正鬧離婚。
此時此地,他更是為了一個怪病谘詢醫生。
廖醫生正為陸無憂解釋:“研究表明,做夢是人類保證機體正常活力的重要因素之一,也是必不可少的生理和心理現象。人入睡後,有一小部分腦細胞仍然活躍,這就是做夢的基礎。”
“廖醫生,你意思是我不做夢,是因為腦細胞不活躍?腦子甚是不靈光?”
廖醫生眼神篤定:“有可能!”
“人類如果長期不做夢,機體就會出現各種問題。”
陸無憂已經很久沒有做個夢了。
“曾有一個實驗,目的是研究剝奪人類做夢究竟會有何影響,結論是,參與人員集體出現了一係列生理異常,比如血壓,脈搏,體溫都大幅增加,人也變得焦慮易怒,甚至出現幻覺,記憶衰退等。”
“我很好!我很好!”陸無憂強調自己沒有因為不做夢而出現疾病。
“是的,你很好,我都懷疑你故意耍我呢。”廖醫生很無奈道。
從接觸這個病人開始,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同起來。
廖醫生看著病曆。
患者陸無憂,男性,25歲,已婚,永寧鎮人。本次因“無法做夢”而接受治療。
患者爺爺離世後開始出現失眠,剛開始每七天失眠一次,失眠後,表現如常人,不影響正常生活。
廖醫生在本子上寫下:患者時間觀念極差,而且會差錯一天。無法理解!
陸無憂說:“廖醫生,我覺得自己身體很健康,上周公司組織體檢過,體檢報告暫時還沒拿到,有問題他們早通知我了。”
“我信!”廖醫生重重點頭,在本子上寫下:體檢報告結果已由患者妻子告知於我,不建議手術切除大腦腫瘤,沒有手術條件,存活率為零。患者目前生命體征完全正常,情緒穩定,建議隱瞞。
“謝謝你相信我。我快被憋瘋了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陸無憂說。
廖醫生給陸無憂倒了杯白開水,讓他冷靜一下:“既然沒有不適,我認為你可以不必擔心這些了,人不做夢或許是一件幸事。無憂,我跟你爺爺認識好些年了,我們是好友,他讓我照顧你。曉彤也是我的學生,所以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說完這段,廖醫生在比例寫下:患者情緒沒有高低交替發作,可排除抑鬱症,狂躁症。是否有必要繼續接受治療?治療暫緩,建議居家休息。
叮咚。
設定的治療時間到了,廖醫生起身關閉鬧鍾,沉氣說:“無憂,你以後可以不用每天來診所,去享受生活吧,沒必要糾結做不做夢的事情,我之前說過,你得回去生活。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唯一忠告,與人交往準時一點,女人可不願意等你一天。”
廖醫生一陣苦笑,常與陸無憂約定周三會診,陸無憂卻總是提前一天就到,他本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
似乎他中間多過了一天而不自知。
仿佛他的時間與人不同。
“我挺準時的啊?”
陸無憂自認沒有時間差錯。
從醫院回來,陸無憂一直糾結廖醫生最後的告誡。
因為說他不準時的不止一人,還有自己的老板彪哥。
說到這裏,彪哥來電話了。
“老弟,幹啥呢?我給你打電話咋不接呢?”
“彪哥,剛在醫院手機沒信號!”
陸無憂以為老板會關心兩句,結果自作多情了,彪哥急躁道:“沒死吧?沒死就麻溜點來上班,有快遞要送。”
他看看天空,這麽晚了是該上班了。
爺爺臨終留下遺言要他去“無所謂快遞公司”上班,不過這家快遞公司不太出名,而且奇葩規矩太多,比如上班時間是夜班,一周隻上一天班。
光聽這些是不是覺得很安逸?
的確如此不上班的時間自由安排,月薪一萬還給解決社保,出行配一輛五菱宏光。
陸無憂也覺得很不錯。如果不計較做夢的問題,真的可以平平淡淡過一生,衣食無憂了。
如果妻子一家能通情達理,這個工作能幹一輩子。
但不可能,娘家人一個都瞧不起他。
現在不管多晚回去,或者回不回去都不會得到妻子任何一個關心電話。
他很無奈,開著五菱宏光來到大豐街104號。
無所謂快遞公司。
名字挺無所謂的,老板彪哥一身贅肉躺在太師椅上就像一頭豬任人宰割,他的打扮是沙灘風格,悠哉地喝著苦丁茶,一隻腿懸在半空人字拖在腳趾上晃蕩。
“彪哥!”
陸無憂喊了一聲。
“來啦?老規矩,把地上的貨件十二點送到大豐橋交給老張。”彪哥很直截了當。
“得嘞,彪哥放心。”
陸無憂隻是一名普通員工,按時發工資就行了,不在乎跟彪哥處什麽人際關係。
和往常一樣他準時帶貨出發,大豐橋距離公司有二十公裏,四十分鍾左右就能送達,說也奇怪彪哥必須規定不能早到,也不能遲到,必須以手表的時間為準。
“手表是公司發的,破牌子網上搜不到,彪哥還給當寶貝呐!”
陸無憂看了看時間,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有時候他會到路途上的燒烤攤吃點夜宵。今天時間緊,耽誤不得。
“老張性格古怪,要不然就約他出來吃燒烤了。”
老張是公司的員工,也是一名快遞員,負責接貨的。
陸無憂按時把快遞送到老張手裏就算完成任務,工作不累,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外,是令人羨慕的好工作。
莫名其妙的規矩包含必須午夜十二點到大豐橋把快遞交給老張,並且不能與之交談,切記絕不能超過三句話!
彪哥不止一次這樣警告!
他平時沒有老板架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隻有在這個問題上絕對緊張。
夜晚的風吹著,陸無憂喜歡一隻手伸出窗外,感受風的大小。
路上行人不多,越靠近大豐橋越是人煙稀少,最後一公裏幾乎是看不到任何人了。
順利抵達大豐橋!
噠噠噠,迎麵駛來一輛三蹦子。
午夜十二點!老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