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賢王之後,上官蓮娘叫夜鳶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之後,就讓其出去待著,他們父女二人這才有了獨處的時間。
坐在上官蓮娘的旁邊,上官鎮宇滿是擔憂:“方才我聽見屋中動靜甚大,你可是無事?”
沒想到上官鎮宇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自己,半句不提賢王,之前的奪門而入也是因為擔憂自己,上官蓮娘一陣感動。二十幾年沒有感受過的親情,在這一刻她卻深有體會。
原來,她也可以被人愛護,被人捧在手心,舍不得她受到一點傷害。
想到這裏,上官蓮娘不由紅了眼眶,而這卻是讓上官鎮宇誤會了。
“怎麽了?可是賢王欺負你了?你告訴爹爹,爹爹去給你討回來!”
斬釘截鐵的話語傳進上官蓮娘的耳中,卻是讓上官蓮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爹爹說的什麽話,莫說女兒沒有受委屈,就是女兒受了委屈,也不可能要爹爹去和一個王爺作對,爹爹也莫要說了!”
聽得上官蓮娘故作打趣的話,上官鎮宇非但沒有讚同,反而愈發嚴肅:“蓮娘,爹爹之言並非說笑!我這一生,隻有你一個女兒,你娘去得早,我雖疼你,卻到底有許多東西無法給你,很多事情也不能直接給你講。之前你與賢王的事,我也都知曉,隻要你是真的心悅賢王,我也不會阻止什麽,隻要你幸福就夠了。可是如果賢王欺你,我必定不會放過他,就算他是王爺,也不能為所欲為!”
一番話說下來,饒是上官鎮宇活了這麽些年,也有些紅了眼眶。
他欠了上官蓮娘太多,盡管從小到大對上官蓮娘都是放在手心裏疼愛,卻到底讓上官蓮娘從未感受到過母親的溫暖。別的女兒都是窩在母親的懷裏撒嬌,說點小女孩兒的心思,隻有他的女兒,從小就跟著奶娘,後來奶娘也在她八歲時去世了,上官蓮娘身邊就沒了女性長輩。
許多事情他這個當父親的不便教導,請外人也不放心,便任由上官蓮娘就這麽長大。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上官蓮娘所擁有的根本不夠,即使是將全大夏最好的東西擺在上官蓮娘麵前,他仍是覺得還欠些什麽。
因此,不管是誰敢欺辱他的女兒,他都不會放過。
張璿的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但他卻深深地記在了心裏。身為左相,他自是不會去和一個深閨小姐計較,但是子不教父之過,女兒惹下的債,便必須由他的父親來償還。張成,也得意得太久了!
慢慢的,上官鎮宇的思緒有些飄遠,上官蓮娘雖是不知他在想些什麽,但也猜得到與自己有關。
在心底暗歎一聲,上官蓮娘拉著上官鎮宇的手,輕聲道:“爹爹對女兒的愛,女兒自是感受得到。女兒也相信爹爹為了我,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但是爹爹,有些人身居高位,即使心裏再恨,我們也不得不忍耐。來日方長,人無百日好,總有一天,那些欺過我們的人,會一個個自嚐苦果。”
未免讓上官鎮宇感到不適應,上官蓮娘這話說得頗為含蓄。換了以前,哪裏還會那麽多廢話,直接闖進人家家裏,一刀就解決了,可是眼下的情況卻是讓上官蓮娘心有餘而力不足。
且不說她的身體還沒恢複過來,就算她處於巔峰時期,跑去把人殺了,但如果深查起來,難免會查到上官鎮宇的身上,如此上官蓮娘也算是投鼠忌器,輕易動彈不得。
正因為有這些顧慮,上官蓮娘才能耐下性子,等著獵物一點一點自己跑進圈套。貓捉老鼠的遊戲,也是挺好玩的不是嗎?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上官蓮娘此時看上去邪肆不已。
上官鎮宇轉頭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上官蓮娘,淡淡的陌生感讓上官鎮宇有些恍惚,但隨即又清醒過來。看著這與之前明顯有了變化的女兒,上官鎮宇並沒有懷疑其他,隻認為上官蓮娘受了極大的委屈,看破了一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
他以前還想著將上官蓮娘養得天真一點,然後嫁一個好丈夫,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而這一切,全都是張成的錯,他定會讓張成付出代價!
如此想著,上官鎮宇的眼神深了下去,屬於一代謀相的深邃在這一刻終是顯露在上官蓮娘麵前,再不是之前那個滿是慈愛的父親。
“蓮娘,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你放心,他們欺負了你,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至於你,隻需要好好做左相小姐,待你嫁入將軍府,便好生做將軍夫人,若是祁穆遠欺負你,你就回來告訴爹爹,其他的事有爹爹為你做,你什麽都不必憂心。”
拍著上官蓮娘的手,上官鎮宇滿眼堅定。
眼眶熱熱的,上官蓮娘這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眼睛裏麵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流出來,那是她真心想要流下的眼淚。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既然說到了大婚,上官蓮娘自是不會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爹爹,為何我一醒來,便多了一門婚事?”
聽得上官蓮娘的疑問,上官鎮宇遲疑了一瞬,終是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聽到最後,上官蓮娘注意的卻不是祁穆遠,而是張成與賢王。若不是他二人,上官鎮宇也不會停職在家。當然,上官蓮娘自然不會忘了皇帝,隻是他能理解皇帝的心情,倒也沒有多少埋怨。
正在思慮間,上官鎮宇卻又開口了:“蓮娘,聽祁將軍的口氣,似是早已與你相識。此事,你可知曉?”
說這話的時候,上官鎮宇半點沒有懷疑上官蓮娘私下與祁穆遠有接觸,反而是覺得祁穆遠另有想法,這才問了出來。
感受到上官鎮宇的關心,上官蓮娘不欲讓上官鎮宇擔憂,遂道:“之前碰巧見過一麵,隻是那時不知他的身份,後來聽人說起,才知他是鎮國大將軍。爹爹不必憂心,我已經長大了,知道保護自己。”
聞言,上官鎮宇點點頭,絲毫不疑其他。
隻是上官鎮宇還是怕自己的女兒會受委屈,不住地叮囑上官蓮娘,讓她受了委屈便回來。
對此,上官蓮娘欣然接受。
如此,書房中一人說,一人聽,倒也是十分融洽。